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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子嗣 ...

  •   身为国母,又喜怀龙脉,身份是何等尊贵。
      我躺靠着,左手轻抚小腹,半眯着眼睛惬意地听着下面妃嫔奉承的言语。
      突然我睁开眼睛,问坐在下面的殊贤妃说:“贤妃当初怀有端豫王是怎样的呢?本宫甚喜酸食,姑姑们都说会是皇子,贤妃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殊贤妃一惊,脸上有些尴尬,回答说:“好似也是这个样子吧……时间久远,臣妾有些记不得了……”
      我笑了笑,忽然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紧忙拿出帕子掩嘴,下面连忙传来了一片关心慰问之声。
      等稍稍安稳下来,我挥手吩咐道:“本宫身有不适,你们先退下吧。”
      待她们都离去后,我感到浑身疲惫无力,于是病怏怏地躺下去,脸贴着席子,感到一阵清凉,才稍稍好过了些。
      这时楚姿端着食盘进来,她才稍稍靠近,我便开始反起胃来,连忙厌恶地命令道:“快拿走,我闻着味道就想吐。”
      楚姿迟疑地看向善善,善善过来劝说:“小小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对身体不行啊……”
      我对善善的态度稍好些,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然后胃中又是一阵翻涌,我连忙又俯身下去,呕出些许酸水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却又束手无策。
      没想到怀孕是这般难受……
      而后我又想起了什么,强撑着吩咐楚姿说:“去,快去把王姑姑叫来。”
      宫人们不敢怠慢,不一会儿王姑姑就被带到了我面前。
      王姑姑首先就是温软地劝导我:“小姐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您不关心自己,也要疼惜您腹中的胎儿啊……”
      我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却单刀直入地问:“这个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王姑姑一怔,然后为难地回答说:“小姐现在才怀孕三个月,暂时还看不出来呢……”
      我强忍住身上种种的不适,恶狠狠地说:“若是女孩,我就打掉她!”
      宫人们万万料不到我会说出此番话来,皆大惊失色。
      善善上前劝说:“小小姐怎么说出如此任性之话呢……无论皇子还是帝姬都是小小姐的骨血呀。”
      “不……我讨厌它,如此的折磨我……”
      王姑姑笑着解围说:“小姐这是在说气话呢……自个儿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
      我只无力的躺着,脸色发白,喃喃着说:“不,只能是男孩,只能是……”

      怀孕之后,脾气日益骄纵暴躁起来。
      因为对气味敏感,于是着令宫中上下三个月不许薰香。
      却在一天闻到一美人身上有香气,心下不悦,伸出手指冷冷地指着她说:“杖毙。”
      左右太监不敢怠慢,就上前去绑她。
      那美人一脸惊恐,连忙解释说:“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薰香……臣妾没有……”
      我不愿听她狡辩,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些太监就毫不留情地操起木杖向那美人细折的腰身挥下去。
      那美人一声惨叫,太监们接着又落下一杖,又是一阵哀呼。
      木杖与那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那美人雪白的衣背上就渗出斑斑血迹来。
      楚姿与菟丝不忍再看,就劝我道:“娘娘,此景惨烈,于娘娘安胎不利,咱们还是回避吧。”
      我冷笑了一声,说:“本宫闻此声甚是欣喜。”然后又威仪地吩咐太监们:“接着打!”
      那美人痛得直在地上打滚,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熏香……饶了臣妾吧,臣妾就要死了……”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皇后娘娘,臣妾刚刚去过殇秋媛采花,许是在那儿沾染了花香,臣妾真的没有薰香……”
      我这才轻哼一声收了命令,携众宫人冷漠而去。
      后来那美人还来不及医治就已经丧命,至此众妃嫔不敢踏御花园半步。
      又有一天用膳时发现了一小块儿姜末,大怒,将厨子拉出去斩首。
      又因为甚喜酸食,遂命安吉、长兴等地将青梅源源不断送入皇宫,从浙江山中到京城路途艰险,足足需要跋涉一月余,于是劳民伤财,怨声载道,比起当初“一骑红尘”犹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茗婕妤好心婉言提醒,我眉毛微挑,不在乎的说:“本宫贵为皇后,难道想吃点青梅都不行么?”
      对于上述种种,皇上采取了纵容的态度,甚至连他也减少了香薰的次数,还细细嘱咐宫人悉心照料不准惹我气恼。
      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他对这个孩子有隐隐的愧疚,而我对这个孩子却有无可名状的憎恶。
      所以我娇纵,他纵容。
      我怀了身孕,将近一年不能承宠,但每月与皇上行房的妃嫔却仍在我的安排之中。
      然而却在我六月身孕时,传来了皇上宿于茗婕妤宫中的消息。
      当时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很快的恢复了常色,但内心的一股愤怒却熊熊的燃烧起来,不可熄灭。
      我紧紧地攥住了手,心中无数遍的质问着,茗婕妤,你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她再次来到凤仪宫时,却不再是我的静梳姐姐,已然被晋升为庄充媛了。
      她跪在我面前,低低地哭泣,“奴兮,我不是故意的……”
      我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故意的?避宠可以避这么多年,难道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吗?”
      她的脸色苍白,摇头说:“奴兮,你不了解,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理睬她的话,却走到她面前将她头上娇艳绽放的石榴花簪摘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贱妇,谁准你如此放肆叫本宫名讳!”
      她震惊地看着我,眼泪随之簌簌而下。
      我定定地看着她,想着以前的情分,一种被背叛的羞愤翻卷而来,我冷酷地说:“给你你不要,偏偏要与本宫抢……”
      然后不顾重重的腰身,将那石榴花狠狠地碾在花屐之下,渐渐有艳红色的汁液流淌出来……
      “背叛本宫的人……”我内心带有绝望,却无比清晰地说。

      皇上轻抚我隆起的肚子,关切地问道:“爱妃感觉还好吗?它最近有没有淘气折磨你?”
      我掩饰住心中的种种情感,微笑着回答:“有君上在它就很听话呢。”
      皇上会心的一笑,“看来会是像爱妃一样漂亮乖巧的女儿呢。”
      我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答说:“臣妾倒宁愿是儿子,以后也好和福儿做伴呢。”然后转身问颛福说:“福儿,以后有个皇弟和你一起骑马打猎好不好?”
      已经十二岁的颛福最近又长高了不少,他懂事地点了点头,说:“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皇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我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说:“福儿真是懂事。”
      然后我又看向皇上,转移话题,轻笑着问:“君上,庄充媛好吗?您连着三天让她侍寝,可见宠爱非同一般呢。”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答说:“她不似其他妃嫔般对朕阿谀奉承,倒叫朕有些心动。人也品格高尚,赋有情调,琴棋书画也擅长,真是个奇女子。”
      我听了在心中冷笑,庄充媛你欲拒还迎的功夫倒是做得好啊。
      皇上见我半天不说话,察觉到了什么,拉起我的手愧疚地问:“爱妃你不高兴了么?是庄充媛的事让你不悦了吗?”
      我镇定了心神,拿袖袍轻掩朱唇,做出半是娇怜半是忍让的样子,轻声说道:“君上说哪儿的话,臣妾身子不行,有庄充媛代为服侍,臣妾甚感欣慰。”
      皇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说:“无论怎样,爱妃才是朕最珍视的人噢。”
      男人如此多情善变,容易说如此的话,那么我的娘亲呢,在你心中的何种地方……
      差点脱口而出,终是掩没在紧抿的薄唇之下。

      皇上虽然如是说,但依然可见他对庄充媛的格外喜爱。
      庄充媛承宠不到一个月就被破格提升为庄充容。
      于是后宫众妃嫔又纷纷揣测,这位新宠是否伺机趁我怀有身孕期间抓牢皇上,欲与我一争上下。
      原先风平浪静的后宫又开始暗潮涌动,后宫上下莫不小心翼翼,以期审时度势。
      然而凤仪宫中一切如常,仿若我处之泰然,安心养胎,实际上暗中却不免心力交瘁。
      我不怕斗,斗姒充仪,斗太后,斗昭娇,斗孝德妃,斗皇后……我早已习以为常;我也不是对皇上不甘心,既然对他无爱,我又何必叫他与我忠贞相守?只是想起以往与曾经口中的“静梳姐姐”非比寻常的情谊,一夜之间颠覆倒置,不由得一阵黯然落魄。
      难道这世上真的就没有我奴兮可以依靠信赖之人?在我的生活中,有的永远只是虚情假意,暗中算计吗?
      如若那样,那还,真是……可悲。

      镜明问我:“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庄充容?”
      我捏起一枚青梅,神情麻木地说:“庄充容绝不是泛泛之辈,她恐怕不好对付。等我身子好了再说吧,我也看清楚了,反正这时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镜明笑了一声,低声说:“这倒不像是小姐平时的作风。”
      我挑了挑眉,手顺便轻抚隆起的肚子,看着他问:“你是说我眼中容不得沙子?”
      镜明沉默表示承认,我轻笑,语重心长地说:“这沙子纵然硌人,有时却不得不忍。又何况有了机会不知道抓紧一向不是宫中人的作为,我不是没想过如今这种情况,只是我没想到是她而已。”
      “而,”我目露凶光,“我不允许自己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发生了,就想要摧毁……”
      “那么小姐今晚举行的赏月小飨是为了……”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耍了一些羞辱她的小手段,否则怎么缓解我心头之恨……”
      可是晚上庄充容竟然以身上晦气为名托病不席。
      于是心中暗暗恼怒她侍宠而骄,遂见诸事皆不顺眼,惹得众妃嫔皆惶惶不安,小心翼翼。
      宴会只进行到一半,我就突然站了起来,连旁边坐着的皇上都吓了一跳。
      我努力平稳自己的怒气,对皇上露出妩媚的一个笑容,“君上,庄充容身子不适,臣妾甚是挂念,我们去看看她吧?”
      皇上略略意外,因为他得到消息说今天庄充容有月信在身,本不打算去她那儿的。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于是圣驾凤辇浩浩荡荡的摆向庄充容居住的月桂宫。
      我在路上抬头望到高挂在天空中的明月,真是好圆好美,当时还想,如此美好月色,倒浪费了我没有心境欣赏。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因为我一时的任性妄为,三条人命就因我而丧。

      就在越来越接近月桂宫时,我看见庄充容的贴身侍女小娥站在庭院门口四下张望,见到圣驾,一惊,拔腿就要往回跑。
      我起了疑心,在远远的就喝道:“站住!”
      那宫娥还要往里跑,我又再次冷喝说:“大胆宫婢,装作听不见吗?不想活命了?!”
      这时那宫娥才停住了,转身给我跪下连连叩头说:“奴婢刚才真的没听见,皇后娘娘饶命。”
      “你刚才急着往里面跑什么?”
      那宫娥一惊,然后立刻回答说:“奴婢刚才见起风了,就回去想披件外衣……”
      “换件袍子就那么急切吗?”
      那宫娥嗫嚅着说:“奴婢真的是……”
      我没有耐心听她的辩解,绕过她就要和皇上一起往殿里走。
      那宫娥见阻拦不住,便要冲殿内大声禀道:“娘娘,皇上和……”
      我一个眼神,菟丝就上去捂住那宫娥的嘴巴,使她发不声来。
      我恶狠狠的对她说:“你要是敢再出声,小心你的命!”
      于是我大步的向庄充容的屋殿走去,皇上也一脸惊疑的走在后面。
      离屋子越来越近了,可见屋内映出的黄色烛光,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四下突然静的诡异。
      屋里到底是什么呢?
      我就站在门前,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门……

      满室的烛光迎面而来,在这份恬静的温暖之中,我看见庄充容微闭双眼满足的躺在一男子怀中,那男子一只手搭在她的腹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地吻着她。
      我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却又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回头时,看见的是皇上的一脸铁青。
      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私通是大罪。
      那男子是宫廷中最年轻的御医周仲道。我苦笑,原来是这样,静梳姐姐,你骗我骗得好惨。
      皇上并没有以私通后妃的名义治周仲道的罪,因为他要顾全自己的颜面;但是他为周仲道冠上了更加讽刺的罪名——毒害庄充容未遂。
      刑罚是五马分尸。
      后宫的女人们被命令聚集到宫中的一片空旷之地,开始她们还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谈笑风生,说着好奇的话。
      可是当那清秀儒雅的、受到后妃们好评的、为人正直的周御医的头颅和四肢被分别捆绑在五车之上高高驾起时,她们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威严的扫视四周,终于冷冷地开了口:“行刑。”
      那一瞬间马儿嘶吼,然后是女子们惊恐的尖声惊叫声。
      善善连忙将手挡在我面前,声音急切而哽咽,“小小姐,别看……别看……”
      然而我依然透过她手的缝隙瞄到了什么,我看见人的身体就那样生生的被撕裂开来,鲜血四溅,仿佛就要喷溅到我的脸上。
      我睁大了眼睛,就木在了那里,呆呆的。
      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然后听见旁边有侍女惊呼:“庄充容娘娘!”
      我僵直地转过头看她,她脸色惨白,已经瘫软在地上。
      我正要迈开步子,却被惠修仪从后面不着痕迹的死死拉住,她低声告诫我说:“娘娘,别去!别去……她是您不相干的人,和您没有一点关系,不要受到牵连……”
      庄充容被了架下去,皇上也沉着脸挥袖而去,我愣愣地看着,脑中全是浑沌,无法思考。
      然后我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吐得一塌糊涂。

      庄充容已经气息奄奄了。我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被惊醒了,转头一脸苍白的看着我。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终于她开了口,小声而无限凄楚地唤了一声:“奴兮,好妹妹……”
      眼泪簌簌而下,事到如今,静梳姐姐,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
      我上前急急地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如此瘦削而冰凉,我不停的道歉:“姐姐,静梳姐姐……我,我对不起你……”
      她舒了一口气,虚弱地说:“奴兮,我要死了……”
      我连连摇头,“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缓缓地说:“他已经不在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况且皇上也决不会饶了我的。”
      我一愣,说不出话来。
      “奴兮,对不起,我骗了你。以前的孱弱,落寞的神情,玲珑想毒害我的事……都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可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我与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就暗定了终身,没想到我后来被选进宫中作了妃子。我并不是想要争宠,但是我怀孕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只是想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我的心更痛了,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长干行》。
      我哽咽着说:“静梳姐姐,你为什么刚开始不告诉我呢,我若是知道,我不会,我一定不会……”然而已经追悔莫及。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微,“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想拖累你……你也知道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看向我,拉住我的手紧了些,“奴兮,我的好妹妹,我一直很喜欢你,引你为知己……可是我却因你而死,我好不甘啊,我的孩子,他还没有出世,就要随我去死了……”
      我心中满是伤痛,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静梳姐姐,我去求皇上,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孩子死,静梳姐姐……”
      她却没有回答我,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奴兮,他来接我来了,来接我们母子了,呵……”
      她的神志渐渐的涣散,嘴中却开始轻轻吟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握住我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摔在床上,我的心也随之沉沉的下落,发出重重的声响。

      庄充容的惨死成为了我一生的愧疚。也许是我的飞扬跋扈害了她。
      我曾可怜自己没有信任的人,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
      骤然间少了昔日的盛气凌人,于是将后宫诸事交由殊贤妃打理,自己则居于凤仪宫安心养胎,每日只是教习颛福读书,或者与宫中有学识的命妇谈诗论画,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只是有一日宴请众妃品饮新贡的巴山雀舌,一才人失手将手中的羊脂白玉盏打碎,顿时大惊失色跪下连连叩头求饶。
      若是在平时我也许要发怒,但那天我只是淡然地吩咐菟丝再给她换上一杯,并没有深究。
      不想的是那才人却从此每日提心吊胆,惊恐不已,最终竟因畏惧而上吊自杀了。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浮上浓浓的可悲,却又忍不住狂笑起来,我是何人?这后宫上下到底把我奴兮当成什么人?!

      (十二皇子)
      奴兮就要被封为皇后了。
      身边的心腹臣子莫不痛心疾首,大感惋惜。
      只听有人忍不住砸桌气愤地说道:“真想不到让那小女子得了逞!”
      又有人无奈的说道:“无论资历还是声望贤妃娘娘皆是上乘之选,本来晋为皇后也是十拿九稳的事,那时咱们的亲王就理所当然成为皇太子……”然后他摇了摇头,满是惋惜的语气,“没想到最后反而是那不足二十岁的贵妃娘娘捷足先登,唉!”
      “看来咱们当初确实小看了她,以为她无权无势,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一人沉思的说道。
      另有人不屑地接道:“嗨!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无非是仗着自己年轻美貌,也不知道在龙床之上是怎么魅惑皇上的,男人又最听不得枕边风……”
      我疲累地靠在雕金游龙的躺椅上,闭上了眼睛,沉声说:“你们退下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面面相觑,静默了一会儿,才纷纷告辞离去。
      四周安静下来。
      只是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起奴兮那一张含娇含笑的脸,仿佛在嗔怪着你,却又无限娇媚地冲你盈盈而笑。
      回想起小时候的点滴,那欢笑着的奴兮,哭泣着的奴兮,恼怒着的奴兮,坚毅着的奴兮……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我想起了小时候你总是在前面跑着,掩嘴咯咯地笑着,我在后面追着你,心中却感到无比的欣喜。
      可是现在感觉却离你越来越远。我才发现这十几年来竟一直看不懂你。
      奴兮,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后来在秋天传来了她怀孕的消息。
      紧接着她的骄纵她的残忍被传得沸沸扬扬。
      每日的驿道上都有士兵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赶路,只是为了能让她吃到千里之外的新鲜青梅,在中途累死的士兵不在少数。
      上面还传来了命令,若是出了差池,不仅负责运输的士兵要被砍头,就连当地的官员都要受到重重的责罚,一时间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我则在封地的驿站上命人准备了好酒和丰富的食物提供给路过的士兵们,只是为了少死几条人命,少些人对她怨恨。
      渐渐的与一些士兵交好起来,看着一箱青翠欲滴的梅子,忍不住拈下一枚放入口中,却顿时酸得牙都要倒掉了。
      于是便联想着她在吃这些梅子时一副微微蹙眉的可爱模样,不禁地笑了。
      继而我又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又愚蠢又可笑。
      可是想想,竟爱吃这样的玩意,奴兮,奴兮,这样极致的女人恐怕世上再无有第二个了吧。

      她怀孕八个月时父皇为她举办了隆重的祈安法事,又召集众亲王进京参加安胎福宴,更是千古少有。
      世人纷纷暗中议论,“这等的宠爱真是世间少有……唐朝就有因为宠爱杨贵妃而亡国的例子,真是可怕啊……”
      当她姗姗来迟出现在朦胧的薄纱帷幕之后,我的心抑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隐约看到她隆起的腰身,不臃肿,反而更增显雍容华贵。
      父皇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随着她入座,阵阵的幽香飘然而至。
      整个宴会上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上面静静地看着歌舞,间或转身与父皇轻笑低语几句。
      后来不知道他们又谈了什么,却听见她在上面说:“我,将为皇上生出太子。”
      声音虽然小小,却坚定得足以让下面所有人听见。
      言惊四座。
      大家都了然,这句话是玩笑又是试探。
      父皇先是惊讶,然后不置可否的没有说话,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否认。
      我抬头吃惊地看着她,心想奴兮你何以说出如此猖狂而肯定的话来?
      竟张扬如斯,霸道如斯,这就是奴兮啊。

      (奴兮)
      怀胎十月,我终于诞下了婴孩。
      虽然我的身子骨还稚嫩,而且是头胎,但生产却出奇的顺利。
      我醒来时,就见接生婆喜滋滋的将孩子抱给我,连忙说:“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小皇子呢。”
      我看着被金黄龙纹襁褓裹着的婴儿,一怔,却迟迟不敢接入怀中。
      屋里上下有些愣,还是善善反应过来,笑着对我说:“小小姐,这是您的儿子呢。”
      儿子……我的儿子……这句话提醒了我,我终于伸出手犹豫地将他抱入怀中。
      顿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却是满满的惊讶夹杂着欣喜。
      他的皮肤就如我自己的那样令人熟悉,他的身上流淌着的是我的血液啊……原来我不是不喜欢小孩子,我只爱我的孩子。
      可是心里明明那样喜欢,口上却说:“丑死了,像小猴子似的……”
      屋里的人都笑了,奶娘接过话说:“皇后娘娘,刚出生的婴儿都是那样的呢,等过一个多月白胖起来就好看了……”
      这时那孩子可能醒了过来,呜咽的像小猫般叫着,虽然睁不开眼睛却知道往我胸口上凑。
      我心下了然,他可能是饿了,于是要掀开衣口喂他,却不想奶娘在旁边惊呼了一声:“皇后娘娘!”
      我诧异地抬头看她,她走到我面前抱起我的孩子,急促地解释道:“自古以来宫中没有生母喂养的先例,皇后娘娘若是哺乳,将来可能会影响了形体……”
      我一愣,最后还是迟疑地松开了手。
      我看着奶娘露出丰满白净的□□喂养着皇儿,看他吃的贪婪的样子,心中不禁对奶娘有些微的羡慕。
      这时善善在一旁提醒说:“小小姐,皇上一直等在外面着急呢。虽然刚刚已经通报小小姐喜得龙子,却并未让皇上看过呢。”
      我这才想起皇上是不能随便进入产房秽地的,于是自己也略加整理一番,并吩咐宫人:“快把屋子收拾一下。”
      待收拾妥当了,方才着人请皇上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率先来到我床前,眼中满是关切,略有力道地拉住我的手说:“爱妃你辛苦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奶娘,说:“奶娘,快把孩子抱给皇上看看。”
      奶娘将皇儿抱到皇上面前,皇上略有拙笨的接了过去,细细打量孩子的眉眼,然后叹道:“真想不到朕还能老年得子,朕很高兴……”
      我听着皇上赞叹和欢喜的语气,却又不能不注意到皇上眉宇间的一丝忧虑。
      皇上身边的老姑姑笑着说道:“圣上真的很喜欢小皇子呢……除了首次得子外,也不见得抱过哪个皇子……小皇子能得龙拂,日后必然洪福齐天。”
      我笑了笑,向她致意说:“托姑姑吉言了。”然后转头问皇上:“君上,为我们的皇儿起个名字吧。”
      皇上一愣,然后有些尴尬,说:“朕本是想好的,不过看我皇儿如此福相,那些名字反而俗气了,容朕再想想,起个好名字如何?”
      我心中冷笑,心道皇上恐怕只是想到了帝姬的名字了吧?
      但是我表面还是不动声色,“那么就等皇儿满月时再起吧,也隆重些。”
      皇上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又逗弄怀中的小皇子好一会儿,欢欢笑笑的,倒真可见几分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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