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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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少年的目光很是清亮，明亮里又带着一种屠苏看不透的感伤和眷恋，一时间让屠苏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抿着唇目不斜视，手却微微握紧了少年一直牵着他的掌心。
十岁少年的手掌不如小时候柔软，却有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柔韧，修长白皙，握在手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软。
百里屠苏就这样紧紧的牵着他，手上的力道很重，也很温柔，那种习武之人特有的温暖顺着他的掌心慢慢传到少年的手中，带着那薄茧微微发硬的外壳，不知怎的忽然便让身边的少年安下心来。
顾及到少年的走速，屠苏的步子也迈的不大，两人就这样平排而行，直到尹千觞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时，才终于停了脚步。
而此时此刻的尹千觞，背上的大背篓依旧被各种活物占据，手上抱着的两只兔子此刻被他揣到了衣襟里，看到少恭和屠苏身影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既不是惯来的嬉皮笑脸，也不是平日里的随性至极，反而带着一缕焦急和忧色，待眼中印上两人身影时，竟然猛地变得惊喜起来。
“少恭！屠苏！快来，出事了！”
微微一愣，屠苏牵着小孩疾步上前，却在看到山谷谷口处倒在那里好像动弹不得的身影后猛然停住，伸手一把拦住了少年欲上前的身躯。
“屠苏？”
微微一愣，少恭自然也看到了距离尹千觞不远处躺着的几个人，原本想上前探看一下的步子却因为屠苏的阻拦而微微停住，侧头去看身边的青年，却发现对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地上躺着的几人好半天，直到真的确定了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朝着身边的少年点点头。
“小心些。”
“恩。”
心里不知为何轻轻颤了颤，但面对现在这个状况少恭也来不及多想，疾步上前去看了看那几人的状态，一时间也知道有些棘手，转身疑惑地望向一旁乱七八糟的尹千觞，完全无法理解怎么这么一小会儿他就能惹上这么大的事情。
“别看我，是镇子里不知道怎么的爆发了时疫，朝廷隐瞒不发，派遣官兵把整个镇子全给包围了。”
心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尹千觞的眼神不自觉的有点游离，看向自己那一背篓活物，想起屠苏和少恭屋子里那乱飞的毛，一时间越发尴尬。
“我这不是……畏罪潜逃结果还没逃出去就遇到这些逃难的，一个个病的很重还被那些官兵伤的不轻……就，给带回来了。”
默默地白了眼前这个素来没正经的人一眼，少恭看着谷口这些奄奄一息的人皱了皱眉，随后便转回头看向了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的屠苏。
“带他们进谷……我给他们治病可不可以。”
难得小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似是期盼又有点紧张的表情，屠苏顿时微微勾了勾嘴角，才准备说些什么，便猛然听到身后传出了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
“进谷可以，但是……伤病好了之后就得立即离开。”
微微转过身，九霄的身影连同着祝融和共工一起出现，三人脸上都带着些肃色，看向谷口的那些百姓的眼睛里满满的尽是不信。
屠苏也有些无奈，心知对于高高在上的两位上古神祗来说，凡人的生老病死远没有身边的人来的重要，如今这个情势，就算是他百里屠苏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可是人都已经到了谷口，总不能拒之门外。
所以，医治好之后立即离开，对谁来讲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默默点点头，小小少年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一双眼睛盯着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左看右看，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把他们拖进药室的模样让九霄都有些无奈，末了还是认命的走上去帮忙，将几个人给抬到了桃花谷里专门为少恭准备的药室里。
药室建在桃花谷的西边，毗邻菜田和药田，由于小少恭的精心培植，此时此刻药室里面的药材存量简直到了一个客观的地步，偏偏他学医五年，可谓所有的医术手法药理手到擒来，却偏偏这谷里，九霄和佩儿两人都是灵体，自然不会生病，而祝融和共工……更是想都不要想。
唯一还在人类范畴的两个人，偏偏一个服用了往生丹，又是个习武之人，焚寂的煞气自然早就不能左右，更别提什么小病大病。
而另一个，除了自愿让他试试手练练行针经脉之理意外，他总归是不会为了一试身手去专门让别人病一场的。
再说了，尹千觞是损友，又不是仇人。
除了一个尹千觞之外再没有让小孩一试身手的人，他虽然嘴里不说，可到底是觉得有些遗憾，而此番之事，自然是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跃跃欲试，便也就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些许急切和激动来。
而对于小孩这种心态，全桃花谷的人几乎都看在眼里，除了好笑之外又有些叹息。
因着天道之事，这些年几人带小孩出谷的次数越来越少，虽然在谷里也不拘着他，小孩也听话，从来不会像屠苏小时候那样时不时的就要遛出谷去玩一番，尽管如此，他虽然不抱怨不生气难过，可一贯宠着他的人们却于心不忍。
此时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桃花谷中依旧是这般四季长春，谷外的气候，却有些反常。
而这所谓的时疫，也好像来得极其迅猛，患病之人仿佛便是突然之间便高烧不退，两三日之后，烧便是退了，却全身起了红疹，又过个两三日，红疹破裂，流出的脓水但凡沾染上些许，便会传染他人，染病之人也是痛苦不堪，浑身痛痒难耐，格外难熬。
这病爆发的极快，短短十数天的时间，整个琴川便已然有大多数的百姓患病，药石无望，不少未曾患病或者没来得及患病的人们欲从此地离去，却被镇子外层层把守的重兵所伤，好容易逃出来几个，不是半路上病发身亡，便是伤重险些不治，直到遇到尹千觞时，也就只剩下了这几个命大的人。
不得不说，是天命，也是缘分。
听闻尹千觞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一屋子的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小孩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般严肃的点点头，转身就进了药房。
出于护佑的心态，屠苏便也跟了过去，进了屋子便闻到那满屋的药香中隐隐蕴藏的腐臭气息，顿时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只径自站在小孩身边，将焚寂的剑气引出，悄然护在小孩的身边。
却见小孩手脚很是麻利，先是立即抓了一些药材熬好了几盅汤药，随即取了汤药仔仔细细地把几个伤者的在外的创口洗净包扎好，才看着其中一人满身的红疹，取了银针过了火，干脆至极的挑破了几个脓疮。
腥黄酸臭的脓水便随着针尖的动作流了出来，屠苏刚想提醒小孩离那脓水远些别弄在身上，便见小孩直接拿出了一个陶罐，将那人全身的红疹一一挑破了，将那脓水收集了一些后，便二话不说，捂着鼻子走出了屋子。
当然，途中自然是小心谨慎，没让那腌臜的东西碰上一点。
看着小孩抱着那陶罐皱着一张脸的样子，屠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转回头也走出了屋子，出门便看到小孩拿着一小嘬黑色的粉末撒在那陶罐里。
随即，他便看到少恭的脸色微微一变，将那陶罐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仿佛看到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一样，满脸都是厌恶。
而不出百里屠苏所料，让洁癖症爆发的小孩变脸的东西，自然是极其恶心的。
微微探头往那陶罐里看了一眼，百里屠苏看着那搜集了陶罐底部薄薄一层的脓水里因为那一点黑色的药粉都骤然间出现的开始蠕动的虫子只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孩，得到的就是少恭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
“好像……是蛊虫。”
从书上自然是知道蛊虫这种东西的，可是这种一个镇子的人中蛊之事，反倒是有些蹊跷起来。
心中微微凝了凝神，百里屠苏慢慢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放在桌上的陶罐，终于笃定地叹了一口气。
“少恭，有没有把握治好？”
见似乎是有了结果，佩儿第一个跑到自己小主人面前水灵灵的看着自家主人已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脸，眼睛里忽闪忽闪的全是崇拜。
“恩……我，尽量试试。”
面对这种目光，小小少年也终于摆脱了刚才看到恶心东西的那股子烦闷感，抬眼看向屠苏时，却见屠苏的目光也静静的看着自己，眼中的光芒依旧柔和平静，可他却偏偏知道，这个时候的屠苏，大概是有了什么计较了。
少恭猜的确实不错，此时此刻的屠苏的确是有了些想法，他相信小孩的医术，便更相信此次时疫的爆发定有隐情，而这把火既然已经烧到了桃花谷，便不能容许他继续焚烧下去。
看起来，他终究是要去琴川见一见故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