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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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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都城肃阳府内正在举办一场简约又不失庄重的婚礼,“才子佳人啊……”宾客们纷纷议论“一拜天地,儿拜高堂,三”“且慢。”礼仪官正宣一半儿,从外面又走进一位新娘打扮的女子。他手拿盖头从容不迫的来到礼堂中间一脸傲气的说到;“我与肃阳王乃是承皇恩,秉天命陛下亲赐的肃阳王妃,怎的我这个正统的王妃都还没进门,殿下就先纳起妾了,不过本姑娘大度反正都要过门,那就今日一起吧。”新郎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他仰天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复杂的看向面前这个刁蛮泼皮的姑娘,说实话他竟感觉自己并不愤怒。他是陛下最信赖的忠臣肃阳王即墨冥召也是陛下的好兄弟。即墨冥召今年22岁,是先帝德容妃的儿子。德容妃如同她的封号一般面容娇美德行端正刚进宫时深受陛下宠爱,可后宫心计深不可测,善良单纯的德容妃很快就被人盯上了。有人设计构陷想至她于死地,因为及时被医女诊出喜脉才勉强留下命来,但还是被陛下赶去偏远的三华周待产。生下了儿子后,由于宫中有人阻碍篡改了信的内容“德容妃诞下女婴。”
陛下在位多年可还是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这次一听又是女娃心生不悦但帝王喜恶不言于色。他面无表情淡淡说到:“德容妃为皇室添娟有功可免去死罪,废去妃位称德容氏。三华周人杰地灵,就地抚养公主至及笄,朕自会派人接回宫。”
时间一晃十九年过去了,因为三华周潮湿多雨的天气,德容氏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再加上她总是心情低落哀思伤神在孩子十岁时就去世了。她去世前咬破手指用血书写了一封信没有走官驿而是买通仆人夹在三华周执任上奏的折子里送到了皇帝面前。此时陛下已有两个儿子了,看到还有一个儿子十分高兴立刻派人来把孩子接了回去并为他赐名即墨冥召。冥召容貌俊美和德容氏很像性子沉稳又和陛下很像这令陛下对他颇为偏爱。晚年更是十分疼爱冥召,一次冥召偶感风寒陛下更是守了他一晚上,等到他烧退了才起身离开。弥留之际陛下把王位传给了比冥召小一岁的冥崇。但他并没有让冥崇在身边多留而是抓住冥召的手告诉他:"帝王宝座人人都想要但他们不知道它是冰冷彻骨的,朕知道吾儿的心性,朕希望吾儿可做这世上一平凡之人,有温度的人,那样你才能真正得到满足朕和你母妃也能心安。"
冥召心中疑惑“父王不是不喜母妃吗?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新皇登基后封了冥召为肃阳王,新帝知人善任,广纳贤才,重视民意,处理起政事来沉稳谨慎。一改往日胆小懦弱,病病央央的形象,冥召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其实他早就怀疑过他但他属实无心王位,所以早就置身事外不管了。
不久后陛下约冥召进宫对弈,他问冥召:"皇兄,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
“陛下治国有道,百姓安居,兵塞安定,一片祥和。”
“大哥,我知道之前欺骗你是我不对,父皇在世时迟迟不立东宫,朝中势力又多半被冥长掌控。冥长的野心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要不是装弱扮乖。早被他杀的骨头都不剩了。大哥我知道的,你不一样,你和德容妃一样善良明理,又不争不抢,你一定会帮我对付冥长的对吗?”冥崇放下陛下的身段,几乎是恳求的对冥召说。
“冥长在朝中盘踞多年根深叶茂,你只能剥其枝叶再砍树挖根。”冥召心里是认可冥崇的,即使他连他也骗,但他还是觉得他是个好君王。老三冥长心狠手辣,仗着母妃是吴国公主身份高贵,平日傲娇无理根本不理他们这些低位妃子生的孩子。冥召初回宫时没少受他的欺负,冥崇虽不能帮他和冥长对抗但总是在事后安慰陪伴他。后来冥召逐渐熟悉宫中的规则他懂得了用皇子的身份保护自己。而冥长自诩高贵最是讨厌他这两个卑贱血统的北瓜哥哥,当然他也不会叫他们哥哥每次都是直呼其名。
现如今冥长没有得到皇位每天在王府发疯,称要杀了冥崇。冥崇登基后他一次朝事都没来,他的忠信们一次又一次的提出难题为难这个新帝。冥崇在朝中不得人心,但他颇有才谋,头脑冷静遇事沉着。当有一个冥长党派的大臣提出要增加正在闹水灾的三华周地方的赋税时,他先是面无表情的合起奏折,然后狠狠的把它甩在了大臣的身上,天子怒,群臣跪倒一片。
“三华周本就贫瘠,现又遇水患,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们不说开仓放粮,竟还增加赋税。哼,国库空虚,那就请各位四品以上的爱卿每月拿出一半的俸禄填补吧,直至不空虚为止。”冥召早就在各个州府安插眼线,还秘密培养了自己的暗卫,他这么多年隐身蛰伏也不是没有作为的。说完后他就一甩长袖扬长而去,大臣们惶恐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不起眼的皇子竟还有如此威严的一面。
“大哥,你看白将军如何?”
"白毅的宋远军三万余人,大部分将领都是冥长的人要是他有反心,白毅必定是身先士卒,你想怎么做?”
"大哥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想委屈大哥娶白毅的女儿。”
冥召轻抬头,修长的指尖碰了碰茶杯,但并未端起茶水,而是抓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然后说:"是步好棋。”冥崇微微一笑,他知道冥召这是答应了。"大哥放心,只要扳倒冥长的这根右手,我立刻就恢复你母妃封号,再帮你查清当年陷害你母妃之人。”隔天长陵殿便下旨赐白府小姐与肃阳王佳人良缘。白毅接到圣旨吓得一生冷汗他知道陛下盯上他了随后立刻赶往翊王府,冥崇冷笑一声:"呦,马上就要成为肃阳王的岳父了,还来找我作什么。”白毅吓得立刻跪在了冥长的面前表忠心,并保证绝不会背叛翊王殿下。冥崇在下旨时忽略了一点他不知道白毅其实有两个女儿。这也让冥长发现了“把那个快死的嫁去不就行了。”小女儿白清芙小名织织一年前染上肺病,白毅为她废了不少神可还是不见好转。日夜咳嗽的脸色惨白的吓人,整日坐卧在床上身子瘫软无力。白毅不敢忤逆翊王,他只好去请更有名的大夫来,先吊着女儿的命。婚期还有五个月怎的也得撑到过门。
冥召从宫中回到王府,一脚刚踏进前院一阵柔和的香甜和淡雅的花香便迎面扑来。他抬眼望去,原来是风谣姑娘栽的牡丹花开了,整个前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牡丹花的芳香。他挪步到一株淡粉色的牡丹旁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殿下可是喜欢这株赵粉?"远处缓缓走来一声量苗条的女子只见她一身墨绿色罗衣,衬的她本就白皙的脸蛋更加的透白,就像有首诗里说的“皓腕凝霜雪”。简单的竹簪绾起一头黑棕色的长发,精致小巧的脸型配上一副神清骨秀的五官毅然绝异于众。
"我只是在它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罢了,粉,粉的不明显,白,白的不彻底。”
“陛下可是又给殿下出了什么难题?”风谣颇为关心急切的问。
“那倒没有,用膳吧,我饿了。”
“哦,好的殿下,奴婢给您做了栗子烧鸡。”
“真是辛苦风谣姑娘了,在我面前不必拘礼。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是我的客人安心住着便是。”冥召说完便大步转身离去。风谣只觉的心里升起一阵温热,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了。“他竟然如此关心我。”风谣望着冥召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风谣初遇冥召时,是在冥召回三华周祭奠母亲时,他刚到母亲墓前就发现已经有人来过了,蜡烛贡品还有一把白色的牡丹花。冥召顿感疑惑“母亲是废妃,除了自己别人都怕牵连还有谁会这么好心来祭拜呢?难道母亲还有什么娘家亲人没告诉他?”真相来的太快了,他下山正欲策马一个背着一背篓牡丹花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他有预感可能就是这个姑娘“姑娘,姑娘留步,姑娘。”路上人熙熙攘攘她根本没听见,若真是母亲的亲人,他不想错过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拉住了她胳膊。冥召身长八尺当天他穿了一件黑红相间的头蓬,已然挡住她大半个身子,神秘女子只觉的胳膊一紧光亮变暗,她转过头来只见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气逼人的脸正盯着自己。她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又怕被发现破绽赶紧收起笑容。
"姑娘失礼了,请问姑娘刚才是去祭奠谁了?"
"嗷,是德容妃娘娘,我们是远亲。”她还在盯着他的脸,半天才回答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她此刻心里又酸楚,又激动,又紧张但更多的是值得。
“什么?远亲?我是她的儿子,怎么没见过你。”冥召满脸疑惑。
“哦,你是他儿子,那你岂不是是肃阳王殿下,殿下刚才是奴婢失礼了,奴婢名叫风谣,德容妃娘娘原先是姓庚桑的,也就是庚桑族。后来她来到了鄞都就跟我们断了联系,奴婢也是初到三华周时听说书的说了她的事迹,本着同族之心特来祭拜。”
“我母妃是庚桑族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
“庚桑族的规矩,只要走出领地十日不归者,便不被族人承认为更桑人。”
“既然如此,那姑娘你不是?”
“奴婢生性不喜拘束,总觉得这外面的山川溪泉更美些,便陶醉其中,已有三年了。应该早就被族谱除名了吧。”
“风谣姑娘洒脱自如,我很是佩服,要是母妃看见她的族人还有人记挂她,她定然十分欣喜。”冥召微微蹙眉看着面前这位端庄淑雅又心地善良的姑娘问到:“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鄞都。”风谣不假思索的回答到。“我们也要回鄞都,那就一起吧,顺便跟我讲讲庚桑族的事。”风谣自是十分愿意,一路上她们同坐一辆马车,她还给冥召讲了好多冥召不知道的事,冥召只觉自己见识浅薄。
一路舟车颠簸之后,马车停在了一家断壁残垣,破旧不堪的旅馆门前。“殿下,奴婢到了。这一路多谢殿下的照拂。”冥召单手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你就住这?"
“嗯,奴婢的钱只够住这。”风谣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准备下车。“算了,还是住我府上吧。你一个姑娘家住这多有不便。”冥召低头看着眼睛仿佛在问她愿不愿意。风谣只觉的身子一震,她不敢和他对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她内心狂喜,对了这就是她想要的,她故作犹豫的缓缓点头。“云淮回府后让她们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给风谣姑娘住。”
走进肃阳王府,冥召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冥召突然转身,她立刻停住脚步但还是没站稳身子一晃,眼看着要摔到青石板上,腰上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是冥召。见她站稳后他迅速抽回手臂。但腰间的余温还没有散去,风谣止不住低头勾起嘴角,害羞起来。她是没看见冥召他的耳根子都红到脖子上了:“风谣姑娘,你就东边那间卧房缺什么就跟下人们说,早些歇着吧。”说完他迅速逃离了这一尴尬的地方。此后的日子里风谣每天都会和冥召一起谈论古今,品茶对弈,只要冥召说什么,风谣总能找到一样的话题,冥召也感觉难得碰到一个如此志趣相投的人,有时风谣还会下厨为他做一些糕点吃食,冥召吃着好吃了,还会夸赞。
清秋的明月如同一个冰冷的美人,亮堂的月光透过镂空雕花的菱形花窗洒在冥召书房的窗台上没有丝毫温度,冥召看似在欣赏天上碧华,实则眼神呆滞思绪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连云淮进来他都没有察觉。“殿下,殿下,殿下。”
“哦,何事”冥召回过神来。
“殿下,您刚才怎么啦?”云淮一脸疑惑的问冥召,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第一眼见到这个风谣姑娘就感觉她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嗷呦,殿下莫不是看上风谣姑娘了吧,不过也是风谣姑娘姿颜姝丽,又博学多识那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哈哈……”云淮调皮的逗趣冥召,他和冥召既是上下级亦是好兄弟。冥召又愤又羞站起身来指着云淮说:“你小子,别胡说。”云淮一个翻身坐在了案桌上:“哎呀,开个玩笑嘛。”两人打闹了一番。云淮郑重的说:“翊王殿下派人传来密信,约你明日辰时在凤凰台,一起尝他去年亲自腌的酸梅子。”冥召转身坐回黑漆檀木的椅子上眼底闪过一道狡黠“哼,浮躁”。他一边的嘴角轻咧闷声冷哼一声。
“嗯?您是说翊王殿下,还是说我呀?”云淮疑惑的指着自己问冥召,嘴里还小声嘟囔"这去年的酸梅子有什么好吃的呀?牙都要酸倒了。"
“新修的凤凰台,去年的酸梅子,他这是在他提醒我,别有了新欢忘了旧人。”冥召慢悠悠的开口到。这时天上的月亮已经升的好高了,窗子上的半边月光自带阴影照在了冥召阴沉脸上,一半阴暗,一半明亮。
"殿下之前在宫里时,皓王(冥崇即现在陛下)殿下人前假模假式背地阴毒狠辣培养势力,还装弱拉拢你,还不是看你在陛下跟前得宠,后面又怕你跟他抢王位几次三番下黑手下毒,放火,神秘刺客哪一次不是他。幸亏你呀,早就看清他的心思才提前布置幸免于难。翊王殿下虽然孤傲,但做事光明磊落,放火那次我们差点误会了他,害他去息安那里吃了几天苦头,最后还是您跟陛下求情才放了他,从此你二人便化干戈为玉帛,暗地来往。可是我的殿下呀,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个狼一个老虎,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些吧,这次,别去了吧?”云淮不愧是冥召的心腹处处为他着想,因为他知道冥召现在的处境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