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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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从白莫离的府邸出来的时候，轻扬的雪粒已经停了。锦绣在他身后，胳膊上挽了一个斗篷，道，“主上……”
“你先回去。”
“主上……”
白辞回眸，锦绣看了看他漆黑的眼睛，连忙恭谨的低下身，一阵清风拂过，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那一抹白影。
礼亲王府中，白莫离在白辞走后，又独自在榻上思考良久，他这几日身子总算有了点起色。他转头便看见白明站在窗外，正仔细的听顾放说些什么。顾放离去之后，便招手换来了侍婢侍候白莫离安置。
“这几日你回你家主子身边吧。”白莫离穿着白色里衣，开口道，白明淡然开口，道，“主上命属下时刻保护王爷的安全。”
白莫离笑着摇头，说道，“你不知你家主子最近要做什么。”
白明眼神轻飘飘的放在白莫离身上，“我家主子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行。”白莫离一口气被噎住，便不再说话，躺下睡了。白辞确实让白明留下照顾白莫离，但却在走之前要了白明落雪营的指挥权。
月朦胧，揽着轻纱，处处透着宁静的味道，然而，在平静的黑夜下，并不是一派祥和。锦德殿的女主子正用尖尖的手指甲刮着手中的青窑紫砂杯，侍立在一旁的掌宫大宫女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随着声音不断的颤抖。
“皇后怎么样了？”
大宫女舒了一口气，上前恭谨的回道：“瑞阳宫现在紧的跟铁桶一般，那位，去了之后，上上下下的人手都换了一个遍。”
“都换了？她可有什么反应？”德贵妃收起长长的指甲，端的是雍容华贵。
“那位一向这样，就是明天让她搬出瑞阳宫，怕是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大宫女回答说。
德贵妃沉默不语，忽而笑颜如花，保养精致的眼角露出几条浅细的笑纹，“贤王的手段不差。你去递个牌子，明日本宫要会会这贤王。”
德贵妃自有一番计划，但白辞却以有要务在身推辞了过去。冬日午后，太阳将暖阁熏的暖暖的，白莫离跪坐在一旁，轻扬起雪水，放入一旁的红泥小炉之上。一切都很平静，如果没有白辞忽而开口说的消息。
“德贵妃求阮城给白臣。我答应了。”
白莫离真想用手里的勺子敲白辞的头。“我不会同意的。”阮城地域面积堪比三个京都，靠着天险，易守难攻，这样的地方，偏偏又是出产丰富的地区，全国的税银七分之一都来源于此，这样好的条件会激发人的野心，别说这个早已经不臣之心的人。
白辞挑了挑眉，“我已经答应了。”
白莫离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现在要你我两个人的印信，圣旨才有效。本王不会将阮城给白臣的。”
白辞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莫离，“去燕国一趟，这性子也变了？”他低头轻啜一口茶，袅袅茶烟熏的他睫毛温润，“燕国现在自顾不暇，但，我们的时间只有十年。白臣刚愎自用，大事却犹豫不前。谨慎小心的鱼，诱饵可要多一些。”
水沸腾开，带着冬日特有的雪的气息。
白莫离忽而咳了起来，他拿了一颗小碗里面的药丸，含了一颗，半柱香之后，缓缓开口道，“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小炉之上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对白辞，道，“估计完事之后，大楚也去半条命。”
“呵，”白辞轻笑出声，“那是你的事情了。”
白莫离看着他似乎并不在乎，叹了口气，道，“白辞，我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你可以离开这里，或者，做的更好，”他略微顿了一下，“如今你却屈居人臣，但却又不似要帮皇上守住大楚。”
水沸腾之声大作，白莫离扬起雪水添汤，温润的水汽铺扬开。白辞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白莫离忽然间觉得，今日的水汽太大，他已经有些看不清白辞的表情。
皇帝，或者现在可以称呼为先帝的灵枢停了七七四十九日，便是到了出殡的日子。整个皇宫整个忙碌起来，每个宫的宫人可以说是通宵未眠。瑞阳宫的大宫女将各项事务分派出去之后，松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头问道，“皇后娘娘还没有起么？”
“回红蝉姐姐，半柱香前去看过，娘娘还在睡。”
红蝉点头，她极目眺望，整个皇宫如今一片缟素。今日各宫的娘娘不到三更便起了，她们皆须步行送皇帝的灵枢出皇宫，还要一并去城外祭天之处等候陛下遗体下葬。她又想起前些日子白辞送来的遗诏，免了皇后送灵，只需在宫内安心养胎，陛下对皇后很好，只是走的太早了。红蝉瞄了一眼院子中的漏沙瓶，道，“你去厨房看看燕窝粥炖上了没。”
当阳光透过淡云轻轻拢住瑞阳宫每一个角落之时，皇帝的灵枢已经出了皇宫，一路摇摇晃晃踏着满地雪白的值钱一路前行。白莫离一早便进了宫，半夜的凉气熏的他又咳嗽起来，顾放跟着白莫离住进了西暖阁，此时，一片白净的暖阁之中又加了浓浓的药香。白明端着空药碗出来的时候，顾放坐在屋外的椅子之上，手旁的一杯香茶已经没有了热气。
“顾先生。”
“哦，王爷已经睡下了？”顾放回头道。白明将药碗教与一旁站立的锦绣，道，“王爷说还不困，读会书。”
一时二人无话。
一连三天宫内都静悄悄的，侍卫的数量已经悄无声息的翻了个倍，连白莫离这个只能躲在西暖阁养病的人都有所察觉。
“大开大合，你家主子这是要一网打尽？”白莫离开口问道。
白明已经收了白辞的书信，明日便是祭祖开龙穴之日。白莫离已经从另外的人手中得到了白辞的消息。
不同的人给予不同的信息，白辞不需要别人替他运筹帷幄，只喜欢能够按时完成命令的手下。自幼随身跟在白辞身边的白明自是知晓白辞的习惯，然而却有人想要打听额外的消息。
“主上需要我们做什么？”锦绣一只手轻轻抚平衣服上的皱褶，抬眸看着白明。锦绣三年前被老王爷送到了白辞身边，虽说是四大管事之一，实际上，却是老王爷给白辞安排的房中人，白辞接了锦绣，却仿若不明了老王爷的意思，只是让锦绣与白明几个平起平坐，却半分别的意思也没有。
锦绣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最终要服侍的那个人，她的骨子里面已经刻满了白辞的喜好。白辞不开口，她自然也沉得住气，左右白辞并没有嫌弃她。
“只是时候未到吧。”锦绣长长叹了口气。
白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主上的意思不是我们能够揣摩的。”顿了一下，道，“主上将你我放在宫中，自有用意。”
锦绣见白明并不透漏任何风声，也便笑笑离开了。她本就对能从白明这里套出主上意图这件事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样的结果她倒是也能接受。
顾放盘算着今日是灵枢出皇宫的第四天，他一早便请了假，独自一人出了皇宫，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闪进小巷之中。他心中略有思量，便脚下放轻，跟着进了小巷。
“啊，大姐姐是说慕容铭么？”一个男孩问道。
“是，你们可知他去哪里了？”
若是刚才顾放还有一丝的怀疑，听了这声音，他立即断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父母突然出门，将他放在他舅舅家了。”
舒令墨微微皱眉。她早已经来到京都几天，都是在暗中打探慕容铭亲身父母当年的事情。当年兵部侍郎慕容全家满门抄斩，并没有留下什么舅舅之类的人。她将手中的铜钱给了为首的一个孩子，转身欲离去之时，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襟。
“阿铭说他要去龙穴。”
还未等她说完，刚才说话的一个男孩立即冲过来捂住女孩的嘴，道，“你瞎说什么？”
“阿铭就是去了龙穴，说要为父母报仇。”
“你，”男孩恨恨的看了一眼舒令墨，道，“你会害死阿铭的。”
舒令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慕容铭的养父母要去报仇，将他寄放在另一处，只是慕容铭自己却暗中跟去了龙穴。她微微皱眉，也不管几个孩子的争吵，悄然离开小巷。顾放跟着舒令墨走过几个小摊，看着她买了些包子水果，却感觉有人拍他的肩。
“顾先生怎么一直跟着我？”舒令墨笑道。
顾放心中一惊，听得声音之后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将他拉至一处人少的地方，道，“你怎么来京都了？”
“我找那个孩子。”舒令墨说。
顾放皱眉，道，“贤王爷去了龙穴。”
“我知道。”舒令墨点头，“只是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她垂下眼眸，道，“也不一定能碰的上。慕容侍郎当年的部下也就那么几个人，怕是连最外层的防守都没有办法突破。”
顾放自是知道，舒令墨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办法更改，只能长叹一口气，道，“若你的性子能服软，也不至于如此。”
舒令墨笑道，“那就不是我了。”她抬头看了看天，道，“先生回宫去吧。贤王爷回来之前，礼亲王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可。”
顾放点头，他回身看了一眼小巷口路过的人，再回身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