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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苦无依,混口饭吃 ...

  •   几人踏上归途。
      先前孙晟让田桑咬了一口。
      嘴唇和脸肿成了田桑的样子。
      即便吃了解毒的草,两人暂时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却还一路连喊带比划吵回去。
      未风和未雨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也实在听不懂。
      只讨论要不要将两人亲嘴的事上报。
      毕竟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走了一段,才发现路被他俩带偏了。
      于是未风接连选了几处高地。
      再找到最高的树。
      在树巅上跳几次,就又找到了方向。
      回到孙宅,天已然黑了。
      又下起棉雨,冷津津的。
      他们悄悄从后门回了家。
      孙晟的听风苑,朴实轻简。
      院中有间药庐。
      田桑和丫头就住在里头。
      只孙晟让人在药庐中间新砌了堵墙,一分为二。
      又在苑外开了扇门。
      所以,从听风苑里头进去是药庐。
      从苑外进去就是田桑的屋。
      孙家虽然是浦苗乡行商大户。
      但一贯节俭。
      主子都只有一两个贴身奴仆。
      其余伺候的下人都是共用的。
      因此田桑是个例外。
      她换了身衣裳,用热水洗把脸。
      走进听风苑。
      发现孙晟已经坐在院中的石几上等她了。
      石几旁有颗很大的皂荚树。
      树叶层层叠嶂,替树下挡了一片干爽。
      田桑一屁股坐过去,“把图还我。”
      未雨立刻怒斥道:“田桑,郎君还没让你坐呢!”
      田桑不理,就盯着孙晟。
      “为什么要做我的婢女?”孙晟突然问。
      田桑没犹豫,“孤苦无依,混口饭吃嘛!”
      “你拿着一张军事地图进山,要干什么?”
      “看风景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你认识刺史廖大人?”
      “不认识。”
      “整个吉州就三个科考名额,你问他要,他就给你了?”
      这个问题,田桑想了片刻,“他是好人!”
      未雨忍不住又跳出来指责,“你当我们全都是傻的吗,会信你这鬼话?”
      孙晟凝眉,转头看着未雨。
      那眼神,足以将他就地冰封。
      后厨的婢女春芹此时来送晚饭。
      她矮矮胖胖的,头上绑根发带。
      穿了和田桑一样的衣裳。
      一件淡黄的粗衣。
      孙宅侍女的工作服都这样。
      晚饭是一碗豆菜羹和一盘米饭醸菜团子。
      田桑很高兴,拿起筷子就夹一个塞到嘴里,“嗯,好吃!”
      然后又夹了一个给丫头和黑狗。
      未雨又愤愤不平,“田桑,郎君还没起箸呢!”
      孙晟似乎并不在意。
      他给未雨使了个眼色。
      未雨这就回主屋取了灯和一个算盘、砚墨纸笔。
      孙晟饶有仪式的撩起长袖,舔两三下笔,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账册,往后一应得失,我都会记在上面,咱们一月一清算。”
      说完就开始动笔,嘴里念念有词。
      “二月初三,入武功山寻此人,所费细麻青袍一件,二十文;上等白面一斤,二十文;快靴一只五文;糒米二两,八文;另心神损耗诸多杂费,共计二十五文。”
      “你什么意思?”田桑不解。
      “这次进山救你的花费啊。”孙晟答。
      “我……你……”田桑喉哽,忽又谄笑讨好,“谈钱多伤感情呐!”
      孙晟不急,看眼石几上的盘子,一舔笔,又写,“菜豆羹一碗、米团六只,十五文。”
      田桑瞪眼,“我在你家可是包吃包住的,这你也算?”
      孙晟放下笔,拿起账册,往未干的墨迹上吹两口气,“先不说你该在哪儿吃饭,今夜你吃的是后厨给我送的幕食,但你连同那丫头和你的狗吃完了,一粒米都没给我留。”
      田桑看向石几上的两个空盘,无言以对。
      孙晟举过账册又说:“这上面的帐你不认也没关系,每月从你的工钱里扣除便是,也省了麻烦。”
      “你……”田桑努力想说点什么反驳,“那,那什么麻,青袍怎么回事?”
      “我昨日进山穿的那件外袍,救你的时候,被狼爪划破了,还有一只鞋。”
      “那上等白面呢,我吃了吗?”
      “未雨驱散狼群用的。”
      “那还有个什么狗屁精神什么杂费又是什么?”
      “人力钱啊,现在人力贵啊!驱赶狼群、抓鱼、剖鱼、煮鱼羹……材料费就不给你算了,毕竟穿鱼的竹签,烧的柴,所用溪水那些都出自山野。”
      田桑气得拔地而起。
      她盯着孙晟,愣住片刻。
      又突然气消,坐回去。
      “那舆图是廖刺史看云儿的面送我的,这你已经知道了。”
      孙晟的心一紧,脸上从容骤然消散。
      他似乎猜到田桑接下去要说什么。
      然后就看田桑就从腰带里翻出一个纸条,亮到孙晟面前。
      “这是云儿在大兴城的住址,我替你问刺史大人要的。”
      孙晟皱眉,果真又被她狠狠拿捏。
      他想伸手去拿,中途又停下。
      叹口气,“这次救你的花费,可免!”
      田桑笑笑,“不止!”
      “你欲如何?”
      田桑眼咕噜转两圈,道:“首先,图还我;然后再跟我说说你那‘六体’;听风苑我可以随进随出,你屋里的书我可以随取随用;今早未风跳高辩方位那招,你让他教我;告诉后厨,经后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先就这么着吧。”
      “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田桑眨巴眼。
      “你在孙家一日,就要尊我孙家家规,做一个合格的婢女;我屋里的书,你要看可以,但不能带走;最重要的,经后不许自作主张!”
      “就这?”田桑有些诧异,本以为他要提很多苛刻的条件。
      “就这。”孙晟答。
      “成交!”
      她将纸条交给孙晟后,转身就走。
      孙晟迫切翻开纸条,心终于落了地。
      “等等。”却又突然叫住她,“即要做个合格的婢女,择日不如撞日,先从识礼开始吧。”
      孙晟说完却转身回屋了,又给未雨使个眼色。
      “现在?”
      未雨这可找到出气的口子了。
      他让田桑坐好。
      “我坐好了呀!”田桑有些不耐烦。
      未雨一本正经开始示范。
      他走到草席后头。
      双手垂握身前,两膝并拢,向前跪到席上。
      而后以臀坐于脚踝,上身直挺,两手分别置于膝上。
      “看到了吧,这才是坐,你那就是狗趴,歪瓜裂枣的,要目不斜视,在表达敬意的时候,还要……”
      未雨突然停下。
      只看田桑依旧如前。
      支起右腿,痞子似的将右手搭在膝上,眼神空洞盯着他。
      “照着做呀!”
      田桑仍旧不理。
      这么久,她只做到了目不斜视。
      因为一直盯着未雨。
      片刻,田桑终于开口,“丫头!”
      仍旧眼不错的盯着未雨。
      未雨不解,眼神往旁边挪一寸看去。
      因为丫头就坐在田桑旁边。
      听到田桑喊她。
      丫头立刻就冲未雨不友好的龇个牙,发出一声狗呜。
      未雨心里一颤,自然而然的又朝丫头旁边看过去。
      只因黑狗就坐在那儿。
      坐姿倒是规矩。
      狗臀着地,狗前爪并拢,立在身前,狗背笔直,狗头目不斜视。
      当它发现未雨看过来时,立刻随丫头龇牙发出一声狗呜。
      未雨吓着了。
      身子立刻不直挺了。
      态度也缓和下来,“那,那就换,换下一个。”
      他麻溜站起来,说:“现在,你去将药庐收拾一遍,然后打盆水,伺候郎君洗漱吧。”
      这回田桑动了。
      可她起身却朝苑外走。
      “你去哪儿啊?药庐在这边,热水去后厨领。”
      田桑回头,一脸不羁,“我回房,睡觉。”
      “你,那……郎君可是让你学规矩的。”未雨有些不知所措。
      田桑咧嘴一笑,转身继续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你家家主让我做他婢女时说好了的,我只占坑,不干活,一边是妈的话,一边是儿子的话,前置条件冲突,命令无法执行,只好回屋睡觉!”
      话毕,刚好拖着长音消失在未雨的视线里。
      隔天一早,田桑就起了。
      她先去后厨拿了吃的。
      然后就去孙晟的屋里找书。
      孙晟迷糊醒来。
      发现丫头就盘坐在他床头,瞪双水灵灵的大眼盯着他。
      旁边又坐着老黑。
      他从床上惊坐起。
      还没回过味来,又看田桑正在他书架前摸索。
      本能将羊绒细麻被裹在身上,立时大叫:“谁让你进来的,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叫声引来未雨,“郎君怎么了,有贼?贼在哪里?”
      “一大清早的吵吵什么!”田桑转头看过去,啧啧道:“放心,我只对你昨日在山里说的那‘六体’感兴趣,你这一体……”
      孙晟脸唰一下子红了。
      再将被子裹紧些,奋力高喊:“滚!”
      田桑大方一笑,将书放回架上。
      留下句“晚些我再来跟你讨教那‘六体’”的话,从容离开。
      田桑出了孙宅,漫无目的的走在田坎上。
      这里的二月天,空气是清冽的。
      但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田桑嘴里叼根野草穗,手里还捏着一把。
      一边走,一边留意四面的巍峨高山。
      丫头跟在她身后,也抽了穗学她。
      狗子屁颠走在最后。
      两边是高她一头的油菜花。
      风吹花落。
      新黄的花瓣粘了她一身。
      头顶满是昆虫震动翅膀的声音,听了有些烦躁。
      于是心里泛起嘀咕。
      她知孙晟爱好广泛,会的也多。
      是远近十里有名的‘十全郎君’。
      肯定跟他屋子里那满满两墙书有关。
      本想着自己或许能从那些书里找到些生存技能。
      没曾想,明白了一个现代人穿到古代的大BUG。
      她不认字啊。
      又想起昨日进错山,确实跟认不全舆图上面的字有很大关系。
      想到此处。
      心里愈发惆怅。
      不经意抬头。
      见到柳俊才正从孙宅出来。
      他是孙晟的爹。
      在浦苗乡西边一间私学里当教书先生。
      此刻出门,该是要去学堂。
      人如其名,正直、善良、才德兼备,长得还俊。
      孙晟从内到外都很像他。
      孙一丁也在门口相送。
      她是孙晟的娘,现任孙家家主。
      柳俊才是孙家的赘婿,所以孙晟跟她娘姓。
      孙一丁穿身暗红间岚的丝帛襦裙,头上缠块橘黄丝帻,簪根银钗,脸颊两边各有一豆大酒窝,面容温婉贵气。
      两人为了儿子的前程和离了。
      生活却依旧如常,感情越发好了。
      整日黏腻在一起,叫人恶心。
      见到柳俊才,田桑脑中‘咣’一下,闪过一丝灵光。
      柳俊才当孙家赘婿之前,也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才子。
      即便不走仕途,也有进幕府的水准。
      之前怂恿他和离的时候接触过。
      妥妥的一个谦逊和善老书生。
      有了好说话的爹,干嘛还找那个阴阳怪气的儿子呢。
      田桑大喜。
      回屋拿起舆图就往求索堂奔去。
      求索堂是这间私学的名字。
      孙一丁就是背后100%控股的资方。
      田桑赶到时,柳俊才已经在堂上摇头晃脑了。
      堂下,都是当地乡邻家的孩子。
      大的十三四,小的二三。
      认真听讲的没两个,大都在私底下哄闹。
      这些乡邻村妇从来淡定。
      孩子课业不好也从不责怪。
      不像现在好些家长。
      孩子上学,他们犯病。
      村妇们常教导孩子:学不好不要紧,态度最重要。
      主要是有人替她们免费看孩子,多好。
      田桑趁柳俊才中间休息的时候,溜进去找他。
      柳俊才很随和。
      他喜欢别人跟他探讨学问。
      她们从天文地理,谈到山川沃野。
      最后,田桑才慢慢引导他谈及当朝局势、政令以及整个隋朝的行政区划、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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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缘的观众你们好,本来说修文一个礼拜,结果急性结膜炎搞了一个月,实在么法,快了,快了,我要回来了! 精彩终会继续,尬笑到岔气……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