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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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京都的十二月下了几场大雪，而后又开始放晴。但这晴天中却带着愁云惨淡。宋若烟披着白色的凤袍，头上只是轻轻的挽了一个堕马髻。她坐在窗前的摇椅之上，抬眸便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白幡。
宋若烟摸着手腕上温玉镯子，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那一身明黄的人握着她手的样子。
“若烟，朕还想着能看到我们两个的孩子出世呢，”他脸色青灰，眼睛却异常明亮，“若是，朕早些遇到你该多好。”
宋若烟看着他艰难的喘息。此刻就连白辞也已经在殿外守候了。自从决定披上这凤冠霞帔之时，她便已经成了这般的行尸走肉。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这用白骨垒起来的皇宫。宋若烟知道皇帝对自己很好，但还不足以让她能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朕知道你不愿意在这里。”皇帝又开口说道。宋若烟只是眉目清冷的看着他。
“让朕好好看看你，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宋若烟感觉手腕被他抓住，之后便是一个温热的东西滑到她手上。
“朕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去过庄王府。”皇帝淡淡笑道，“那时候你还小，那么精致的一个人，像一个小瓷娃娃一样，你问朕，以后可不可以跟着朕一起走。”
宋若烟微微一震。
“你只是一句戏言，但是，朕却当真了。之后的风雨飘摇，朕自身难保，想着，若是你留在庄王府，倒是可以享受这清福。”皇帝咳了一下，宋若烟将手边的茶盏递过来，皇帝就着宋若烟的手，喝了一口，顺了半天的气，方才继续说道，“朕其实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年的活头，但是，朕不甘心。你那么好……”
“陛下歇一歇……”
“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灿然一笑，“朕走后，白辞和白莫离会护着你们母子。”他伸出手抚在她的腹部，道，“这孩子很乖，若是个儿子，便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若是女儿，便是我楚国的大公主。只是可惜了，朕看不见。”他顿了一会，道，“一会，可能比较闹，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千万要小心。”
宋若烟下了塌，屈膝行礼。
白辞早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守在外面，宋若烟一出来，便有侍婢上前为她添了披风，她摸着滑顺的兔毛，问道，“这披风不是本宫来时用的。”
侍婢退后一步，道，“这是陛下为娘娘准备的，在去请娘娘的时候便让奴婢备好了。”
宋若烟只是点点头，便在白辞亲信的护卫下回了自己的宫殿。送她回去的是皇帝的龙撵车，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声，宋若烟微微侧头，只听得身后的殿中暴发出一阵哭声，继而是哀钟长鸣。
“娘娘怎么在这里吹风？”侍婢红蝉上前一步。她原是贴身侍候皇帝的大宫女，在皇后进宫之时被指派给她当女官。
“觉得有些闷了而已。”宋若烟轻叹道，也不去阻止红蝉关上窗子，她站起来，层层叠叠的衣裳垂下，露出了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红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搀着她，让她慢慢在屋子里面走动。
“白世子，贤王爷有什么话么？”
“王爷说，前面的事情都有他和礼亲王，皇后娘娘只管安心待产就好。”红蝉轻声说道。宋若烟点点头，又走了两圈，便摆摆手，道，“我乏了，先歇歇，若是两位王爷求见，记得要通禀。”
“是。”
红蝉细心的帮宋若烟退去了外衫，盖上被子，又检查了一边屋内的火盆，这才离去。
“请王爷进来吧。”
宋若烟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道。红蝉屈膝行礼，递给侍立在宋若烟身后的两个侍女一个眼神，自己出去请白辞。
白辞已经等候在西暖阁之内了。白莫离自从燕国回来之后，便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刚刚去看望了白莫离，又重新部署了一边京防，这才有空来看看宋若烟的情形。
宋若烟见他略有清减，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着淡淡的疏离。
“夜凉，还请太后注意玉体。”白辞说道。
宋若烟看了一眼白辞，略微点头。临近生产，即便坐在软座之内，她也觉得困乏异常。
“贤王爷，你有舒令墨的消息吗？”她忽而开口问，白辞抬起头，看着宋若烟，道，“还未有。”
宋若烟拢好披风，道，“本宫从未城一路到京城，她救了本宫多次。这世间人多狡诈，但她只是随性而为，虽然本宫与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两三日，她却是让本宫最放心的人。
白辞不语。
“本宫曾听说，你要杀她？这样的人若是死了，怪可惜的了。”宋若烟轻声说道，她转头看白辞，“独孤忧正在找她。呵，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真奇怪。”
白辞听说了独孤忧在寻找一个女子，他本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才知，他寻得竟然是舒令墨。
他漆黑的眸子看了眼宋若烟，却并不答话。宋若烟打了个哈欠，道，“本宫乏了，贤王也回去休息吧。”
白辞拱手退下。他不知道舒令墨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竟然让宋若烟念念不忘，这又加上了个独孤忧，这盘棋也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刚刚出了宫殿，便有一位小公公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做的很好。”白辞向前走了两步，小公公听了，连忙跟上白辞的脚步，“那王爷……”白辞微微侧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小公公连忙后退，闭口不言。
迈出瑞阳宫大门的时候，一旁等候的锦绣已经上前，接过小公公手中的提灯，道，“路公公，这里有我就行了，您还是到前殿侍候吧。”
白辞并没有放慢脚步，锦绣旋身，脚步轻盈的跟在白辞身侧，将提灯探前，为白辞照亮雪地。
路公公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冷不防里一个影子从身边闪过，他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是一只杂毛猫消失在雪地之中，他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进了瑞阳宫的侧门。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