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印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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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香草领着宝怡进来。
宝怡有礼貌地向柴子金问好，柴子金慈父般抚摸她的脑袋，问东问西，十分亲昵。毕竟这小姑娘是无辜的，柴子金只是眼馋她们手里的财产。
说不了几句话，宝怡就坐到了柴子金腿上，缠着他非得要给自己讲故事。柴子金心情不错，哄小孩子玩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他们的亲密样，云瑶微觉亲情温暖，嘴角轻轻一笑，心中竟有些不忍，但也仅此而已。
云瑶给香草使个眼色，香草装作给小姐研墨，站到书桌前，正好挡住柴子金的视线，柴子金也没在意。
瞅准机会，云瑶抓住香草的手，迅速在印泥盒子里按下，又飞快地在契约上摁下，一个鲜红的指头印迹赫然呈现。
云瑶瞥了一眼柴子金，见他没有发现，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露出清露般的笑颜。
木然地站在原地，香草不明所以地看着云瑶。忽然，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二奶奶是要把自己卖给柴子金？心中一凉，瞳孔猛地一凝缩，眼泪忍不住沿着面颊滚落。
“宝儿，别这么顽皮！”云瑶笑着把那张契约递给柴子金。
柴子金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好好地把契约收藏到了衣袖里。
香草泥胎木雕一般，怔怔地站着，连柴子金出去也没有注意到。
送走柴子金回来，宝怡要拉香草出去陪她玩，怎么拉也拉她不动。
宝怡仰头看香草，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咦’了一声，发现她在抹眼泪，惊叫道：“娘亲，不好了，香草姐姐哭了！”
云瑶走了过来，不由疑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香草腾地跪下，抱住云瑶的腿，痛哭流涕：“二奶奶，不要把香草卖给大爷，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小姐。如果二奶奶是嫌弃奴婢粗手笨脚的，奴婢宁愿咬舌自尽，也不去伺候大爷。”
砰砰砰地磕头，额头慢慢渗出血来，渐染了地上的方砖，依旧不知痛地磕着。
云瑶心中纳闷，想了一想，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得心中好笑。
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莫非是哪家少爷看上你了？宁肯死也不愿意去伺候大爷！你要学习祝英台化蝶？还是要学朱丽叶为爱殉情？”话没说完，云瑶已经笑塌了半边身子。
香草看出云瑶的行为有些古怪，泪眼模糊地凝视着她。
云瑶笑着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撇着茶末，道：“你呀，少臭美吧！也就是我稀罕你，别人会花银子买你这笨丫头！起来吧，谁要卖你了？”
香草听云瑶这么说，喜笑颜开，高兴地就要跳了起来：“二奶奶，你说真的？”
“是啊，香草姐姐，娘亲在跟你开玩笑呢！”宝怡上去，拉住她的手。
“那二奶奶为什么要我在那张契约上摁手印呢？那不是卖身契吗？”香草用手绢擦着额头的血迹，心里仍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二奶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云瑶手指按在唇上，淡淡地笑：“不可说，不可说！泄露了天机，就不灵验了。”
“不关奴婢的事情就好了，反正二奶奶想要做什么，只吩咐奴婢就好了。”香草道。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太多的波澜，三爷柴子铜业没有再闹，丧礼按次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出殡、送葬、下土，排场之大，也算罕见的。
云瑶没有太多的感受，一个不太相干的人的离去，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在大地上多一个土堆，最多也只是死去的人偶尔被活着的人念叨、忆起。
丧葬后的第二天，云瑶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香草的一个远房姨夫看门。
……
山道上，一辆马车在缓缓行驶，赶车的是个模样俊俏的丫鬟。
正是阳春三月，花香弥漫，草虫喓喓，马蹄声单调但行程并不乏味。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车厢里的宝怡伏在云瑶怀里，赖洋洋的。
“带你去外公家寻宝，他们家的宝贝可多了，还有许多好玩的。像什么‘翡翠罗汉’‘纯金九连环’等等，很多的，你说好不好？”云瑶抚弄着女儿的柔顺的发丝，侧头说道。
“外公凶不凶啊，他会让我玩吗？”宝怡很有兴趣，翻身起来，看着云瑶。
“咱们的宝儿最乖最听话，外公当然会借给你玩。”云瑶平静地说着，眉梢却多了一点忧郁。
此行究竟会遇到她也说不准，她爹云扬最喜欢天下奇珍。在她未嫁到云州的时候，云丞相府已经比国库还有充裕，而云扬又欲壑难填，‘白玉观音’这种闻名于天下的宝贝，云扬没理由不把它私藏。
“那要是不肯呢，怎么办？”宝怡仍是不放心地问。
“不肯给，咱也要玩啊！难道别人不想你做，你就不做了吗？你又不是要占为己有，玩一玩而已嘛！”云瑶微笑，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说道。
“哦，那他们不让，我就偷着抢着玩，对不对？”宝怡的一双纯净的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睛忽然透出一点欣喜。
云瑶隐隐感到不妥，但转念一想，小小孩童，天性也不能过多拘束。
想起自己小时候，看到别家孩子吃喝点稀罕东西，还不是或偷或抢或骗，总要想方设法地去尝一口。
“娘，前面有个茶棚啊，我们终于可以歇歇脚了。”宝怡探头朝外面一看，满脸欢喜。
“二奶奶，要不要在这里停下？”车外的丫鬟香草问道。
“停下歇一歇，走了这许多路，你们也该口渴了吧？”云瑶掀开车前的帷幕，先行下了马车。
香草要去抱宝怡下车，宝怡不让她抱。翻了一个空中跟头，稳稳地站到地上，身姿曼妙无限。
“真是小淘气鬼！”香草摸了摸宝怡的头，宝怡扮个鬼脸。
见小小的茶寮已经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别无空座。
云瑶冷冷的目光扫视一圈，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炽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形容猥琐，云瑶心下气愤，却不动声色，只脸上微现鄙夷之色。
香草看出了云瑶的心思，快步走入茶棚，张罗来一壶茶，就在马车上休息喝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印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