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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这一觉睡的比方才踏实多了,极为香甜,也没再做梦。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也没点灯,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牢牢握着一只手,抬眼望去,惊诧的看见刘彻就躺在我边上,似乎是睡着了,和缓均匀的呼吸拂过我耳际,只觉得痒痒的。

      怕吵醒他,我不敢动弹,只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睡梦中的刘彻面色很是和缓,敛去了素日的张扬意气和佯装出来的慵懒散漫,安安静静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听到自己的心渐渐融化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不自觉地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

      他低吟一声,我以为他要醒,吓得连忙收回手,又想放开与他紧握着的手,然而我刚一松手,却反被他紧紧握住,耳边传来他低低的耳语声:“不准松手。”

      我愣了愣,叹了口气便不再动弹,大着胆儿佯怒道:“骗人。”

      他轻笑一声,说:“朕的确刚醒。”

      两人靠的实在太近,我垂下眼睑,颇为抱怨道:“皇上怎么也睡在这儿了。”

      “方才你睡得沉,拉着朕的手不肯放,正好朕也乏了,便借你的床歪了一会。”

      原来如此,原是我的错,我红着脸再不敢瞧他,刘彻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了不知多久,我觉得很是尴尬,便一边起身一边道:“我饿了。”

      他想来扶我,我虽也知道不合规矩,但奈何自己实在浑身无力,便只得由着他,斜斜靠在床头,他起身道:“朕命人给你送些吃食。”

      我点了点头,刘彻欲转身出门,我忽然想起什么,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他一愣,转过身来,说:“依你看呢。”

      我静默片刻,道:“但凭皇上处置。”便转头看向别处。

      这明摆着是陈阿娇着人做的了,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没那么多善心,从小到大从没人给我这种罪受,我为何要为她求情,况且刘彻也不会因此而真对陈阿娇做什么,毕竟碍着长公主、王太后、太皇太后的情面,顶多冷落几天也就罢了。

      刘彻叹了口气,道:“朕去唤人。”

      见我无甚反应,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蔓儿便带着食物进来,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些稀饭,又顺口问道:“皇上呢。”

      “皇上说朝务还未处理,着了一些侍卫留在长信宫,便回未央宫去了。”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喝粥。

      吃过饭后我便又像死猪似的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天亮,本以为一觉过后身上该有些力气了,谁知竟比之前更无力,头晕沉的不行,浑身发冷,眼睛酸涩的很。我触了触额头,烫的不行,果然是发烧了。

      勉励下了床,脚下虚浮,我便扶着低矮的桌子走到门口,开了门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夏天天亮的早,应该过了卯时了,长信宫的宫女也该都起床了。

      我张口喊了声“蔓儿”,实在发不出什么声音,喉咙如撕裂般疼起来,又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靠着门等了会儿,没听见蔓儿的回应,再喊了几声,便撑不住喘起气来。

      不知蔓儿去了哪儿,蔓儿是眼下住的离我最近的了,连她都没听到,更别指望别人了。当下叹了口气,准备再去找找,然而刚离开门,双腿便一软,立时摔了下去。

      我缓了好久的神才想起得站起来,但是实在是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正不知该如何,就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冉姑娘。”是卫青的声音,“你身上怎的如此烫?”

      我舒了口气,由着他将我扶起,勉励挤出一个笑来,道:“卫青,我发烧了,能帮我去找个太医吗?”

      卫青忙将我扶到床上,道:“我这便去。”

      没过多久,他便领着个太医还有蔓儿一起来了。

      方才是实在没有办法卫青才进了屋,他是个恪守规矩的,此刻便不敢进来了,只守在屋外。

      蔓儿将太医领到我床前,太医为我把了把脉,道:“昨天开的方子用了吗?”

      蔓儿点头说:“用了的。”

      原来昨天这个太医就来给我看过病了,还给我开了药方,我还服了药,不过这些估计都是我昏迷中发生的,我竟全然不知。

      太医点头:“昨儿的药是驱寒的,姑娘从小便有不足之症,体质较弱,可能是寒气侵入了内里了。”说着便捋了捋胡子,让蔓儿取来笔墨竹签子又开了一副药方,道:“照着这方子上写的去抓药煎熬。”又对我道:“姑娘的病并无大碍,将体内寒气驱散便可痊愈,只是素日要注意保暖,不可贪凉。”

      我心下稍稍宽心,点头道了谢,太医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蔓儿不认字,便将签子拿给卫青看,我往外头望了眼,蔓儿和卫青说了些什么,卫青便急急离开了,可能是去抓药了。

      我觉得有些冷,便将被子裹得紧紧的,蔓儿见了,又抱来一床被子给我盖上,我感激地向她笑笑,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生病的人总特别贪睡,不知不觉我又是一觉,睡得死死的,直到听见有人唤我名字我才醒了过来。

      睁眼却见刘彻正坐我边上,手里端着一碗药。

      我连忙起身请安,却被他制止了,他瞧了瞧手里的碗,道:“喝了药再睡。”

      我将脸埋在被子里,道:“太烫了,凉一会儿再喝。”

      他轻轻将被子拉开,道:“别闷着头。”见我把脸露出来了,又道:“太医说你体质虚寒,不能贪凉,药已经熬了有一些时候了,不烫了。”

      我这才在他搀扶下起了身,药碗刚端到面前我就忍不住皱眉,闻着好苦,作为一个现代人,平时小毛小病的吃粒胶囊便是了,哪里经得住中药的苦涩,我憋着气稍稍抿了一口,不行,真的很苦。

      我放下碗来,巴巴的看着刘彻。

      他见我不喝了,问:“怎么了?” “太苦了。”我道。

      “药哪有不苦的。”他笑了笑。

      我一咬牙,憋足了气才一口气将药喝完,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药汁从喉咙口泛了出来,苦涩异常,呛得我咳嗽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

      刘彻拍了拍我的背,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早死早超生。”我随口便道。

      刘彻一愣,道:“何为‘超生’?”

      欧,又是个超前词汇,我解释道:“就是投胎。”

      刘彻“嗯?”了一声,好吧他还是没懂,投胎转世是出自佛家思想,可能这个时候佛教还未传入中国,我便又道:“就是人死了之后还会再次出生,只是忘记了前一世的记忆,也叫转世。”

      刘彻沉默了一会,道:“如此说来下一世你便忘了朕了?”

      我一愣,点头应了一声,刘彻忽然抱着我,道:“那朕该怎样做才能教你不忘记朕。”

      我呆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其实我很想问他,我和他后宫中的女子有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我不敢问,我害怕听到那个答案,我宁可就这样糊涂着。

      刘彻许久未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顿觉心中有些甜甜的悲戚,一种不愿旁人触碰想小心呵护着的甜,和甜中隐隐渗出的苦。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轻声开口,说:“我想回家。”我需要回家静一静,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我爱他,是的,我应该是爱他的,只是,我和他之间还有许多鸿沟阻隔着,不说旁人,单说我自己,我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同床共枕。

      刘彻愣了愣,随即道了声“好”。

      又静默了片刻,我见天色不早,便催他回去。他应该还有政务要处理,便也不多逗留。

      这样将养了几天,身子总算恢复了过来,只是人瘦了一圈,本来就才十三岁,现在看着就更弱小了。期间刘彻每天都会来,而卫青和其他侍卫也一直被他留在长信宫中护我周全。我闲来无事便找卫青说说话。

      因为周围有人,卫青又开始自称“属下”了,我拿他无法,反正等他以后做了大将军总会改口的,便也不去追究这个。

      至于陈阿娇,刘彻只是处死了赵代,又训斥了她一番。这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从来没指望他会为了我对他的皇后做出什么事来。

      五月中旬的时候,刘彻派人送我回了魏其侯府。母亲见我突然回家开心的很,父亲却有些诧异,找了个空子问我为何未随太皇太后去甘泉宫。

      我知道此时肯定瞒不过他,便如实说了出来,只是怕他担心,未把水牢的事说与他听。

      父亲蹙着眉听着,等我说完了便道:“人言可畏,你好自为之。”

      我点点头,看来父亲有些生气了,他不能去责备皇上,便只能责备我了。

      他见我面露委屈,语气变软了下来:“为父知道此事错不在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惹恼椒房殿的那位。”

      我一惊,又听父亲道:“不止椒房殿那位,还有……”他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太后。”

      我疑道:“此事于太后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王太后有恋子情节?

      父亲见我不明就里,便说道:“你是窦家人,太后最是嫉恨我们窦家,是绝不会允许窦家人和皇上亲近的。”

      不会吧,我怎么看不出来,王太后平日里对太皇太后那是极尽恭敬的,不过通过上次韩嫣那事我也知道她也是个狠角色,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道:“冉儿之前已和皇上提起,皇上也答应冉儿不会再频繁让我去未央宫了。”想到这,我心里竟有些落寞,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咦?好像反了。不管,总之保命最重要,经过上次那事我的确也怕了,若连命也没了,还如何谈情说爱。

      父亲听我这样说,便颔首道:“如此便好,你记住,在宫中,除了太皇太后你再没别的依靠。”

      这是大实话,老太太毕竟和我是亲戚,虽然父亲在上次建元新政中触犯了她的利益,可是她对父亲还是很关照的,对我的疼爱也不是假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于是我道:“我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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