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红糖和油条

4、4

　　4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我一直忙碌到盛夏。

　　Fingon百忙之中给我写来一封信。
　　——亲爱的Maedhros，别来无恙:-)？

　　PS：你送来的那个头盔真难看/_\\。

　　我回信。
　　——亲爱的Fingon，精灵是不会生病的。

　　PS：我知道，所以我才把它给你:-)
　　PPS：那是精灵和矮人友谊的象征，你给我好好戴着\\_/。

　　其实我还想告诉他，我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只要有他在，我永远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嗯，这个嘛，以后总有机会亲口告诉他的。

　　这时Maglor突然走进来，
　　“哥哥，部队训练完毕……你，脸红什么？”天气很热么？
　　“……滚。”
　　O_O;;;

　　* * * * * *

　　龙胆紫开花的时候，我信心十足地做好了长期战争的准备。

　　其实我还想说服Cirdan亲自出兵，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而且他不像Thingol王那样在老婆的腰带里面躲习惯了。然而一想到Fingon的儿子在那里，我不由得退缩了。
　　就像我当时刻意回避Fingon的妻子。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他妻子的名字了。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知道。

　　我，在害怕什么？

　　周围是我所有的弟弟和人类、矮人们，他们满怀希望地看着我。当然其中不乏怀疑的眼光，我策马过去，拍拍Ulfang的肩膀说：“怕了吗？”
　　他战栗着，不知所措。我立即听到Celegorm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瞪了Celegorm一眼。转而对面前东方来的异族和善地说：“我也害怕。”
　　我停了一下，看到所有人惊讶的表情，抬高我的声音，继续，“我害怕失败，我害怕我没有办法用一场成功的战役来告慰我们在这许许多多的战斗中死去的勇士们。而你，Ulfang，还有你，Azaghal，Bor，我的朋友，”我的眼睛扫过人类，留在矮人王善良的脸上，“你们带着自己的族人，远道而来，参加我们共同的战争，我感谢你们。我同样害怕我会把你们推上死路，我害怕我无法给你们最终的胜利与和平。”

　　“Maedhros殿下，”带着奇异头盔的矮人恭敬地行礼，“对敌人的恐惧使我们团结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战胜它，战胜敌人。”

　　“Bor在这里，”强壮的人类汉子接话，“我们绝不会因为恐惧和害怕就放弃战斗。”

　　我赞许地看着他，同时戴上了老爸打造的头盔，然后我喊，“向Angband前进！为自由而战！！”
　　我这一辈子说过很多谎，做过很多无厘头的事情，然而那天在那里，我的心情和我的话都是真的。

　　“为自由！！”

　　Himring沸腾了，我看到Maglor的眼中泪光闪烁。

　　等着吧，Morgoth，这将是诺多族对你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比我们前一天，Fingon的军队已经秘密出发，从Eithel Sirion途经Ered Wethrin向东，他们拉开了合围的阵势：他的西面是Falas的精灵大军以及Gwindor，Beleg，Mablung的人马，他的东面是Elf- Friend们和其他的人类士兵；如果Turgon真愿意出城，那么这次合围很快就能完成。
　　我的军队负责Himring东，以及吸引 Morgoth的主力。当他们倾巢出动的时候，我将会在牺牲无数生命的、Finrod的弟弟们守护过的 Dorthonion上点燃那仅存的烽火，然后，最高王的大军就从西面发动合围，我们会把Morgoth的猥琐军队狠狠碾碎在我们的铁锤和砧板中。

　　然而。
　　“殿下！Angband来袭！”
　　“什么！这么快……”当我们行进到一半的时候，Ulfang报告兽人侵入了我们的右翼。
　　那时候所有人都相信是临时巡逻的兽人士兵误打误撞冲入了我们的军队，只要及时剿灭就好了，然而负责的东方蛮族却不断声称他们来势汹汹，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如果是敌人的主力，他们的位置太偏东了，不利于这次合围。

　　于是我决定亲自带军奔赴东侧，试图把他们往西边引。我嘱咐Azaghal按原样前进，一旦Morgoth的大军到达，就举起我们的旗帜。矮人王握了一下我的手，点点头。

　　让我欣慰的是，我离开的时候，听到了Gondolin的号角。
　　Turgon出兵了。
　　那家伙，终于还是放不下他最亲爱的哥哥。

　　我的身后，也一样跟着我的弟弟们。Maglor信任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他本应该拨弄琴弦的手上满是战争的伤。

　　笨虽然笨，到底都是我的好弟弟阿，那一刻，我的鼻子有点酸，于是转头看向前方，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表情。

　　* * * *

　　周围都是烟，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
　　这是战争开始的第几天了？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被死死牵制在Himring偏东的平原上。在我们的西边，战斗已经打响。Fingon终究没有能够等到我的信号就提前发兵了。

　　然而那时候我的心里仍然存在希望。

　　进攻的间隙，我静静地想了很久。

　　根据间断的报告，我知道Morgoth真正的主力全部对准了Fingon所在的Hithlum。
　　那我们遇到的又是什么？

　　看上去来势汹汹，却一打就往东北方向逃窜……

　　“Maedhros，我觉得哪里不对劲……”Maglor皱着眉，慢慢地说。

　　“我也觉得。”我下了决心，“Celegorm，举旗，我们向西！”

　　Celegorm点头，这家伙和Curufin两人自从在Nagothrond闯了祸被轰出城不得不投靠我以后变得特别听话。我们的号角吹响了，我的大军开始向西面移动。终于向Fingon他们靠拢了，我的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等我，Fingon。等我的信号。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Mandos的诅咒。
　　那死面瘫。

　　行进了一段路，我们已经几乎看到矮人军头盔上的羽毛了——我相信西边的军队应该也能看见我们的标志了。
　　然而随着一阵热浪袭来，炎魔降落在我们面前，它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一鞭子就阻挡了我们的去路。
　　“停住！Maedhros，我们打不过那家伙！”Caranthir疯狂地吼。

　　就在这时，双胞胎之一的Amrod气急败坏地跑来，他看上去相当狼狈：“Maedhros！东方的蛮族全部叛逃了！！他们冲散了我和Amrass的阵型！！”

　　晴天霹雳。

　　“Ulfang！”我喊。乱军中，我终于看到那个矮而壮的东方蛮族首领，他也正看向我，眼中仍然瑟缩，却有什么我陌生而熟悉的东西在滋长。

　　他低着头走过来。这时候我看到了他藏在披风中的尖刀。

　　他抬起头，龇着满口黄牙，举刀向我扑来。

　　叛徒！我的眼睛喷出火来。

　　然而他永远没有机会到我面前了，Maglor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刀落把他丑恶的人头砍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Ulfang的儿子们已经和Bor的儿子们打成一团，我的士兵也和余下的蛮族扭打在一起。整个阵型乱了。

　　就在这时，刚才退却了的兽人又打了回来。
　　我的脑袋里面一阵轰鸣。

　　Fingon，我想。

　　我看了一眼西面，精灵的视觉看到了Dorthonion孤零零的烽火台。

　　然后我拔剑，冲向兽人的军队。
　　我所有的弟弟们带着他们的军队，紧紧跟在我的后面。

　　我那时还不知道，Dorthonion的信号永远没有点亮，以后也再不会被点亮了。

　　——战争是丑陋的，从开始直到终结。除了沙尘，硝烟，岩石，血迹，恐惧以外什么都不会留下，没有任何的空间留给你们发挥你们的美学。

　　……是谁的话一直在扰乱我的思维？

　　……
　　我知道我的弟弟中，除了Maglor和双胞胎以外，其余的三人都对我多少有点意见。小时候他们是碍于严厉的爸爸而不敢对我没大没小，到了中洲以后，很多时候我都毫不留情地斥责他们幼稚的行为，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在恨我——
　　然而现在，离开我最近的是Celegorm的剑，他已经支持了五个小时，或者更长。

　　我受伤了。我早该知道兽人的十字弓箭是上毒的。我无意中看到了Caranthir的脸，阿，他在哭。然而他一个转身把剑插入身后战狼的大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保护大哥！”双胞胎的声音。

　　这本是一次可以胜利的战争。

　　然而我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胜利在哪里。远远地，我看到了Thangorodrim狰狞的山峰，我想我永远不会以胜利者的身份到达那里了。
　　我的断臂山。

　　在我坠入可怕的黑暗以前，Fingon，我想。

　　我还没有向你说声，谢谢，以及，对不起。

　　* * * *

　　“……当我们看不到目标的时候，哪怕开始走的路是对的，也会怀疑自己的初衷。”微风中，黑发的男孩看着我说，“所以，Maedhros，你不要过于自责。”他伸手，想抓住我的手。

　　“可是，”我撅着嘴，哀怨地看向和自己同龄的精灵男孩，不去理睬他伸来的友好的手，“这里这么荒凉……”

　　“你却抓到了兔子。”他笑着看我手里的战利品。

　　“都是这该死的兔子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我嚷嚷，“而你！Fingon你这个笨蛋，居然和我一起来这里迷路！”要是被爸爸和爷爷他们知道是我的错导致“两位最年长的王子殿下”一块在演习中迷了路，那就丑大了。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Celegorm他们忍笑到抽筋的表情。

　　“迷路？”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有说我们迷路了吗？”

　　“你不是说‘看不到目标’么？”我狡辩，总不好说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走吧。

　　“……”他无奈地笑笑，“这里是Aman最西边的海岸线，我们马上就能走到Teleri的渔村。看！Manwe的老鹰！”
　　我想我说过我恨那只老鹰，Fingon。

　　黑发的精灵挥舞着双手追着老鹰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转身，笑着对我伸出手，说，“来，Maedhros，我们回家。”

　　Laurelin金色的余光照在他的额头，让他像命运之环的神祗一样闪闪发光。

　　我牵住他伸来的手，仿佛抓住了我的整个世界。

　　好的，Fing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