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12、花自飘零水自流

　　我等五人一路快马加鞭，赶赴河北。一路亲眼所见，战火四起，民不聊生，百姓四处逃难，饿死者数不胜数。
　　君不见，古来白骨无人收……
　　赶了一个上午的路，总算找到一个小茶馆，坐下来买些干粮，歇息片刻再上路。
　　刚坐下来就听到有几个百姓议论：“听说袁公路本想回淮南再做打算，谁知又被一群盗贼所袭，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众，皆是老弱之辈。时当盛暑，粮食尽绝，只剩麦三十斛，分派军士，家人无食，多有饿死者。袁公路嫌饭粗，不能下咽，于是命厨子取蜜水止渴。厨子说：‘止有血水，安有蜜水！’袁公路坐于床上，大叫一声，倒在地下，吐血斗于而死。”
　　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虽然我与袁术并未有多少父女之情，但听闻他的死讯还是不免伤感，想他袁术的死叫做罪有应得，当他要蜂蜜水而不得的时候，不知他是否想到他当假皇帝这几年，在他的统治之下，江淮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饭吃不饱，卖儿卖女，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是穷奢极欲，极度地奢靡，终于坐吃山空，吃得山穷水尽。
　　当袁术在他自己的营帐里面、宫殿里面享受着山珍海味的时候，他们的士兵在吃河蚌，甚至连河蚌都吃不上。这样的人不灭亡，那才叫做天理不容。可……
　　又想到哥哥，不知他又怎样，便开口向他询问：“那袁公路的部下如何安置了？”
　　“他的弟弟袁胤将其灵柩及妻子送往庐江，谁料半路被徐璆拦截，夺了玉玺，将他全家都杀了。”那人喝过口水，回答我。
　　咣，茶杯打翻到地上，哥哥他……已经死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死了……
　　“小姐，还是赶路要紧。”阿蒙见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愣在那里，怕我泄露身份，压低声音催促我赶紧离开。
　　他们随我走到旁边，我冷冷地说道：“我不想走了。”
　　我是真的累了，原想着到了河北可以和哥哥相聚，可如今，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世界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家。
　　“我等在少爷面前立过重誓，小姐在我们在，小姐亡我们亡！”四人跪下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都有妻儿家小，还是回去照顾他们吧。”
　　“不，我等誓死保护小姐！”
　　看着他们一个个视死如归的眼神，内心猛地被震撼到。他们也是人，也有选择生命方式的权利。可他们却为了一个承诺坚守到现在！
　　“好吧，我们继续走吧。”虽然我是不想活了，但为了他们，我要坚强！我的决定不仅是自己的，也是大家的。
　　还没走远时又听到刚才那几个百姓的谈话：“现在曹丞相和袁本初在官渡打了起来，胜负未分啊，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这仗年年打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只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可不是，苦的只有我们。”一个人随声附和。
　　“我看曹丞相这次恐怕得输，双方实力悬殊啊。”
　　“我看未必，曹丞相奉天子以令不臣，从道义上就占理。”
　　“我看也是，袁本初和他弟弟一样，恐怕也难成大气候。”
　　“可是我听说袁本初可是率百万大军，曹丞相只有十万，兵力差的太多了。”
　　……
　　离去时，耳朵里还不时传来他们的议论。看来，官渡之战打起来了，结局我自然是知道，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我自己的结局！

　　刚进河北境内，一伙盗贼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此山是我哉，此路由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为首的一个盗贼大声喝道。
　　“噗哧。”我听到他的口号后，不禁笑了笑。天啊，怎么从古至今的盗贼都是这几句，也太没创意了。
　　“笑什么笑！”那人见我对他如此轻蔑，怒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胆敢拦住我们的去路！”阿蒙拔出剑，指着那人说道。
　　“我管你们是谁，老子今天就是要截你们！放下钱财，方可放你们过去，否则，嘿嘿，留下你们的人头。”另一个矮胖盗贼看到我身上佩戴的玉佩，知道是好货，贼眉鼠眼地瞪我说道。
　　我细数了一下，来人不过十个，武功底细尚且看不出来。我们这边加上我也只有五人，我顶多算半个，不过他们四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打起来应该不会吃太大亏。
　　想了一下，我的底气也就大了，“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我就拔剑和他们拼了起来，哼，曹操派兵打我们，吕布派兵打我们，刘备派兵打我们，都敢派兵打我们，现在连你们这些小毛贼也敢拦住我们的路，我们真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所有的新仇旧恨，一时全爆发了出来，我使出全力和他们拼杀，不停挥剑……
　　其间丛林中有不断有盗贼冒出，人数也越来越多，我方实在是难挡。我一剑正中一个毛贼的心脏，他直愣愣地倒在我身边，我看着他抽搐、吐血、瞳孔散大，慢慢死去，直到最后眼睛都没有闭上。
　　我……杀人了，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无法相信这是自己做的。所有的礼仪道德全都没了，有的只是活命，本能地反映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一个盗贼见我站在一旁发呆，径直过来要抢我的玉佩，当让不能给他，这是哥哥唯一留给我的纪念了，抓起剑，使出全力和他厮杀，拼命地保护我的玉佩，阿蒙见状立即过来帮我，一剑将他杀死，可却被身后的盗贼偷袭一剑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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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小型“战役”终于过去了，四个士兵为了保护我，都已战死，盗贼也被他们全部斩杀，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
　　又是我，为什么每次死的都不是我？留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顾不得脸上的血迹，身上的伤痕，站起身来，用剑挖出四个大坑，把他们四个人的尸体埋了进去，再为他们每人立下一个墓碑，写上他们的名字，冠以英雄二字。
　　他们每个人在我心里都是英雄，都是为了我拼出了性命的英雄。这两个字，他们受之无愧。自责地跪在他们的坟前，郑重地向每个人磕了三个头。但愿你们在天堂可以好好的生活……
　　处理完他们的尸体，我又继续赶路。马匹也都死了，我只能徒步了。就这么一直走着，也不知道前方是哪，只管走，没有目的，没有终点。
　　一晃走了两天了，两天来我什么也没吃，一处人家也没有遇到，渴了也就是找找附近的小溪随便喝上一口水。
　　如今的我已眼冒金星，双脚发软，真的快支撑不住了，从来没有走过那么多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而已。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