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少年时》沧海一粟蓬嵩人

20、第六章第2小节

　　二
　　假若把结婚比作考试，那么恋爱就是作业，同居就是测验。作业只是为了巩固知识，测验也代表不了考试，这两样东西之所以存在，是为了以后的考试结累经验。现在的大学生谈恋爱，成功者少，失败者多，每每暑期将至，望校园内外，哀声遍野，盖多是将要各奔西东的痴男怨女，前车之鉴，按理教训应该吸取，可是奇怪的是，每年的每年，总会有人不断重复着同样的故事。道理其实不必深究，除年轻人青春的懵懂和冲动以外，也许还有考试的逻辑在里面。326宿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马凝为李静夜不能寐，李帆和丁媛媛若起若离，张浩天因狐狸而苦练吉它，但是他们三人只是按时做作业而已，张万却已经开始进行测验了。
　　这个学期326宿舍突然间变得寂寞起来，继张浩天租房子以后，张万也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原因当然是找到一个新的女朋友，两人提前体验着同居的生活。张万向来没有恋宿舍的习惯，现在有个女人陪伴，更是乐不思蜀。
　　大学生同居在这个时代早已算不得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这种事是发生在张万这个多情种的身上。这件事情之所以对同宿舍的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吸引力，究其原因，主要是年青人独有的好奇心使然——毕竟是张万新认识的女友，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见过；毕竟是一个能让张万舍去整个桃林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不管从哪方面去推想都应该是朵牡丹。
　　宿舍里的人也曾问过张万：“你的女友长得怎样？”
　　张万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三个字：“没说的。”
　　这三个字很能让人产生遐想，所以宿舍里的人总会不识趣地找笨拙的理由去张万的宿舍里观光旅游，张万的宿舍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但一时间能成为326宿舍全体男生向往的圣地，不过有一神秘女郎尔，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李帆没有去过张万的宿舍，所以他第一次见到张万的神秘女友是在篮球场上。
　　也就是他第一次代表班级参加篮球赛的时候。
　　政法系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每一届大四学生将走时都要举行一次篮球告别赛，这是对老生的尊重，也是对老生的缅怀。走出大学校门，就表示你在学校的寿命已经结束，人之将走，总不免要表示一下悲伤或是挽留。校门之外永远是在校学生憧憬或是恐惧的地方，所以假如你爱一个人，就祈祷他尽快毕业，因为校门之外是天堂；假如你恨一个人，也祈祷他尽快毕业，因为校门之外是地狱——天堂和地狱本无差别，关键在于是否找到工作或者是否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在这次篮球赛上，李帆之所以能成为班级里的后卫，全归功于上一次和112宿舍的“烘烤杯”篮球赛，他的上佳表现让朱正冬这个伯乐发现了他的篮球才华，于是惊喜得如获至宝（朱正冬对李帆如是说）。面对朱正冬的万千宠爱，李帆有些受宠若惊，继而是感激涕零。自古英雄惜英雄，就凭着朱正冬的这份赏识，李帆觉得自己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李帆对朱正冬如是说）。
　　326宿舍的人倒也够哥们义气，知道这次篮球赛上本宿舍有两人参赛，竟全部都不约而同地来观看助威。李帆于是在比赛前见到了张万的女朋友。
　　张万的女朋友果然“没说的”，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身材，不是极美，也不是极丑，全身上下的确没有一处可以拿出来赞美或是讽刺一下。这样的女生单就民族学院一抓就是一大把，张万没有骗大家，怪只怪大家心眼太好，所以总是往好的方向去想。
　　“我叫黄晓洁。”张万的女朋友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黄小姐。”
　　“我叫李帆。”李帆也对黄晓洁笑笑，“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
　　“你可不要说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违心之话。”黄晓洁打断李帆，“第一，我不是美若天仙；第二，我也不是巾帼英雄，我喜欢平凡，而且我知道我本身也很平凡。”
　　“哈哈……”李帆一时语塞，只有用笑来掩盖自己的无话可说。顿了顿，才又说：“待会儿一定要给我助威，而且我也期待着你的助威。”
　　黄晓洁挽着张万的胳膊，保持着刚才的微笑：“你放心，我永远和张万站在一边，同仇敌忾。”
　　李帆突然间很羡慕张万，假若有一天丁媛媛也能这样挽着自己的手，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啊！
　　这时一只手向李帆伸了过来，这只手当然不是要挽李帆的胳膊，而是拍在李帆的肩上。李帆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浩天，旁边站着大美女狐狸，狐狸的到来无疑给这次篮球赛增添了几分亮丽的色彩，有几个男生盯着狐狸，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还有几个，口水滴到贼亮的皮鞋上都不知道；像张万这样旁边有女朋友的人，居然也死盯着狐狸不放，活该他被黄晓洁扯耳朵。
　　食色性也，连孔夫子这样的圣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更何况这些平凡的芸芸众生。
　　对于狐狸的艳惊四座，李帆早已见怪不怪，不过狐狸的到来使他多了几分悲凉，心想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来，可是我呢？想到自己和丁媛媛，不禁长长地叹了叹气。
　　哨声响起，李帆竟然被朱正冬点名首发出场。李帆步入球场，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有些颤抖，毕竟第一次在那么多观众面前打球。朱正冬似乎看出了李帆的紧张，走过来对他说：“别紧张，把我们前几天练的配合和你的技术好好地发挥出来就行了。”李帆点点头，表示明白。
　　比赛开始了，朱正冬把球打到大前锋杨永铭手里，杨永铭又把球回传给李帆，在近一个星期的练习中，这支球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李帆打的是组织后卫。
　　李帆运着球，这时一个脸上开垦了几分菜园，种满了豆豆的小个子来盯防李帆，李帆见这人个不算高，却很粗壮，心想来者不善，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不敢粘球，忙把球传给站在旁边和自己一样打后卫的谢平。
　　只见谢平来回运了几下球，然后一个高抛，把球传给站在内线的朱正冬，朱正冬接过球，拍着，突然一个转身，“啪”的一声，扣篮进球。
　　全场一阵沸腾，毕竟在大学校园里，扣篮是不常见的，第一场比赛的第一个进球竟是如此的漂亮，使本来只是来凑热闹的别系的学生开始有了认真观赏的念头。这边法学班的啦啦队开始喊起来了：“法学二班加油，再来一个好球！”
　　对手是大三的法学一班，这个班的篮球在全系的成绩亦属中上，实力其实并不可小觑，在朱正冬进球后马上策动快攻反击。双方你来我往，打了近二十分钟，分数还是呈胶着状态。
　　大三法学一班的核心人物是一个来自迪庆的藏族，中等身材，但身体贼壮，球技贼好，平日里为人处事处处流露出藏族的豪爽之风，所以大家都叫他“康巴汉子”。这人常和朱正冬打篮球，所以朱正冬对他的厉害是知道的，所以盯防他的是朱正冬。
　　现在“康巴汉子” 拿着球，他左右换手拍着，想找空隙突进去，近二十分钟里，他虽然已有几次助攻，但在朱正冬头上只拿过两分，而这两分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所以这一次他要认真和朱正冬对决，强者在面对更强对手的时候，会诱发出比以往更强的斗志。
　　朱正冬的眼如一只盯着猎物的猎豹一样盯着 “康巴汉子”的手和手里的球。“康巴汉子”突然一个变速，左手换右手，右手再换左手，朱正冬的步子随着“康巴汉子”的移动而移动，想封住“康巴汉子”的去路，想不到“康巴汉子”又一个转身，如鳗鱼一般从朱正冬的腋下溜了过去。
　　这一次“康巴汉子”终于成功突破朱正冬的防线！
　　可是在他转身过人，脚还未稳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啪！”——球被断了，是过来补防的李帆。李帆个小灵活，反应又快，断球后马上就是一个快攻。
　　脸上种豆的小子步子也不慢，跟在后面紧追不舍。李帆速度虽快，但球技却不算十分高超，全场的快速奔跑，使他到篮下时，身体已有些不协调，就算没有脸上种豆的小子干扰，球也不会进，更何况那小子已经快要追上他了。但是李帆依旧跳起来投篮……
　　“嘟—”哨声响了，裁判比了个打手的手势，李帆罚球。
　　第一次一个人站在发分线上，紧张得连双手都有些颤抖，李帆只听见场外“喔、喔”的叫声和夹杂在其中的“不进、不进”的声音，然后这些声音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耳边除了“嗡嗡”的耳鸣以外，什么都听不到了。
　　李帆轻轻地吐了几口气，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轻轻一压腕，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当”的一声砸在篮筐上，没进！
　　球牵动着场外呐喊人的心，当球弹出篮筐，场外的声音俨然分成了两派，一边是叫好声，一边是惋惜声。
　　裁判再次把球抛给李帆，这次李帆心里已不是那么紧张了，手也更加稳健，而站在两边的队员，在李帆球一出手的瞬间，都挤着围了上来，球在篮筐上跳了几跳，跳进了筐内。球进了，上半场也结束了。
　　李帆走到场边，张浩天、张万、周剑、马凝等几人就都围了过来给李帆打气。这使李帆不禁有几分感动，下半场开始时，李帆突然间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紧张了，于是回头向宿舍里的好兄弟摆出胜利的手势，以表自己的决心。
　　下半场的比赛没有想像中那么紧张激烈，朱正冬越打越顺手，面对比自己小半个头的防守队员，显得游刃有余，全场拿下38分18个篮板，并且有6个扣篮10个盖帽。李帆因消除了紧张心理，贡献也不小，全场拿下7分，9次助攻，4次抢断。由于两人的发挥，最终二年级法学二班以大比分狂砍三年级法学一班。
　　比赛结束后，朱正冬给了李帆很高的评价。这让李帆高兴得尾巴翘上了天，毕竟没有人能拒绝赞美，不然靠须溜拍马过生活的人，至少十有八九要下岗。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