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忧郁》红色的忧郁

12、回忆录7四月之吻.

　　1992年4月1日星期三

　　这两天感到很别扭,中午给他写了个条,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我还告诉他，丽比我更适合他，他对我只是一时冲动，我不会怪他的。我还问他是不是后悔追求我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晚上他回一个条,说后悔过早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原以为时机已经成熟，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天哪,这就是时机已经成熟吗?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也许当局者迷吧。
　　他说丽的确很可爱,他们在一起没有拘束感,可能是性格相近吧,不过觉得不适合做恋人,只能做好朋友。
　　他说喜欢我的温柔和纯真,光那一份纯情就足以让他去追求了.最后他说我们应该恢复正常的轨道了,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学习的,让我们和以前一样相处吧,让其自然发展吧.
　　我认为也应该是这样,过早地挑明了让我们彼此都很别扭,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现在感觉似乎松了一口气.

　　1992年4月3日星期五

　　我太傻了,当初完全可以选择逃避的.可是我怕他会误以为我讨厌他,没有逃避,也没敢拒绝,我不想让他难过.他平时对我的暗示,我原只以为是玩笑,没从严肃考虑过.他误以为我接受了,所以挑明了,我现在逃避是不是已经太晚了.我想他只是一时冲动,过一阵子自然就淡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拖泥带水地过了一星期.这一周,他也闷闷不乐,今天早上我们跑操时,海说他一直呆呆地站在窗口.哎,他要真是一时冲动也罢了,要是他是认真的怎么办?要是我对他有感情也罢了,要是我对他只是友情呢?我最后该怎么向他摊牌呢?

　　1992年4月4日星期六

　　今天是清明节,一整天都阴沉沉的,傍晚,下了一场雨,冷飕飕的.晚上他来找我去看电影,说今天晚上有<超人>,特别好看.我推辞了一会,还是跟着去了.同去的还有老岳和李剑的小饭友.路上我犹犹豫豫,走走停停,不过最后还是去了.我问他怕不怕我会耍他,他说相信我不会.我告诉他,我现在还不定性,没准很快就变了呢.他说不要紧,即使有一天我会离开他,他也不会怪我,他能承受得住.看完上集他把我送回去,然后又回去看了.回宿舍的路上,冷风吹得我直打冷战,他说一起走吧,我说不要.走了一会,他说还是一起走吧,便用右手揽了我的肩膀,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没有摆脱,乖乖地跟着他走,我们再没有说什么.总之是一起回来了.

　　1992年4月7日星期二

　　语文课,王又没带书,他总爱和我看一本.我说,你没有书呀?他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用带书.过了一会,他说困了,想趴桌子上睡会,问我行不行,我没表态.他说我没有批准,只好不睡了,于是趴在桌子上侧过头来看着我的脸.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便用左手支着头挡住,他说你把手拿开,我没动.可是一会儿,我要写字,只好把手拿开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写着,可是很快就受不了了,我说,你不睡了吗?快睡吧.他仍然盯着我的脸,忽然冒出一句,你懂不懂什么叫秀色可餐?我说,停吧,别坷碜我了,这个词怎么能用到我身上.他说何必那么自卑呢,不过终于放过我了,不再盯着我看了.
　　1992年4月18日星期六

　　在我生命的日记中,少不了这一页,1992年4月18日,无论无何,我也忘不了这一天.我真傻,真笨,这么容易就被一个花心公子征服了.我要不要写下去吧,写吧,也许以后我会淡忘的.以后我再看到它时,会是什么感觉呢,是悲哀,是甜蜜,是悔恨,是惆怅?现在还无从知道.

　　哎,从何说起呢?晚上王瀚,李剑和老岳来玩,只有我和水月在,他们都去班级了.李剑和水月去看电影了,老岳也要走,我说你再坐一会吧,他说不了,灯泡已经够亮的了.屋里只有我们俩人,我怕有人来不好意思 ,说出去走走吧.他说好的,我先下楼等你.我们沿着大街往南走,他说去贮木场吧.我们沿着铁轨慢慢地走.沉默一会后,我说,讲讲你的罗曼史吧.他说好吧,等一会找个楞堆坐下来我给你讲个痛快.又一阵无言,我低头数着脚下的枕木.后来我们坐了下来.都怪水月,她去看电影时穿走了王瀚的皮夹克,今天晚上又很冷.开始我离他有一尺远,他让我靠近点,说是太冷了.他的声音在打颤,我不忍,说回去吧,他说不行,还没开始讲呢.我犹豫一下,靠着他坐下.他伸手搂住我,我不让,可是他也没放开.他已经谈过几次了,先是肖,然后是曹，还有温，我甚至认为他现在和他们还有些纠缠不清．不过，他说从来没有和别的女孩靠得这么近，他还说他有时也害怕会对不起我，真怕自已会欺骗我，伤害到我．后来他把头靠过来，我忙歪一下头，可是没能躲开，他的唇已经贴到我的左颊，我心跳猛地加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在我的左颊上吻着，慢慢靠近我的唇，我忙把头侧一下，他说别动，我不会吻你的嘴，万一我是个混蛋，你留着以后．．．过了一会他问，要是我真是个混蛋你会怪我吗？我说也许会吧．他说要是哪天他离开了我怎么办？我说找个高楼跳下去．可别这么傻，你可以再找，现在也可以找，我这个人大方．我说不用我找，等我长大了我妈会把我打发出去．不知道不觉，他的唇又靠近我的唇边，我又躲开，说你不是说不吻我的唇吗，他不吻了，用手抚着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以后我天天帮人梳头．我说别说以后，我不想以后．他问为什么，我说我想独身．他说，你太不现实了吧．我说，＂我感觉你不会长久的，毕业分开后你很快会看上别人的，而我，会回家等着我妈把我打发出去的．＂

　　我发现我真的好傻，这么容易就让他吻了，我很迷惘，我是不是太随便了，这样下去，吃亏的是我．我认为他只是和我天天一起日久生情罢了，一旦毕业分开，很快就会谈忘了，很快会去追别的女孩．而我是不容易忘记的，更不会去追别人．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我．

　　1992年4月19日星期日

　　中午水月和我说老岳也在追她,昨天晚上向她表示了,她夹在老岳和李剑之间很为难,这两个她一个也不喜欢,又怕他们俩会闹不愉快.德强喜欢可欣,战国喜欢冬雪,天哪,我们两个宿舍快联系到一起了.说实话我也弄不清王到底喜欢谁.因为他承认我不算漂亮,而且从他的口气中我也能听出,他也很喜欢丽的.他说就是丽太大方了,怕让人一逗就逗走了.哎,我的心里好乱,我感觉他只是在逗我而已,说什么喜欢我,鬼!我发现,我真的是太笨太傻了,人家几句好听的,我就信了.我渐渐地明白了,他主要是因为寂寞才拉上我的,虽然我不漂亮,没有气质,可是我傻呀,好骗呀,我真是太天真了.难怪有一次他对我说,把你圈了你都不知道.我感觉我已经被圈了,但我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已经不能自主,以至于明知道毕业分手后,他很快就会把我忘记了,我还要跟他在一起.难道就是因为他说过,和我在一起一天就会真心对我一天?说良心话,他对我真的是挺好的,星期四那天我胃痛没去上课,他中午和晚上放学后都来看我了,嘱咐我要去医院看看,还要吃饭,我那天胃痛一天都没有吃,晚上他特意煮了鸡蛋给我送来.我真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1992年4月21日星期二

　　两天的模拟考试,考得一踏糊涂,不过总算考完了.水月,剑虹和丽都说明年不来重读了,我也不会来了,大概王瀚会来吧.这两天他总是问我胃痛不痛了,吃饭了没有.我说没事了,不痛了.

　　晚上王瀚让水月给我捎信,晚自习早点去班级.我故意磨蹭到六点才去,他问我怎么这么晚,我说,这还是早的呢,我本打算六点半来的.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我.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是想看看我听说他找我,是来得早还是晚吧,我偏来晚.

　　时间过得好快,我的学生生涯就要结束了吧.我对考学不报什么希望了,我也没有心思学习.和他断了我能学进去吗?要不要试一试?我想他不会怪我吧.可是我又不忍心,怕影响他,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这样做他会伤心的.不如维持现状吧.

　　1992年4月23日星期四

　　我发现王瀚和巧丽在一起的确没有拘束感.下午放学我就走了,得回宿舍值日去,他们俩还在唠,我上晚自习时碰到他们俩刚一起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到很难过.我发现我各方面都不如丽,不如明智点,早点退出.上晚自习时,我在练习本上告诉他,我们算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放学时他要和我一起走,问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他让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走了.这么晚不知道去哪里了,外面还下起了雨,真闹心.他不是说他的承受力很强吗?我现在就这么在乎他,以后他要是把我甩了我怎么受得了,不如早点解脱了吧.一切都过去了,我应该安心学习了.

　　1992年4月25日星期六

　　清晨醒来,纳闷怎么会做主么一个梦.梦中,他走过来,盯着我看了半天,我低下了头,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犹豫片刻,也伸出了手.哎呀,怎么做这么一个梦.也许我已经后悔了,希望能和他和好?哦,不行,这怎么能行,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我怎么可以反悔呢.

　　今天是老岳的生日,请我们去参加他的聚会,老岳这几天没白准备,开得很成功.我也不知道玩得高不高兴,不过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围成一个圈子坐着,王坐在圈外的小炕上,和我离得很远,丽坐在他旁边,不时地和他唠嗑.

　　丽今天晚上特出风头,歌舞都很不错.快结束之前,大家玩顶气球,王拿了个汽球在每个人脸上打了一下,也打了我一下,算是有点缓和了,至少他象对别人一样对我了.本来我以为提出分手我们的事就算告以段落了,可是哪里象想的这么容易呀,就算他不在乎我了,可是我还是在乎他的.要不今天晚上他和丽说话我怎么会主么忌妒?哎,不去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1992年4月26日星期日

　　晚自习路上遇到了王瀚,有水月在场,我们一起说了几句话.我只说了句我们文科班就他有希望了,他就发起了连珠炮。“什么有希望,就我舔着大脸回来重读吧？”我申辩说,“不是,我是说我们都不行了。”“停吧,我自已啥德行我还不知道?想算计我呢！”我哭笑不得,由他吧。

　　进了班级,说了几句话,他突然问我,你真的决定了,还是在逗我玩?我当然不是在逗他玩,可是真的决定了吗?我心里明白了,我不想这么决定的.可是既然提出来了,怎么好意思收回呢.我低头不答,他一个劲地问,你说呀,你说呀.我不知道说什么,幸好勇来了,替我解了围.

　　他真的在乎我吗?真的有可爱之处?

　　1992年4月27日星期一

　　中午去学校挺早,王瀚也来了,竟然跑到我旁边来坐,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呢.我说正好,我想借他的刀削铅笔,他坐下来,用刀削着自已的铅笔,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借给你?“真的不借？”“。。。。。。”“那算了，不削了。”我随便说了几句别的。

　　他削好铅笔，放下，说，“这样吧，把你的给我，这支给你吧。”他接过我的，开始低头削，我终于忍不住说，“把那封信还给我吧。”他抬起头，“你改变主意了？”我低下头，“其实那天晚上我走了一会就返回了，可是你已经走了。”“那你为什么这两天还骗我？”“我没骗你，你也没问过我呀。”“我能问什么！”“早告诉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吗？”“哟，还不解气呀，我都被你折腾好几天了。那天晚上下着雨，我跑到迎南小桥了，十一点多才回去。也好，也算是对我的一次锻炼吧。”“锻炼？那我以后再多炼几次。”“可以，不过别把我炼急眼了，到时候我可要找别人恋了。”“随便，你现在也可以找别人去练。”算是和好了吧。

　　1992年4月28日星期二

　　丽这两天心情不好,开始我以为是因为王瀚.他说这两天没怎么理她,尽量不和她说话.但海告诉我是因为理科班的那个什么小川,长得象个猴子似的人物,曾经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丽居然会很痴心地喜欢上他了！

　　世上的事有时真的很怪,琢磨不透.我觉得小川长得很丑,又能抖擞,丽怎么会喜欢他呢?就象我们看温馨一样,那个古怪的女孩,病怏怏的姿态,惨白的脸色,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挺吓人的,可王瀚偏偏会看上他,还很痴心,哼,说不定现在仍然很痴心呢。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她才要拉上我的,并不是真的欣赏我,只是因为空虚寂寞,而我是他的同桌,人又傻,是最易得手的.哎,我可真是个大傻瓜,为什么要相信他呢,我发现我越来越陷入痛苦的境地,常常会感到难过,心烦意乱.我该怎么办?

　　我想摆脱困境却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欲进不能,欲退不忍.我自已也不明白我对他怎么样,也不是很清楚他对我怎么样.这一时期我们俩都学不进去,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耽误学习,怎么办呢?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走进我的世界里来呀,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