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凝香》程九

14、第 14 章

　　来到后院，李远在主房敲了半天的门，却不见红珠前来应门。
　　“李总官，您找谁啊？”一名婢女从近处走来，好奇问。
　　“我是来请福晋的……” 李远有些着急。
　　“您来请福晋？可是福晋不在屋里呀！”
　　“不在屋里？那福晋现在人在哪里？”
　　“两刻钟前，就到厨房里去了。”婢女答。
　　“到厨房？少福晋到厨房做什么？”
　　“这个嘛……这您要问少福晋的婢女，红珠才清楚。”
　　“那红珠人呢？” 李远问。
　　“好像跟少福晋一道往厨房去了。”婢女答。
　　啐，这笨姑娘，说了等于白说！李远没空骂人，他急着转身叫道“小陆子，你快……去厨房……”——

　　* * *

　　只要一到厨房，锦容的心情就很好。
　　见到厨娘大婶们，已经给她张罗了一桌好菜，锦容就觉得心里很暖，这也是她总喜欢到厨房的原因。
　　“福晋……您想喝点酒吗？”厨娘手上拎了一壶酒，恭敬的送到锦容面前。
　　红珠见到拎了酒壶来，才刚要阻止，锦容已经开口问——
　　“酒？是什么酒？”
　　“是西域进攻的上好葡萄酒！福晋要不要尝？”
　　“噢，葡萄美酒，我知道它！”锦容信口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林，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唉呀！公主就是公主啊，福晋还真是个才女呢！”几个大婶惊叹。
　　“呵呵，那有什么？”锦容忍不住笑起来“不过是几首诗罢了！”
　　在她的眼里，似乎这是每个人都必须会的。
　　“唉呀，那怎么会呢，奴婢们虽然没什么学问，但咱们福晋的名号也是听说过的，谁不知道咱们大清朝的七公主是个才女啊！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厨娘对众人道。
　　“就是呀！”大家一致附和！
　　锦容高兴的呵呵笑。“这样吧，大家别站著，你们全都坐下！”锦容挥手招呼大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敢坐下。
　　“干什么？你怎么还不坐下？”锦容问。
　　“奴婢们不敢坐下。”红珠代众人答。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锦容皱起眉头，对红珠道：“红珠你也坐吧——”
　　“奴婢们不敢！”红珠和厨娘们，全低下头。
　　“什么敢不敢的？今儿个我高兴，就让你们也坐一坐！”锦容道。
　　红珠和厨娘还是低头，不敢啧声。
　　锦容拿她们没办法，突然间生了气——
　　“罗嗦什么？我是主子，我叫你们坐就你们就给我坐下！”果然，她这一凶就见效！
　　众人果然吓得急忙拉椅子坐下。
　　“这才对嘛！看来这一招在你们身上也挺管用的！”她嘻嘻笑了两声。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吗？”红珠问。
　　“吩咐？”锦容眼珠转了转“噢，对了，我是想，反正这些酒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咱们一起喝吧！”
　　“啊？”众人又一阵错愕。
　　“一起喝？咱们这里，每个人都要喝吗？”红珠迟疑问。
　　“是啊！”锦容转头对厨娘说：“你快去把所有的西域酒都拿过来，咱们来喝酒！”
　　阿四婶向来就爱瞎起哄，一听锦容下令，她高兴的连声应和：“好好好，我这就去取酒来——”
　　“可是，您要喝酒和酒醉了，王爷知道了的话，该怎么办呀？”还是红珠顾虑周全。
　　“啐，你们的王爷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这种琐事人家哪会管？”锦容说。
　　“可是……”
　　“别再可是、可是了！”锦容说：“快去取酒来啊！”
　　“是……”大家这才听出来，原来是福晋生了王爷的气。
　　等取来美酒，锦容咳了两声，也不管那酒呛不呛口，随后就仰头畅饮——
　　“咳咳、咳咳！”
　　“主子，您没事儿吧？”红珠帮忙拍著背心，担心地问。
　　“没事、我没事……”锦容又拿起酒杯，一口干尽。
　　不一会，或爽快、或温吞地，她把杯里的酒全都喝完了，大家只是愣愣的看着，谁也不敢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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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陆子一走进厨房，见到的就是这幕酣醉局面！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小陆子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呀，是小陆子……”已经七分醉，只剩三分醒的锦容，一见小陆子就笑得开心“小陆子，你、你来得正好，给我讲个笑话逗个乐子吧？”
　　“笑话？”小陆子摸不著头脑“讲什么笑话啊……是爷他——”
　　“闭嘴！”锦容突然用力挥手，打断老管家的话“咱们喝酒，喝得正痛快，不、不要提那个扫兴的人！”
　　“可是——”李远快为难死了，他上这厨房，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还没见到小陆子的人影。
　　几个人，已明显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述震脸色一沉，心中觉得事有蹊跷，随即推托了理由从厅外唤来奴仆“你先去看看，小陆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嗻。”
　　奴仆刚要退下，述震又忽然叫住他。
　　“等等，”想了想，他沉声道：“我自己去吧！”
　　他刚站起来欲走出前厅，一名奴婢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
　　“不好了！王爷，不好了——”
　　“放肆！”他沉喝：“没见有贵客在场？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那婢女惶恐地低下头，嗫声道：“那个，是福晋她……”欲言又止。
　　述震皱眉。“把话说完！”
　　“福晋……”婢女抬起头瞧了那几个大太监一眼，话又停了。
　　“还不快说！”述震一喝。
　　婢女吓着了，只好硬着脖子说：“李管家让奴婢来通报您一声，福晋她……醉倒在厨房里了！”
　　述震怔住。
　　他身后的太监们，面面相觑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醉倒？！！”他问，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怒气，反倒带一丝诡异的阴沉。
　　“是……”婢女答：“我刚才也瞧见了，福晋嘴里还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述震脸色铁青。
　　“王、王爷，您还是先进去瞧瞧福晋要紧。”瞧出述震神色有异，婢女说话时小心翼翼。
　　述震突然一言不发地，大步跨出前厅。
　　刚才那名通报的婢女赶紧追出去，一路还招呼了其他人，一块紧随，就怕出了什么事！

　　* * *

　　厨房里，倒在地上酒醉的女人。还有跪在地上的小陆子红珠和厨娘们！
　　述震到厨房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咦？述震，你也来啦？锦容傻呼呼地在下人面前直呼了述震名讳。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糊涂了。述震面色如土。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他从来不知，一个优雅的公主竟然也变成了粗鲁不文的样子？
　　但眼见这副不成体统的景象，述震的火气就开始往上冒！突然，他一个箭步跨上前，捉住锦容的手臂就往外拽——
　　“啊——你干什么？你弄痛我了！”锦容吃痛，想甩脱他的手，却甩不开。
　　述震拖著她，只管往前走。
　　锦容一路挣扎，述震硬是不放手。
　　“王爷，您别生气，小心伤了福晋呀！”府里的家人们紧随在后头，他们心急如焚，却只能苦劝。
　　盛怒下，述震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一路把锦容拖回卧房，然后往房内一拽，跟著用力踹上房门！
　　“述震，你干什么？！”锦容用力拍打房门，突然被关进房内，她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拿锁来！”述震回头对下人大吼。
　　“可是，爷——”
　　“还不快给我拿锁？！”他暴喝。
　　下人们吓得赶紧拿了锁来。房门锁上。述震下令“看著她！不许她从窗外逃出，要是她走出房门一步，我就唯你们是问！”
　　“嗻……”
　　奴才们个个低著头，只敢应声喏喏。
　　“述震……你敢……你给我回来……”锦容不顾面子也大声喊起来……真没想到！
　　述震居然真的把她关在房里，房门外不但上了锁，他还放话说，不准她出门！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她是公主？！他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