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
-
28
破落的院子独立在一处，像是一座危房。
周围没有邻房，取而代之是一片竹林，正门口也有小小一扎，上面的叶子如同伞状一般张开。地上还溜达着十只淡黄的鸡，咕咕咕啄草根。
有的很是离谱，一只鸡在吃，九只在拉，奇臭无比，那门槛上便有一坨褐色流状物，魏扶风捏着鼻子，不肯动。
李甘棠站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看见的便是魏扶风蔫蔫的模样。
“我不要住这，你同我去住大院子，表面上你还是我的大丫鬟，实则还能自由行事。我依旧不会亏待你银子，如何？”
魏扶风拧着眉，只想快点逃离此处，但无论如何，李甘棠是因为他失去了面具，不然找到棺材，她还能继续做棺娘的。照顾她是应该的。只是这环境实在强人所难。魏扶风的唉叹声在寂静春日格外清晰。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房牙倚着门打趣，“这房子算是价格优惠里的极品，只是主人家常年不住，这十只鸡便是拿来养人气的。只是里面有两房一厅，当前只接受全租，全租多送这十只鸡。要是你们不要，后面可大把多人呢。”
说着就要离开，李甘棠伸手一拦下来。
房子是好的，但是两房一厅，她可不想打扫三个地方，更加不想多交钱，最好的法子只能是拉人合租。
她拉着魏扶风到一旁，“此地山清水秀，房子又不错，又不知何时才能寻到棺材，先暂时在此处落地吧。周围无人更能行动自如，省了被县令追杀的麻烦。”
院子内里杂草丛生，恰好庭院隔开东西方。东西方各为卧室，后院是一块田地，也是夜晚关鸡的地方，有些臭。瞧着野菜蛮多，后面靠近山，有条溪流，也算是方便。
魏扶风静默许久，低低应了一声嗯，李甘棠投去上道的眼神，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悬挂在腰侧的钱袋子。
房牙乐得合不拢嘴，这危房就这般卖出去了？！
魏扶风自然知道李甘棠的眼神是何种意思，掏出三两银子。
房牙一把结果，李甘棠伸手取回二两银子，丢回他钱袋里，“一两够租一年了，三两三年了。”三年后都不知道这房子还能不能住了……
房牙拿着钱走后，魏扶风犟得不行，说什么都不从正门进，非要从后门进来。她还没有说后院更臭，男人一溜影到了后院的门口。
嘎吱——
“啊！怎么更臭了！！!”
李甘棠正在拔后院的草，开出一条路方便接后院溪流的水。听见这动静，勾唇瞧了他一眼，继续弯腰拔草。
魏扶风踮着脚尖过来，“你故意看我笑话，背地里笑得欢吧？”
男人屏息凝神踮着脚过来，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一点排泄物。李甘棠早就逛完院子，这里圈养鸡的地方在后门，为何一点不告诉他。看着鞋子上沾染的泥土，他心里一纠，试图快点找到水擦干净。
李甘棠看着，不依不饶的魏扶风还在靠近，似乎要找到一个答案。
“金贵的世子爷，”嘴角忽然上扬到最大，“我表面笑得也欢呢。”
“我还没有开口，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后门了，我有何法子？”
魏扶风走后门心思被揭穿，只能认命般走向溪流，低头用石子刮掉鞋上的泥，又取专门的鞋刷，认真地像是对待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甘棠扒开一条路，她不会种菜，没有清理田地。她转圈般看了看田，惊喜发现里面还有前主人种的韭菜。但是一想到厨房里面生锈的铁锅，做饭的心思便歇了。
取出厨房里的斧头，她砍了竹子，削掉叶子，对半劈开竹子，围着后院和菜地插了一圈，喝溪流的水便不能让鸡乱跑。插了十来根，魏扶风终于走过来，手上有样学样插地。
李甘棠垂眸，他的鞋子倒是洗得干干净净，只是忘了身上穿的跟她一样的脏麻衣，想想便觉得怪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没有开口，继续砍竹子，魏扶风则是有条不紊地插竹子，有时竹子还没有砍出来，他还将李甘棠之前插好的拔出来，比量着一定的比例插地，整整齐齐。
李甘棠没拦着他，见差不多弄好鸡圈，肚子也饿了。擦了自己屋子的床，开窗透气，更加累了。
魏扶风坐在竹叶垫着的石块上，有一下没一下揪着狗尾巴草转，托腮瞧着，没有半分干活的心思。
一簇竹里跳出来一只鸡咕咕咕叫，昂首挺胸，爪子提得高高的再落下，魏扶风不知所以然，被吓到起身。小狗跟在鸡屁股后面，嗷嗷叫不停。
“能不能把这些鸡都丢掉，我快要受不了了。”
魏扶风看着围成的鸡圈，委婉地说。
陶渊明所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何等安宁的生活，怎么在这里便是鸡犬不宁。
“不能。你进竹林里瞧瞧它刚刚弹起来的地方。”
李甘棠忙完，收拾竹叶丢到一旁，晒干了当柴火，魏扶风反抗无效，走了进去，出来时手上抱着一堆的鸡蛋。
“竟这般神奇！所以鸡跳就会有蛋吗？”
李甘棠无语回头，“照你这般说，鸡一天都在下蛋，早就皮包骨了。”
魏扶风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鸡蛋，李甘棠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这会倒是不洁癖了？”
“这鸡蛋干干净净的，可不像鸡臭臭的。”
李甘棠摇了摇头，转身笑得身子都是抖的。该怎么告诉他，母鸡下蛋和拉屎是同一个地方。
魏扶风莫名其妙，抱着鸡蛋放在厨房的篮子，想要坐凳子，但全部都布满灰尘。
他又走回后院，李甘棠正在拿着扫把一桶水一桶水冲刷屎垢，他不由得后退，捏着鼻子道，“你先给我擦一下凳子吧，我有些累想要坐下。”
“喂，你听到没有？我想要个凳子！”
“自己搞去，在这里你可不是什么世子，我也不是奴仆，想要什么自己做。”
许久，清理完毕，李甘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书信没有交给衙役书生徐立。那日三当家归来时，俞情也跟在身后，但是并未动手，倘若是三当家那边的，她想不明白为何要告诉她出去的法子。
一身热，但春日还是有些冷风，李甘棠披着大衣就要往外走。
魏扶风刚擦完椅子，见她脚步匆忙，忙问，听清楚后想要叫她带一身衣裳和软垫，软垫最好的布料。李甘棠听着头疼，直接拒绝了。
魏扶风只能跟着屁股后面一起出门。他本打算清洗一合眼的椅子，奈何清洗了好几个，唯有一个躺椅最为舒适，就是硬了些，加个锦褥，躺在竹林庇荫下，倒是比床好。
这会走到半路，没有阴影的遮挡，阳光全部倾洒在身上，魏扶风瞧清李甘棠身上沾染的泥点，快步跟上前，伸手就要刮掉，李甘棠早就注意到身后一直追随的视线，侧到一旁。
魏扶风摸头难受，她避开了，导致泥点没有刮掉，心里很是难受，“你上面有泥点，我帮你取下来。”
“不用，你不知道你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么。”
魏扶风闻言低头瞧不出什么，只以为女人在诓骗她。
李甘棠干脆掀起他的后袍，魏扶风避之不及，后腿一冷，瞧见裤摆上的泥点，脸慢慢染上红晕，他裤子上的泥点怎么比她的还要多？可他分明没有干活啊！
强装镇定，巡视四周无人，蹲在地上快速刮着泥点，“女孩子家家，乱掀裤子可不好。”
“哦，你是男的就能帮我刮泥点？”
魏扶风抬头惊讶，“我不是那般意思，我只是看不得有脏东西在衣物上。”
“看来世子呆在沧州屈才了。”李甘棠瞥了一眼。
“那倒没有，我不过是爱行侠仗义，希望有天能当上真正的大英雄。”
他整日呆在王府，少数的时日出门行侠仗义，才发现都是母后为了讨他开心，故意叫人扮演坏人，让自己拯救。因而京城常常有人称他为活菩萨。现在想来，倒是讽刺。
有人在苦难，有人在演苦难，而他在拯救演苦难……
同时间，李甘棠补上一句，“看不得泥点，适合去浣衣局。”
魏扶风顾不得方才的郁闷，气笑了，泥点也不刮了，直起身就要讨一番说法，只是李甘棠似乎会飞，他怎么也跟不上，就到了街道。跟上了却不好意思当街大闹，只能忍下一口气。
再瞧，李甘棠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无论什么摊子，都要小尝几口。那苍蝇就在空中飞着，她就是送他也不可能吃。
李甘棠不知道他的心思，找到一家成衣店，把魏扶风塞进去，自己翻墙进了衙门。奈何结合找到的信息，走遍整个衙门也不见此人，总不能是调离吧。那便不能怪她没有履行承诺了。
李甘棠出衙门，天色蒙蒙暗下来。走到成衣店，瞧见魏扶风站在码头远眺京城，长身玉立，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衣袍，腰间挂着一把折扇，头上簪起玉冠，贵公子也。
她坐在成衣店的门口，没有上前。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