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少年时》沧海一粟蓬嵩人

21、第六章第3小节

　　三
　　“哗——”
　　一盆冷水冲下去，李帆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轻松了很多，至少一身的汗腻味没有了。很久没有冲凉，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李帆感到惬意无比。犹记得去年冬天，李帆曾冲过一次凉。其实在炎热的夏天，冲凉在男生宿舍是一道最常见的风景，但是在寒冷的冬天，冲凉就如穿着名牌西装在大街上要饭一样，稀有得接近传奇。但是李帆有过，确切地讲，不单是李帆，还有张浩天、周剑。他们三人就曾在男生宿舍缔造过这样一个传奇。
　　那天当然是寒风刺骨，李帆他们三人却是满身的汗水，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体特殊，而是他们和往常一样，在没课的下午到球场上打了半天的篮球，原本的计划是到洗澡室洗澡，可是无巧不巧，那天学校洗澡室里的什么东西坏了，所以暂停营业一天。
　　于是，周剑提出干脆到宿舍冲凉算了。这个提议让其他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他的额头。
　　“干什么！我没有发烧。”周剑说，“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算男人吗？”
　　李帆指指寒风“嗖嗖”刮着的室外和楼道内过往的男生，说：“周兄，醒醒吧，你知道现在是零下几度吗？如你所说，这若大的男生宿舍楼里，就找不出几个男人来了。”
　　周剑说：“他们当然是男人，但不是真正的男人。”
　　李帆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周剑回答：“当然有，真正的男人有种，他们没种。”
　　张浩天摸着鼻子，对李帆说：“看像子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了，不然会被人看扁的。”
　　于是三人踢着正步，拿出布尔维克不怕千难万阻的精神，唱着《解放军军歌》，走到水池旁，端起冷水，两眼一闭……
　　那种深入骨髓的感觉李帆至今都难以忘怀。
　　他们三人缔造了传奇，然而传奇的缔造总要付出代价，所以第二天李帆感冒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帆的身子骨比以前更加硬朗了，今天的天气也绝对是个能够冲凉水澡的天气，所以今天李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身体舒畅，心情更加舒畅。
　　第一次正式代表班级上场，第一次尝到胜利的喜悦，这种感觉是无以伦比的。
　　水从头上倾泻而下，李帆突然觉得什么英语四级、什么烦恼都在这一瞬间被水洗涤而去。
　　李帆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宿舍里人有喊：“李帆，你的电话！”
　　李帆于是提起脸盆向宿舍跑去。
　　宿舍里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张浩天和张万的归来，狐狸和黄晓洁的到来，无一不使宿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谈论着今天的胜利，谈论着张浩天的乐队。
　　李帆拿起电话，是母亲打来的，照例先是问嘘寒问暖地唠叨了半天，最后才说钱已汇到帐户上了，要节约点用。李帆听了，很是高兴，电话一挂，马上把母亲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大声地对在场的人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宿舍里的同胞全部到齐，所以，我决定请大家吃晚饭！”
　　这时张万也发话了：“宿舍里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去，我这个舍长都还没发话呢。”然后放高了声音：“各位舍友，今天的确应该庆祝，但是不能让小帆请客，我们还是老规矩，AA制搞定，唔……女士的钱男同胞代出，同意的请举手！”
　　除了李帆外全部举手，李帆想反驳，马凝在一旁说：“还是大家出钱吧，今天人多，没必要一个人承担。”
　　李帆想了想，终于没有坚持，于是默认。但是有人却反驳了，是狐狸，只听她说：“凭什么女士的钱要让你们男生出，我的钱要自己出。”张浩天小声说：“算了，少数服从多数，你的钱我会帮你出。”
　　狐狸瞥了张浩天一眼，说：“得了吧，买乐器的账都还没有还我呢，逞哪门子的强呀你。”
　　宿舍里的人大笑，张浩天大窘，闭口不言。
　　这时朱正冬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有一个提议，今天绝不能喝酒，因为明天还有球赛。”
　　张万说：“不喝酒岂非一点气氛都没有了……”话没说完，就被黄晓洁悄悄掐了一下后背，张万隐忍着痛不敢再多说。
　　晚饭没有吃太长时间，许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本该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谈的，可是朱正冬和李帆明天还要比赛，他们的精力应该保留在明天的比赛上，所以天一见黑就散伙了。
　　第二天俩人的精力果然十分充沛，比赛一开始就大显神威，而且配合也日渐成熟，比赛在上半场结束时就没有什么悬念，大比分狂砍。
　　第三天是半决赛，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悬念，虽然不象以往的大比分胜利，但赢得也很轻松。
　　于是终于迎来了决赛。
　　大赛在即，李帆和朱正冬各怀心事，谁都知道，明天将是一场恶战。
　　朱正冬坐在桌前，笔尖划过草稿纸，一遍一遍地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郭心诚！
　　在政法系里，只要你有耳朵，就不会没有听说过郭心诚这个名字；只要你有眼睛，就不会不被他飘逸而精湛的球技所折服。他是政法系篮坛上的一个神话。在他还是大一时，就在全院的以系为代表的篮球赛中初露锋芒。决赛中，他个人独得28分，11个助攻，8次盖帽。最终政法系以十分的优势赢了由篮球特招生组成的体育系球队。
　　后来昆明举行街头三人篮球赛，他和他的朋友组成的“神火队”又一次摘取了桂冠，让他和他的“神火队”为众多篮球爱好者所熟知。
　　在系篮球比赛中，他们班的球队在他的带领下，更是从未有过败绩。他已经垄断冠军3年了。
　　大一时，朱正冬曾和郭心诚交过手，但那时刚刚入学不久，班级里选队员，采取的办法是会打篮球的人自己举手，自愿参加，所以那一次的比赛结果可想而知。当然那时朱正冬固然也不弱，但无可否认，在实力上的确和郭心诚不在一个档次。
　　朱正冬对篮球的执着与追求，铸造了他在球场上绝不服输的精神，所以他加入了校球队，有了更加系统的训练，也有了和郭心诚做队友的机会，一年来，他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而政法系的篮球水平，也成了全院最强的，体育系反倒给弱化了。
　　对朱正冬来说，郭心诚是他的队友，也是他的对手。朱正冬的这种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郭心诚是他最敬重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是完美的，不败的，另一方面，自己内心深处却又渴望着有一天能超过他，打败他。
　　草稿纸上满满地划了一个人的名字，朱正冬把笔扔到一边，望着比赛日程：
　　6月7日，4：50—5：50，大二法学二班——大四政治学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