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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浴红-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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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鬼,恶鬼!人渣!畜生!”葛黄昏愤慨地想。
“昏子,昏子!”
阿晨的叫唤加嚎啕像是打雷,震得葛黄昏耳鸣头晕,脑子里轰隆隆的。左边身体冰冰凉凉,丧失了应该有的感觉,包括刀伤疼痛……是血流得多的原因吗?他甩甩头,努力保持清醒,不知怎么搞的视线模糊,眼前只有灰茫茫的一片,间或有星星乱晃——要晕了?不行,得撑住!
陡然间觉得右臂很痛,谁捏他?不能轻点?提神了,火气迅速上窜,猛地挣脱钳制,抡起右臂,“啪”的一下,甩出一掌,有击中脸的触感,不由得痛痛快快骂了起来:“昏你的头!杀了人渣去坐牢,很划算?凭你,能一刀砍了他?报仇了,痛快了,剩下的年头蹲牢里哇哇大哭数日子?你这是替洪姨报仇呢,还是替人渣吃牢饭?”
“昏子,抡错人了……。”
甩错了脸,打的不是阿晨?
阿晨的嚎啕转弱,嗡嗡的在葛黄昏耳边作响,然后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鼻腔里塞满了消毒水味儿,医院?“唉,”葛黄昏醒来没睁开眼先叹气,跟医院太有缘可不是好事。
“哈,小子醒了怎么不睁眼?”
“不—待—见—你。”
他耳边传来陌生的对话,前者的节奏比一般人快上三分之一,后者又要慢上四分之一……前者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莫名的令他背脊发寒,肌肉紧绷,刺激左掌火辣辣的痛。
“哈,小子胆子很小嘢,瞧他那战战兢兢的熊样……喂,某,你那是什么语气?只不过是小小的实习生,很嚣张哦,我可是你前辈嘢。你……”说话节奏快的声音越讲越小,话没说完便消了音。
葛黄昏悄悄启开眼缝偷瞄室内,病房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难道又是幻觉?他心一松,睁大眼睛,窗外射来的光太亮了,刺激眼睛……果然是幻觉。快中午了吧,爸妈怎么不送饭来?死阿晨也不露面,不够朋友。药水快吊完了,得问问护士今天几号,但愿这次没晕上几天。
按了铃,等到瓶里最后一滴药水吊完,血倒流进针管,护士还没露面。
左掌包得严实,弄出插右腕上的针头真不容易,针眼处肿了,有血珠往外冒。
“哈,小子笨手笨脚的。”
葛黄昏顺声扭头望去——窗边,一人背光而立衬得肤色近赭色,五官更显立体。精碎的小碎发遮掩了额头,米色无袖长衫及膝,大阔领双排扣,违背时下潮男子追求的轻便写意风。看不出年龄,没有散发令人惧怕的气息。
“哈,某,上前跟他打声招呼。哈,小子,他叫某,某个人的某。”
没见某张嘴,声音来自……趴在他肩膀上两寸长的白色虫子?
“哈,他没晕,胆子训大了。”
葛黄昏强撑起胆子,说:“……能,讲一下怎么回事?”
“哈,你打了他,他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某,把巴掌印显给他看。”
某光洁的左边脸立即浮出清晰的巴掌印。
太清晰了,葛黄昏偷扫了一眼右掌,没办法抵赖,巴掌印跟手掌吻合……没抡中阿晨,抡中了他……为一巴掌寻仇,心眼真小。他闭上眼睛,脸往上一凑,豁出去地说:“打吧,还你利息,左右各一下。”
“哈,某的脸可金贵了,碰不得,碰了,代价可高了。”
葛黄昏火气腾腾往上窜,一激动,忘记他们可疑的身份,痛快地怒吼:“狗屎,耍人玩儿?你谁呀!他没长嘴,由你一虫子代言?”
“哈,小子太嚣张了,歧视虫子。某,揍他!”
“闭—嘴!讲—正—事。”
某原来是个结巴,难怪需要别人代言,葛黄昏扁嘴,“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人—命。” 某说话慢且简洁。
葛黄昏心一紧,虫子说人话是超自然的存在,他们,或许能解释洪姨的死和蜂拥而来的幻觉。“先告诉我,谁是杀死洪姨的凶手。否则,免谈。”
某自顾自地说:“你—能—捕捉—生—死—魂波,我们—需要—你的—能力。”
葛黄昏好奇心勾起,问:“生—死—魂波,是指我看、听到的幻觉?”
虫子大概是不耐烦他们说话速度,插嘴道:“哈,你小子很古怪嘢,没在名册内,居然拥有听、视、触碰生魂、死魂的能力。”
“什么名册?不会是邪教吧?”跟他们交谈很辛苦,葛黄昏只能揪住理解不能的字眼立即提问,好了解所需要的信息。
“哈,你小子是白痴!我们是隶属政府的超能力者特殊机构,凡有特殊能力的人都记录在册,根据各自的能力分配任务。”
“说详细点,我一头雾水。”
“哈,‘魂杀’听说过没?”
葛黄昏摇头。
“哈,小子你孤陋寡闻,连我们‘魂杀’都没听过。”
某说:“别—废话!”
“哈,小子,我告诉你。我们‘魂杀’成员有倾听者,倾听冤死亡魂的呐喊、申诉;生魂搜查员,调查亡魂的冤枉,判断所调查生魂有罪无罪,有罪者提出抹除申请报告;审议成员组,收到搜查员的报告后进行商量,决定是否派出魂杀;联络员,审议通过后带着冤死亡魂和魂杀联络;灵魂杀手,简称‘魂杀’,组织的主力成员们,接受任务后设定抹除计划。另外还有能力转移者和灵魂挑选员。能力转移者给观察中的实习生转移魂能力,以及给精神崩溃的魂杀者移除能力抹掉其执行任务期间的记忆,让其回归普通人生;灵魂挑选员就是挑选出你们这些有特异能力的人,上报组织后观察、考核其能力,最后敲定是否入选组织。”
“你是灵魂挑选员?”葛黄昏不等虫子回答,目光直直逼视某,指责道:“你是‘魂杀’,洪姨死在你手上?你才是真凶!”
“哈,你小子真蠢!我都说了我是‘魂杀’,某是‘魂杀’实习生,我是他前辈,带他实习。
啊,话说得太多,我嘴干了。某,我要喝橙汁。”
立在窗前跟柱子似的某动了一下,从贴在膝盖上方的口袋拿出支口服液瓶插上吸管,他肩上的虫子欢乐地抱住吸了起来。
某冲葛黄昏说:“走。”
“去哪儿?”
“安静—说话的—地—方。”
他话音一落,病房门推开了,葛黄昏望过去只见中年女护士端着药盘子进来,瞧见他右腕上的肿块,皱眉,说:“药水吊完了,怎么不按铃叫我?”
她看不到某?葛黄昏扭头,窗边哪有某的身影?“……护士,我要出院。”
“先把药吃了,”护士收了吊架,说:“打电话叫你爸妈过来交钱办手续。”
葛黄昏吃惊地反问:“我爸妈没来?”
女护士横了他一眼,唠叨,“这年头小鬼不学好,打架闹事,惊动警察押送医院,有这样的儿子,做父母的心寒啊。人啊,不可能永远十五六岁,闯了祸等父母买单。得懂事一些,体量大人的辛苦。”
“警察送我来的?我同学阿晨呢?”
“那高个?拘留了呗。闯了祸只会哭,父母白养他那么大个。”
“怎么会?他没杀那人渣!”
“砍了你,不一样犯了事?”
“是我自己抓刀子的,不关他的事。”
“跟我说没用,跟警察说去。你父母的电话了,给我,我去打电话。以后省事点,别给大家添麻烦。”
等女护士拿了电话号码出了门,葛黄昏冲着窗户轻声叫唤:“某,在吗?”
他眼一花,某出现在原处。
“我晕过去后……”
某从衬衣口袋掏出张相片,走到床边递给他。
相片是人渣范华成的,“可恶的家伙!都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葛黄昏嘀咕,接过相片,他眼前一暗,由暗变为浅灰,灰茫茫的空间里只有范华成狼狈奔跑的身影,跑得真快!一条黑色的东西从高处落下来砸在他头上,他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碎裂,红色从头部喷出,红,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死了?”葛黄昏拍击额头,视线恢复正常。
某回答:“是。”
“可恶,太便宜他了,怎么也得……”
某问:“如果—是—你接—案子,想—怎么—做?”
葛黄昏呲齿,恶毒地说:“先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再打断他的四肢,让他风吹雨打的沿街乞讨。”
“哈,你小子心很毒!”
“啧,随口说说又不犯法。后来怎样?”
“警察—来了。”
“哈,那傻大个被警察拷了,他不干,打警察,嚷着要先送你到医院。”
“他是以袭警的罪名被拘留的?”
“哈,不是。是以扰乱治安的罪名被抓。”
“某,我要先去派出所一趟,等我回来再聊。”
某说:“陪你。”
“不用了,我出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