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生活日记》乙姬V5

15、十四

　　1985年11月3日，星期天，晴
　　费比安学跆拳道很努力，而且很有天份，我很为他骄傲。
　　其实我也想学的。

　　“咿！”
　　快速转过身来，侧身用力蹬出右脚。
　　“再做一遍。咿！”
　　“嗬！”用力踢。
　　“做得很好！今天这几个动作大家都学会了吗？大家回家后要好好练习，我们下周再见。”
　　“敬礼。”
　　所有的小孩子都端端正正地站好，向教练鞠躬15度，表示尊敬与感谢。教练同时回礼。
　　“谢谢教练。教练再见。”
　　菲欧娜站在门口等了片刻，就见费比安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拎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道服走了过来，脸蛋红通通的，一眼就看得出他的兴奋与快乐。费比安这小子看见她时眼睛一亮，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先一一与小朋友道别，才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这是新学年第一个期中假的最后一天，算起来，费比安已经在这个健身馆里学习了九天，进步还是相当明显的，不说别的，就看现在，自我控制能力明显加强，礼仪方面也有所长进，生活自理能力更是突飞猛进，连走路都没以前那么跳脱了。
　　男孩子果然还是要男人来教，父亲才是儿子最好的教练。
　　当初，菲欧娜本来还以为爸爸会摆事实讲道理，对费比安苦口婆心一番，或是干脆关个小黑屋，教教规矩什么的，事实证明，她的想法还是太中国化了。那天爸爸出来宣布，经过协商，他决定尊重费比安的兴趣爱好，打算送他去学习跆拳道，当然，这是有前提条件的，费比安必须做到在随后的七个星期里不打架不闹事，如果费比安违反了约定，那跆拳道的学习计划自然取消。
　　菲欧娜开始以为这是一项不可能达到的条件。从进入幼儿园的第一天起，费比安就像孙猴子离开了五指山，几乎天天要出点小事故，隔个三五天就要练练拳脚，如果不是她拘得紧，不让他离开她身边，家附近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恐怕都逃脱不了费比安和他的小伙伴们的魔掌，可就算如此，有时也还是被他钻了空子，菲欧娜也因此到几户邻居家去道过歉。当然，调皮孩子都是这样的，只是他们家这个似乎特别调皮一些罢了。
　　费比安这次倒让菲欧娜刮目相看，虽然困难，但他还是做到了，所以他现在在学习跆拳道。想想刚开始那几天，费比安艰难地忍住了冲动，没有去响应小伙伴们的邀战，也竭力忽视了二年级那班坏小子的挑衅，还忍住了外出撒野的诱惑，菲欧娜就愈发好奇起了当天父子谈话的内容。
　　父子二人具体怎么谈判的，费比安始终没有透露过详情，这在他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他就是由菲欧娜一手带大的，平时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不过这样也很好，这个秘密是和爸爸之间的，想必他们父子的感情也有所提升了吧。
　　看得出来，费比安很喜欢跆拳道，也很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在家时也经常嘿嘿嗬嗬的自己练习，虽然约定时效已过，这次假期也没有出去呼朋唤友，招猫逗狗了，他那旺盛的精力都消耗在练习跆拳道上了。很好，爸爸这招对症下药以毒攻毒相当的灵效啊，果然还是爸爸厉害。
　　费欧娜无比庆幸在费比安的教育问题上，寻求了爸爸的帮助，总算没有让自己妨碍到了费比安的成长。在对待费比安的问题上，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心。当然，在她的认知中，对于调皮捣蛋的孩子，最好的方法是让他知道什么是怕，也就是要施加一点暴力手段。可当她面对着一个从小哄到大，对自己满心依赖的孩子，她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理智方面都无比抗拒这个念头，别说动手了，她就连对费比安说句重话都不曾有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讲道理，让他听话，结果念得太多，费比安一听就想跑。是的，她承认，她太过宠爱费比安，她也知道，溺弟等于害弟，可她就是狠不了心，下不了手。
　　呵，怎么一副老妈子的口吻？菲欧娜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婆妈的一天，但她甘之如饴。这几天，她天天陪着费比安一起来上课，再一起回家。带上一瓶饮料和一本书，两个小时是很容易打发的。
　　“走吧，我们回家吧。”
　　“好！”费比安看了看旁边的游乐场，还是没象第一天那样提出去玩。他其实知道姐姐一定会同意的，不过，已经去玩过一次了，就不用去第二次了，还是留着姐姐的零用钱吧！这几天用下来也没剩多少了吧。
　　爸爸和他说过的，他既然是个男子汉，就要学会独立，学会保护姐姐，而不是事事依赖姐姐，给姐姐惹麻烦。爸爸说，他既然做到了约定，就可以得到承诺好的报酬，但是来上课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公交来，只有五站路，不用换车，他应该有勇气自己办到的。
　　费比安很惭愧，他答应了爸爸，可还是没有做到。他还是有些害怕，所以姐姐陪着他来了。姐姐还答应帮他瞒着爸爸，不让爸爸知道他其实还不够勇敢。
　　姐姐，你放心，费比安很快就会长大的。
　　熟悉的红色身影出现在拐角，车来了。
　　“费比安，车来了，走吧。”
　　“好！”
　　拐角处一辆牌号很熟的小轿车也开动了，跟在公交的后面慢慢往家开，里面坐着的自然是威廉，他哪里会真正放心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坐公交，不过是为了给费比安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别总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地惹是生非了。看来他以后可以不用再来了，有菲欧娜这个做姐姐的一直陪着，他不用再担心了。

　　看到越来越熟悉的街景，菲欧娜知道快到家了。
　　“菲菲，到了。”费比安摇摇姐姐的手，姐姐也不知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到站了。
　　“知道了，走吧。”
　　快到家了，费比安也不肯安安分分走路了，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一声唿哨，很快，阿波罗就跑着出来迎接了。两者高度相差不大，很快就亲热地抱在了一起，玩耍起来。
　　菲欧娜看着手里的道服，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其实她也想学习跆拳道的，可惜不行。
　　在英国，像克林顿家这样，一个人的工资养一个四口之家，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也没有菲欧娜曾经想象的那样困难，事实上，前几年他们家过得还挺滋润，丝毫不比旁人差，当然这得感谢英国的全民福利制度，实在是受益良多啊。但现在克林顿家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菲欧娜又开始担心起来。
　　当然，英国医疗保障制度还是相当完善的，像她从小到大都是免费医疗，成人也大多享受免费门诊，大多数的处方药免费。可妈妈伊丽莎白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这可不是全免项目，反而很昂贵，不说两年前那庞大的治疗费用吧，现在每个月的药费也不少。当然，爸爸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及家里是否存在经济困难的问题，家里的伙食标准也一切如常，她和费比安收到的圣诞礼物依然丰富，但菲欧娜会看会算，前几年在还房贷车贷并不会有很多积蓄，就算有也大多花在妈妈的病上了。而爸爸这两年就没添过新衣服，家里也没再添什么新家具新摆设，想来经济情况并不十分理想。再加上现在费比安又上了个跆拳道培训班，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又怎么能再去添这个乱。也罢，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也不好，想锻炼身体方法多的是，并不单单只跆拳道这一种。
　　“嘀嘀”
　　“爸爸，你回来了。”
　　“怎么站在路边发呆？怎么不进去？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锻炼身体。对了，爸爸，咱们去打羽毛球吧，好久没和爸爸打过了，爸爸可要小心哦！我可是学校的种子选手，很厉害的哦。”
　　“真的啊，那可真不错，虎父无犬女，想当年，我也是校队的。好，咱们好好切磋一下！放心，我会让着你的。”

　　“呼……休息一下，好久没练了，手都生了。”
　　菲欧娜得意洋洋地翘着小鼻头，这小表情不仅让对面的威廉很怀念，也让走过来的丹尼尔看在了眼里。
　　“哟，偷了油的小老鼠又溜出来了，我还以为早就变成小淑女了，可惜啊可惜，还是露馅了！”
　　坏小子，威廉不依了，虽然他也想调侃一下自己的宝贝，但绝对轮不到别人在他面前放肆。“怎么会！我家菲欧娜是最最可爱的淑女，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丹尼尔，是不是该配副眼镜呢？”
　　好啦，什么都不用说了，自有老爸去冲锋陷阵，菲欧娜得意地冲丹尼尔挑了挑眉，活该，不看场合乱说话。
　　丹尼尔老老实实的听着，一副任你教训的模样。威廉反而没了兴头，也罢，自己瞎掺合干什么，女儿早就走向丹尼尔，等着和那臭小子说话了。啊，他怎么觉得心里这么凉得慌？还是去喝杯热茶暖暖吧。
　　“真有你的，此处无招胜有招啊，在哪学的？长进不少啊。”没良心的女儿果然在夸爸爸看不惯的臭小子了。
　　“绅士风度，绅士风度。”丹尼尔也为自己找到了对付威廉叔叔的好方法而自得不已。
　　“你也好意思笑话我？彼此彼此。”谁不知道谁，他能笑话她的淑女风度，她难道还不知道他那绅士的外表活泼的内在吗？
　　“怎么还没有走？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去学校吗？”
　　“我好伤心啊，我特意留下来跟你道个别再走的。你居然如此对我！我不想活了。”丹尼尔又开始耍宝了。
　　“好了，别玩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丹尼尔也正色了起来，他确实有事要找菲欧娜帮忙，他也想不出其他什么人了。
　　“菲欧娜，你能不能以后每天都去陪陪我妈妈？”
　　菲欧娜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最近罗琳阿姨是有点不一样了，似乎人憔悴了一些，话也说得少了。说来惭愧，自从丹尼尔去上了寄宿学校后，她很少去斯特林家，只有在丹尼尔回家时偶尔才会去的。可就算如此，两年前家里出变故时，罗琳阿姨却给了他们巨大的帮助。无论如何，她都应该义不容辞，挺身相助。
　　“没问题。”菲欧娜没有问为什么，那是别人的隐私，她能做的只是多多去陪伴就可以了。
　　“谢谢！”丹尼尔也没有解释，也不用解释，他相信菲欧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