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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BLEACH 40] ...


  •   很可惜,秋本弥生只会杀虚,并无力降妖。

      她平静地度过与三木苍真的漫长对视期后,眉眼和嘴角一并耷拉下来,连解释的欲望都未曾提起。所幸对方也没再说点没事找事的,秋本弥生离开得很是干脆顺利。

      饶是像松山纯说的,她确实是个活了近两百年的怪物,也不太看得清这个青年的脑回路。

      秋本弥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有隐藏至深的,有一根筋儿直通到底的,有弯弯心思傲娇的……再不济,就连市丸银那样的小狐狸,潜意识也多少会知晓点若有似无的东西。蓝染估计得除外,但由于她打从一开始就因为个人嗜好,给他的外表打了印象负分,所以最后也没多意外。可是到了三木苍真这,什么都行不通。

      他这番举动,说是单纯无厘头的话,那绝不可能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但不论是想顺手为她解围还是别的什么,都需要一个理由——而秋本弥生摸不透这个理由,也看不出他半点玩笑的意思。如若她能漫步在名为“三木”的脑内迷宫的话,下一步会径直踏进他的肠道,也不会有丁点儿意外。

      但向来没什么事能让秋本弥生困扰太久。

      还没跨出宫内省的大门,她就把这些都给抛之脑后了。

      事后被两个少年问起来,秋本弥生也只是把“松山纯召见自己”这个事实客观的阐述了一遍。至于过程,而过程中又遇到了什么,却只字未提。

      审查的风头很快就过去,秋本弥生也逐渐不出现在学习院了。倒不是她真的无法无天到这份上,而是定期而至的失眠缠上身。就像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每年也总有个七月十五前后。

      学生前来探望,无一都吃了闭门羹。秋本弥生情绪差得可以,谁来挠谁。

      除去过量的训练,她也实在找不出其他可做的。

      人没事的时候,琐事总会不经控制的来回过脑,无端产生出在意的幻觉。秋本弥生想起那日里松山纯给自己看的画卷,这才找回自己的反射弧,在生前近乎泯灭的记忆里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秉着不太确定,又无所事事的心态,她踏着夜幕按照记忆摸去了一处旧宅。

      偌大的屋敷保留的很好,还是那个年代的模样。秋本弥生轻车熟路的从房顶上掠下,探头瞧了一眼外头的门牌,满脸恍然。她兀自“哦”了一声,把目光落在不远方,思绪好似游离出很远。

      已是熄灯入眠的时分,临着边上的宅邸里却意外还有微星橙光。

      秋本弥生凝目瞅了一会儿,跃身跳上墙去,贴着边儿垫起脚尖,四下扫了一圈,试图辨别书房的方位。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不由得一怔,低头望过去。

      以前这一带的宅邸都是连在一块儿的,现在也是如此。秋本弥生所立的是一道竖墙,隔着两家的分界线。墙的另一头,站着个白袍的青年。他正提着灯,老神在在的看住自己。

      秋本弥生方才盯着他们家出神的时候,视野略低,所以并未见得人影。而哪只这位仁兄又是不声不响,好像屏住气一般,把自己的存在感完全压下去,站在这里半天不挪动半步。

      ……果然没法理解这家伙。

      三木苍真见秋本弥生不作声,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然转身。

      “进来吧,外头凉。”

      这个天气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秋本弥生龇着牙,感觉自己绝对是摊上了个超麻烦的人物。好说歹说,之前也能强行算欠他一回人情。但这大半夜的,正常人见到这么个场景,会怎么做?他该不会连自己邻居是谁都分不清吧?

      哦,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她在微醺的夜风中停顿了几秒,挠挠头,跳下来跟了上去。

      三木苍真领着秋本弥生去的,并不是她臆想中的书房,而是……卧房。

      就如同他这个人,整个房间清冷空旷,复古的和室里头没有任何华贵多余的装饰。三木进屋后,径直去靠着障子的桌边跪坐下来。身后很远的地方,还有一床已经铺好的被褥。

      但三木穿戴整齐,一副“我还要公办”的样子,毫无就寝的打算。

      秋本弥生略微一挑眉,并未进门,靠在门障上。

      “有何贵干?”

      三木刚要提笔,动作一顿,抬眼深深看她,目光就像烈火,险些给秋本弥生的脸烧穿个洞来,“把门关上。”不等人拒绝,他从善如流的接上封口的话,“屋里有酒。”

      秋本弥生:“……”这小子绝对是在那日闻到自个儿身上的酒味了!

      她勾了勾唇,支起身子,反手背在身后去拉门。不客气的从地袋里翻出瓶好酒,晃悠悠的倚着墙。在三木苍真公办的桌侧几丈远处盘腿靠坐,享受资产阶级的待遇。

      这小子能的很。

      干完这一系列“我有话说”的前置工作,半天也没再主动开口。秋本弥生收到了好处,觉得怎样都好,最初的略微不爽已经烟消云散。

      烛光把三木苍真端坐的倒影拉得很长,融黄的暖色裹着他的侧脸线条,柔和又凛冽——就好像一个极端的矛盾体,复杂的想让人悉数掌握,又懒得揣度他这个人。因为结果总是与人想得相去甚远。

      障子窗半掩着,偶尔有风漏进来。

      秋本弥生透过缝转而去看外边黑沉的夜空,陡然毫无预兆的虚了虚眸光。复又低下头去,漫不经心的用指腹摩挲着瓶颈,不经意的开口——

      “这位阁僚先生,懂法律否?”

      三木苍真手上的动作都没顿一下,“略懂。”

      “哦——”秋本弥生抿了抿唇,笑道,“那现在杀人判的什么罪?”

      青年并没对这个危险而又简单得可笑的问题有特殊表示,语气淡淡道,“那要看为何而杀人。”

      “这还能分别对待?”她歪歪脑袋,想了会儿,“如果是复仇呢?”

      “复仇者将以谋杀罪论处判以死刑。”三木还在奋笔疾书,嘴上却答得毫不含糊,只是语气更加寡淡,“如果目标是松山的话,法律虽然不会多管,但可能会涉及到家人。”

      秋本弥生愣了一下,不知这算是会错意的提醒还是随口说说。但不用再猜测的是,对于那日的风云暗涌,他其实是明白的。依着松山纯对她的仇恨度,也不难意会到复仇暗杀这码子事上去。

      松山纯是天皇身边的侍从,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捏的角色。对他动手,无疑会牵扯出重大的势力。三木苍真对“杀人”本身的态度很淡,甚至在作出以上推测的情况下,还提醒自己莫因私仇而牵扯全族。再联系之前,他几经举动的真实意图就很值得推敲了。

      “是我想得太少了。”秋本弥生也不点明,“恐怕区别对待的不仅仅是杀人动机,还有杀人者是谁吧?”

      三木这才半回过身睨了她一眼,取了香料点燃,不紧不慢的挑起公文纸在上边熏过,俯下身继续动笔。好半响,他才坦然自若的开口,根本不否认的补充道,“还有杀人的方式。”

      极度有身份的人,想要夺去无关紧要的生命,简直易如反掌。

      华族就是个最好的典范,他们甚至能在不犯上的情况下,随意制定自己的“法律”。

      秋本弥生将后脑勺抵在背后,半仰着头,笑道:“你真的不考虑注意点分寸吗?干得什么内阁工作?说这些没问题吗。”

      “法务。”三木苍真不理她的吐槽,冷静道。

      秋本弥生:“……”

      法务大臣对法律只是略懂?!恐怕没人比你深谙此事了吧?

      那厢,毫无察觉的某人坐得笔挺,难得好奇道:“你对松山纯做了些什么?”

      秋本弥生吸了口气,耷拉着眼皮子,不正经的摊手道,“我没那么重口味,能对个老人家做什么?”她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勾唇,“他说了什么?”

      三木苍真一本经的搁了笔,这次倒是完全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方向。俊朗的脸上风平浪静,情绪全无,却还要强行模仿他人的激烈语调。

      “恣睢太甚!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秋本弥生挑了挑眉。

      “那你今日请我进屋予以为何?除我后快?”

      三木苍真的目光还没找到对焦,漫无目的在她脸上游移了一下,嘴边急死人得只吐一个字。

      “不。”

      ……她觉得今晚应该是问不出个屁了。

      翻翻白眼,不放弃任何一滴酒,喝了个底朝天。秋本弥生扶着墙起身,随意的挥着手,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再晚点回去就该挨母上大人的板子了。”

      “已是四更天,相差不了多少吧。”三木沾了点墨,头也不抬,“哦,你有母亲?”

      秋本弥生一顿。

      她脚下拐了个弯,向三木苍真踱过去。软了骨头,斜斜扭扭的半靠着桌沿,面无表情的仄立着看他。对方并未因此有所回应,手腕下的笔尖行云流水般畅动。

      荻野修一也好,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不相干人士也好,都不动声色的把秋本弥生的底细查了个干净。这并不出人意料,甚至普遍是位居高位之人的恶习。差点因为他的脱线忘了这档子事。

      可是既然如此,还冠冕堂皇的提什么牵连家人呢?

      她没什么情绪的笑了笑,道:“刚才就顾着喝了,忘记问上一句……你那日前去,是为何?”

      “公办。”他答出理所当然的话,对上秋本弥生的双眸,冁然一笑,“或者说,我在调查他。”

      秋本弥生倒没被这反常的盛世笑颜给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有点想挠自己。

      三木苍真把这种机密的事说来听,可能性有二。其一,要调查的案件中她可发挥到利用递进的关系;其二,根本没想留自己活口。后者秋本弥生不担心,但前者无疑是被卷进麻烦了。

      结合他的表现,秋本弥生其实有隐约猜测到这种事态发生,但没想到对方会任其发展的如此之快……又如此干脆。她脑子转得飞快,眉目却慵懒依旧,不给人看出端倪的机会,“那祝你好运。”

      正要转身脱离这是非发源地,眼角无意间瞥过三木苍真桌案前的公文稿。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浓黑。

      字体很是规整,不出众。内容却……有些太过出众。

      满篇望过去,虽无太多淫/秽之词,但联合在一起读下来又效果更甚。这归功于他的文笔,干练又到位。熏香还在鼻息间盈溢,那薄薄一打的纸张上也是同样的味道。字眼里透出来的糜烂虽然没法盖过这些,但有欲掩弥彰的暧昧之势。就像与青年脸上的正色之气对比一样,冲突又毫无胜算。

      秋本弥生龇着牙,把今夜初见时,三木的问题抛还回去。

      “你在做什么?”

      三木苍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道:“前几日的案件详情需要留底。”

      她哦了一声,“这和你在档案纸上写春本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目睹到的详情。”三木苍真面色不变道,“有哪里写得不够周到吗?”

      秋本弥生根本不想去问堂堂一个法务大臣为何会亲临现场,也不想回答这个与“周到”完全不搭边的问题。她摸着后脑勺支吾了一声,义无反顾的推门离开了。

      连声道别都不想冲屋里那个青年多说。

      她觉得自己大抵不是琢磨不透三木苍真这个人……而是,他根本就是个闷骚的奇葩。

      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后,秋本弥生就开始用瞬步往回赶。
      临近五更天,月光开始变得暗淡,路上见不到一个鬼影。大街小巷间窜动的野猫倒是很多,因为拂晓的即将到来,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秋本弥生所居的和室前有条小路。

      她没有直接一路跳回居所,而是落在石子路面上,懒洋洋往前移动——在路段当中,有个相当大的黑影。极长的金发因为蜷身弓背而半蹲的姿势,全然覆盖了上半个身子。配合着洒下来的月光,闪着柔和的光辉。

      ——金色皮毛的大猫?

      秋本弥生当然不会那么认为。

      她在平子真子的身前几步处停下脚,笑道,“你不会要用板子抽我吧?”

      平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梗,要笑不笑的斜斜睨过来一眼,“我倒是想——去哪儿了?”

      “有些在意的地方。”秋本弥生耸耸肩,模棱两可的用他先前的理由搪塞过去,“就不请你进去了吧,毕竟我没什么闲钱多藏些酒。”

      “啊勒,还真是记仇啊。”平子真子蹲着没动,手下正轻抚着一只毛色纯正的大黑猫。他垂着脑袋,刘海遮去大半神情,“今天不是来蹭酒的,白痴。还有啊……生气了?”

      秋本弥生拉着眼角,歪头想了想,“你指什么?”

      “真是不可爱。”平子真子轻笑了一下,引来底下猫儿不满的哼哼,“呐呐,弥生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的魂葬工作吗?”

      话题跳转的有些莫名。

      她啊了一声,也蹲下来,支着下巴盯住地面,发自内心的羡慕那胖猫可以随处……就地而卧,“真央实习的那次算吗?”

      “不算。”平子偏过头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要趴下来的话,我也会一视同仁,摸得你喵喵叫哦。”

      秋本弥生根本没搭理他后半句,懒洋洋道,“有点印象。”

      “阿拉,真意外。”平子真子咧着嘴,却没有在笑,“是什么样的呢?”

      她挠了挠头,抬头望向天际,模糊不定道:“啊,应该是个武士吧……但算不上是成功的魂葬。他最后并没能去尸魂界。”

      “唉?”平子顿了顿,看住她,旋即明白过来,“引渡去地狱了?还真是出师不利呢。”

      “那会儿还在攘夷。”秋本弥生不以为然的笑道,“腰间带把刀的男人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说的也是啊。”平子真子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猫大爷的背,嗓音低沉,“我比你幸运多了。”他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语调转而变得有些飘渺,“不仅安然去了尸魂界,还都是我的……熟人。”

      秋本弥生腾然收回散漫弥望的目光,低头去看他嘴边的弧度,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顺路滑到那双节骨分明的手上。她张了张嘴,曼声问道:“都?”

      平子真子笑出了声,狭长的灰眸扫过来,“不要那么敏锐嘛,我还不想交代得那么详细呀。”

      这哪是什么幸运?

      他们固然会随着漫长的时光遗忘那些生前的羁绊,但无论如何,在完全忘却之前,给自己相识的家伙做这种仪式,都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至少,不会是能笑着说出来的事。

      况且,平子真子口中的这个“都”,究竟涵盖了怎样的数目,还不得而知……

      “喵——!”

      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静谧,黑猫好似觉察到了氛围中的异样,倏然竖起浑身的长毛,给了平子真子未收回的掌心一爪子。它退后几步,龇牙咧嘴的紧盯眼前的二人半响,利落的返身跳进了大片灌木里。

      平子真子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撑着腰站起来。

      “真是没良心——嘛啊,算了,反正我也该回去了。”他挠乱了一头金色的长发,对着秋本弥生继续笑道,“喔,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

      她瞥了个眼神过去,并未说话。

      平子也不介意,边挠着头边迎面向秋本弥生一步一步走来——那是她的身后,离开的方向。

      “明天你应该没事吧?行了,不要绞尽心思拒绝我,难得也要出来逛一逛嘛。啊啊,那就说好啦——下午五点,八丁目的桥边见。不来我就放日世里来吵你啊~”

      秋本弥生面无表情的笑起来。低头去看平子真子井然有序的脚步,擦肩的一瞬,她敛去唇边不实际的弧度,用很轻却也足够清晰的声音问道——

      “真子,他们叫什么?”

      男人停住了脚步。

      他扭过脸来,双瞳的尽头布满了平静和冷然。像极了现在的天色,在沉浮中明灭不定。是尚未破晓前的极黑,却也是最为柔亮的光羽。掺杂在不可言喻的暗夜中,延伸至另一个切面,穿透了世道轮回。

      平子真子捋住被吹开去的发,归到耳后。手腕翻转之际,秋本弥生恍惚能瞥见他掌心里那道腥红。似淡似深,带着撕裂什么的疼痛。

      他注意到秋本弥生的眸光,紧了紧手心,垂落于身侧。
      同往日一样,漫不经心的大幅度咧开嘴角,冲她玩世不恭的吐出舌,笑道——

      “我是记性这么好的家伙吗?笨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BLEACH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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