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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血染的嫁衣(3) ...

  •   沈渊自椅子上坐下,抬手捞起一盏茶,轻呷了一口,放下茶盏之后才正视在一侧站立的两人。目光淡然而来,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他身为正安学院的院长,自是对后生晚辈多有亲切提点之心。
      “老夫听闻有客至,便来一观,二位不必拘礼,坐吧。”
      王翠花躬身行礼,朗声道:“小生华汪,此为洪柳,久闻沈院长大名,今日得见,实属我辈荣幸。”牛红红也一板一眼地行了礼,并未说话。
      沈渊眼神略沉,笑了笑,神态自若地看着二人见礼落座之后,悠然道:“门童所言,华公子听闻沈周新婚将近,此行是为祝贺,然否?”
      王翠花拱手道:“正是。”
      “那么,不知华公子的贺礼是什么呢?”沈渊又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沫子,却没有去喝,好整以暇地看着王翠花二人。
      对牛红红使了个眼色,王翠花一边将手伸到牛红红面前,一边笑道:“华某不才,府上做一些木材生意。”牛红红从袖中取出一个掌长见方的精致盒子递给王翠花,王翠花目光一闪,继续说道,“寻得一株百年沉香木,取其树脂,制成这鸾凤一百零八珠手串,以贺沈兄大婚。”
      说到这里便将那盒子打开,只见精致小巧的串珠手链叠成三圈盘于盒子内,珠子打磨浑圆透亮,尽头红绳串珠以三通佛头结法,古朴自然,醇厚优雅的香味丝丝缕缕渗入空气传到鼻尖,令人心绪平定。

      王翠花看着沈渊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心里不禁长出一口气。来时只想着如何应付沈周,竟不防差点被沈渊看穿,所幸她们二人会变化之术,不然这一出贺礼的戏势必会露出破绽。
      沈渊终于呷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沉香木如此珍贵,华公子果真用心良苦。”
      这话说得轻飘,然而听在王翠花耳中却是令她心惊,不得不承认,在沈渊透亮的目光中,她感觉自己心虚得厉害。她从来不是一个特别会谋划的人,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后悔没有把赵铁柱带来。
      勉强装得气定神闲,笑得爽快,“沈院长客气了。”
      “只是……”沈渊抬起头来,似是探究,“老夫唐突,并非有意探查华公子家室。然而如此大礼,沈周自是要还情的,老夫少不得要多问几句,不知华公子家住何处又是如何与沈周相识呢?”
      王翠花心里慌乱不安,她原本想着见到沈周便只说自己是当年同他一起参加乡试的秀才,因对当年沈周在贡院的表现有心结识,其中几多变故便错过了机会。这样便可以解释一个陌生人突然来道贺的事情,只是她果然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轻吸一口气,王翠花面上装出一副略微羞涩的神情,拱手道:“实不相瞒,华某与沈公子并不相识。”
      沈渊深深看她一眼,“哦?”

      “华某曾与沈公子于五年前是同一场乡试的考生,当年沈公子在贡院的作为,令华某心系许久。”王翠花眼望向虚空,似是在回忆,“多少年寒窗苦读,只为在乡试上有所作为,然而试卷上,只落下发妻名字,对功名不屑一顾……华某冒昧,打探了这件事,为沈公子的遭遇而唏嘘不已。如此夫妻情深,实在令华某佩服。”
      沈渊收敛了神色,轻轻“哼”了一声,面色不郁。
      王翠花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奈何华某家中生意变故,欲与沈公子相识的心便一拖再拖,也一直打探不到沈公子的消息。直到最近听闻沈公子喜事将近,不由为沈公子感到高兴。他能从发妻身故的悲痛中走出来,华某甚感心安,特此来贺。”
      茶盏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王翠花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沈院长,你……”
      沈渊似是紧紧压制着怒气,“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还有人心折不已。”说着站起身来拂袖准备离去。
      王翠花颤巍巍起身,面上一副无辜的模样,“沈院长,何以如此动怒,可是华某哪里说错了话?”
      沈渊顿住脚步,将王翠花二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重重说道:“尔等并非我辈读书人,污浊蒙眼,是非不分,愧对所读诗书!”说罢便大步离去了。

      看着沈渊的背影,王翠花缓缓变了脸色,笑得一派悠然,她对疑惑不解的牛红红点了点头。
      厅中的丫鬟见王翠花二人面朝门口呆呆地站着,以为她们对沈渊的行为不知所措,便出言安慰:“二位公子请不必介怀,院长对于沈先生的作为一向不满,并非二位所作有误,只是将对沈先生的愤怒牵涉到二位身上了。”
      王翠花扭过头去,面上一副感激之色,“多谢。”说着便叹了口气,“唉,早闻沈院长同沈先生父子不合,先前沈院长询问我与沈先生的相识,私以为那只是谣传,不曾想到竟是真的。”说着痛心疾首地又叹一口气,“华某无意,竟令得沈院长动怒于斯,实乃华某之错。”
      丫鬟略略走近了些,“公子万不可自责至此。院长他自打温小姐仙去之后,对沈先生一直是冷眼相待,更是勒令他不得下山,将他困在书院足足三年之久。院长他真的不是对公子动怒,望公子海涵。”
      王翠花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是大惊失色,“怎会如此?怪不得华某久久不能得知沈先生的消息,竟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丫鬟一惊,继而低下头去,“院长交待不得将此事透露于外人,奴本欲开解公子,不曾想到竟犯了大错。”
      “你且放心,华某不会对别人言及此事。”说着便对那丫鬟拱了拱手,同牛红红一起又坐回椅子上。
      厅内静默半晌,只有淡淡的沉香味道在室内飘转。王翠花将盒子叩上,递给牛红红,状似无意开口,“洪弟,听闻沈公子与柳小姐一见钟情,郎才女貌,实为佳话啊。”
      牛红红点了点头,“华兄所言不虚。”说着便抬头佯装心痛叹息,“想我洪柳也是潇洒俊朗,却没有这样一见钟情的福分,沈公子的婚事果真羡煞旁人。”
      “那怎能说是一见钟情,分明已经认识了五年。”丫鬟一开口,满满的都是气愤。
      王翠花与牛红红对视一眼,满眼的笑意在看向那丫鬟时便转为惊讶,“五年?此话当真?”
      丫鬟许是气极,一张小脸亦有些激动,她小心看了看外面的动静,低声说道:“奴斗胆才对公子说起这些,只是公子万万不可听信流言。温小姐未去之时,沈先生便与柳小姐相识,那件惨事发生之后,柳小姐还来凭吊过。”说到这里,丫鬟轻哼了一声,“柳小姐如何比得上温小姐知书达理,那样蛮横的人,真不知先生看上她什么……”
      “唔,三人成虎,谣传果然惊人。华某受教了。”王翠花认真且诚恳地说道,再次致谢,“多谢。”
      丫鬟躬身退后了几步,在最初的地方站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翠花同牛红红道:“我们去厅外看看风景,这屋子坐得久了有些憋闷。”
      牛红红点了点头,跟着王翠花走了出去。
      院中无人,两人对视一眼,隐匿了身形,踏云而去。

      “老板,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用见沈周了吗?”牛红红坐在云上,满面不解地看着王翠花。此时她们二人又恢复了女子样貌,高空的风干冷拂过,吹得面颊僵疼发丝缭乱。
      王翠花抬手轻罩了一方结界,风便小了起来。她揉了揉脸,淡淡说着:“沈周不见也罢。这件事蹊跷得很。”她看向牛红红,“诶,红红,你记不记得沈渊说沈周的话,语气非常重。”
      牛红红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确定说着,“大概记得,是说他什么忘恩负义,大逆不道之类的。”
      “对,他还说我们污浊蒙眼,是非不分。”王翠花手指轻敲膝盖,“再加上那个丫鬟说的,柳瑟与沈周并不是外界所传一见钟情,而是早就相识。那么在温琴遇难这件事中,他们二人说不定做了什么事,不然沈渊不会如此动怒,做出软禁并且从家族除名的事。”
      牛红红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两个偷情被温琴发现,温琴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
      听到“偷情”两个字,王翠花半晌缓不过神来,哆嗦着嘴唇缓缓开口,“红红,你从哪里学会这个词的?”
      牛红红不以为然,“怎么了?赵铁柱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的,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无力地摆了摆手,王翠花在心里狠狠问候了赵铁柱一遍,“没有。”她颓下身子,缩成一团,“你说的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想。这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点了点头,牛红红推了推王翠花,“老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翠花右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思虑几息淡淡道:“去柳府。偷偷见一见柳瑟。”
      “见她做什么?”
      “那丫鬟说柳瑟蛮横无理,我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蛮横,怎样的无理。”言罢对着牛红红认真坚定地点了点头。
      牛红红撇了撇嘴,赏她了一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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