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院之狂飙》常山渐青

93、天下应该的事多了

　　这一日上午刚上班没多久，县里“打歪风、树新风、正行风、迎清风”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就给张宗林打了个电话，说是蔡先勇主任上午10点左右要来单位检查指导工作，于是张宗林就安排祝利明赶紧做好相关准备工作，然后他就去找许阔兵汇报此事了。
　　“他来干嘛的？”许阔兵听后直接问道。
　　“事先怎么也没下个通知？”他又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谁知道啊！”张宗林也跟着抱怨道，他也比较反感这种突然袭击的检查方式，而且对方在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事吗？”老张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许阔兵一脸愕然地回道。
　　“反正别管什么事，他既然来了，咱就得好好地接待，一点都不能马虎，这是原则性问题，知道吧？”他随后又严肃地安排道。
　　“那是肯定的了！”老张赶紧说道，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而且我接到电话之后都没打愣，直接就安排祝利明赶紧做好相关的迎检准备了，想来应该不怕他检查‘打歪风’这方面的工作，反正人家安排咱干的工作，咱基本上都规规矩矩地干了——”他又说道。
　　“那行，你先回办公室吧，我也在家等着，一会他们来了，你直接领我屋里来就行——”许阔兵心怀忐忑地安排道。
　　“他这个点来，应该不需要管饭。”他随后又嘟囔道。
　　老张一看许阔兵和蔡先勇也不熟悉，就没再多说什么。
　　头发早就稀疏多年的张宗林心怀不安地走了之后，许阔兵就开始仔仔细细地回忆起他到新单位之后的全部所作所为了，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个地方做得不好，会被别人抓住把柄。
　　“闲着没事和几个关系不错的伙计在一块喝了几场大酒，按理说这个应该没事呀，全县喝酒的人多了，就算撒下铺天盖地的大网使个愣劲地查，那也差不完呀。”他快速地暗自琢磨道。
　　“要说收礼的话，别人知道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喝酒之后收了君豪公司给的两包黑猪肉，别的确实也没什么了，而且就那点根本就不值钱的破猪肉，也不值得专门派人来查呀。”他随后又反思道。
　　“那还能有什么事呢？”他十分费力地反复考虑着，心跳还是不由分说地加速了，好像自己真的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
　　“噢，对了，蔡先勇这家伙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事的，很可能的要办别的事，所以才不提前和我打招呼的。”他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给自己来了一个自我安慰，以求能够迅速地平静下来。
　　“夜猫子进宅，估计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后如此告诉自己，并且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意外和离谱的事情，都必须要保持谦谦君子的风度，绝不能让别人看不起自己。
　　没多久蔡先勇一行两人就在张宗林和祝利明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许阔兵的办公室，屋内空调的暖风已经开得很足了。
　　“哎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蔡主任在百忙之中来我们单位检查指导工作——请坐，请坐——那个谁，小祝，赶紧给我们的蔡主任，还有这位小兄弟倒杯水——”许阔兵满脸堆笑地对着两位来客招呼道，同时使劲和对方分别握了握手，以示充分的敬意。
　　“哦，对了，我办公桌上有好茶叶，给蔡主任泡上！”他紧接着又如此安排道，唯恐对来客招待不周，从而影响了对方的心情。
　　祝利明一边找茶叶，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这个端茶倒水的活本来该束怀远干的，结果这个熊家伙连个面也不见——”
　　随后，许阔兵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和蔡先勇一块坐到了自己办公桌前的一对沙发上。
　　寒暄过后，蔡先勇就说话了：“许局长，我们这次来，有点小事需要办一下，并不需要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那好，那好，具体是什么事情，说说吧。”许阔兵强装镇静地说道，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刚才还多了一大箩筐。
　　“哼，办一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心中默念道。
　　“情况是这样的，许局长，”蔡先勇非常直白地说道，他现在绝对拥有不绕圈子直奔主题的权力，这个权力他运用得很好，“我们接到举报，说是农村能源股的股长唐煜，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有些违规的地方，所以金戈书记安排我和小王两个人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是吗？”许阔兵喜忧参半地说道，两眼睁得很大。
　　他喜的是，这两个人不是来查自己的，这就好。
　　他忧的是，自己刚来这个单位没几天，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呢，下边就有工作人员被人家盯上了，要是后边再牵三挂四地查出别的什么大问题来，那就显得自己很不好看了。
　　“以前出的事，可以名正言顺地算在董再君的头上，以后出的事那就只能怪我没什么大本事，掌控不了大局了。”他暗自思量道。
　　“举报，实名还是匿名？”因为好奇和激动从而变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许阔兵脱口问道，此举一下子就把他的品味给降低了。
　　当着外人张宗林和祝利明的面，工作经验丰富的蔡先勇怎么可能向他透露更多有关的办案详细信息呢？他这么说纯粹就是自找难看，别人一听就是没有城府的表现，缺乏当一把手该有的沉稳和睿智。
　　“许局长，这个事情嘛，我不方便透露。”蔡先勇面无表情地径直回道，一点面子都没给许阔兵留，让别人适当地吃个软钉子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此刻飘然使出这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哦，那好，那好，让张书记和小祝全力配合好你的工作，我也随时听候你的调遣，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就是——”许阔兵见状麻溜地说道，这都是挂在嘴边上的话，他一张口就能送出好几句来。
　　“许局长你客气了。”蔡先勇说道，没再多说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后站的是龙金戈，龙金戈身后站的是马开江，马开江身后肯定还有更高层次的人给其撑腰，所以自打仪表堂堂的马开江到任青云县以后，他和所有的同事说话办事都比以前硬气多了。
　　“我看这样吧，我和小王先找间会议室或者接待室，我们到那里再商量一下具体的工作措施，然后你们现在就通知唐煜过来，我们要和他直接谈一下，初步了解一下情况——”蔡先勇见许阔兵依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意思，于是就直接亮明自己的想法了。
　　“哎，好好好，那你们就先去接待室坐会吧——”
　　“小祝，立马去喊束怀远，赶紧让他把接待室打开，别忘了把空调开开，蔡主任他们马上过去！”
　　祝利明闻声刚想抬腿去忙，只见蔡先勇不紧不慢地安排道：
　　“你先去找唐煜。”
　　显得有些慌慌张张的祝利明先是抬眼看了看张宗林，又转脸瞧了瞧许阔兵，与此同时嘴里说的却是：
　　“哎，好的，好的，我去喊唐煜——让束主任开门！”
　　说着说着，他还是像原来考虑的那样先去喊束怀远了，因为无论是张宗林还是许阔兵，两个人都没张口说什么，都没明确地告诉他到底怎么办才对，他只好像个小丑一样把两件事情一块办了。
　　悟性，悟性，主观能动性，主观能动性，该死的脑袋瓜子。
　　束怀远其实就在许阔兵办公室对过那个屋里乖乖地候着呢，一刻都没敢远离这里，毕竟今天来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真要是在他手里出了点什么差错，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等蔡先勇和小王2去了接待室，许阔兵就让张宗林去喊孙明光，孙明光恰好就在单位里没出去，所以很快就来到了许局长的办公室。
　　“老孙，县纪委的蔡先勇来调查唐煜的事情，你知道吗？”许阔兵有些憨憨痴痴地问道，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单位的人可靠。
　　“没听说，怎么了？”老孙赶紧回道，自然是一脸的诧异。
　　“这不，他们刚从我这里去接待室了，说是要找唐煜了解一下项目方面的情况，说是有人举报他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有违纪行为，你分管这块工作，应该知道点情况，所以我赶紧把你叫来了。”
　　“谁，蔡先勇？”老孙问。
　　“是他，还有一个叫小王的人，两个家伙。”
　　“项目的事？”老孙又问。
　　“他们明确地说了，就是项目的事。”
　　“项目能有什么事？”老孙大惑不解地念叨着。
　　“所以我才把你喊过来，问问你呀。”许阔兵解释道。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年以来，唐煜干得好好的呀，而且我分管的别的项目，也都操作得很顺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呀。”老孙一边如此嘟囔道，一边紧锁眉头，一脸迷茫不堪的样子。
　　“你再仔细想想，这里边到底有什么问题没有？”许阔兵忍不住十分严肃地提醒道，他其实是想告诉对方，要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在里边，最好在蔡先勇摸清楚之前告诉自己，好争取主动。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老孙犹犹豫豫地说道。
　　“老孙，你别应该呀。”许阔兵较为不满地说道。
　　“天下应该的事多了——”他随即又如此抱怨道。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老孙提高声音说道，好像只要声音大了，自己面临的危险就能相应地变小。
　　“什么叫正常情况下，现在不是不正常嘛。”许阔兵有些着急地嘟囔道，越来越看不惯老孙现在的做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