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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八荒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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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疯了。
竺珞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扯着简繁之的衣襟两张脸的距离一下缩近,吼道:“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证明啊?”
简繁之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被四周人们用迷惑的目光聚焦,提醒:“现在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个抓着空气辱骂的傻子。”
竺珞没有放手,有些无语:“我又不在乎,沧澜都要到头了,没有人有心情看热闹。”
他的颊边软肉说出气话时会颤抖,兔耳垂下有些可爱,正别扭地偏开脸。
“你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我的钱。”
是个善良的守财奴。
简繁之油盐不进,看了他好一会才问:“你是不入轮回之人吗?”
“我都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了……”
简繁之晃了晃手中的银铃,又问:“你认识这个吗?”
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如果送给我我就认识了。”
什么也没问出。
竺珞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朝店里走去:“你的钱我还没拿!等下被那些疯子抢了去就不好了。”
简繁之原本想在外面站着想会事情,银铃忽响,店里即刻便有惨叫声传出,简繁之没走几步竺珞便急急忙忙地扑过来,吓得小脸煞白。
“有虫子……”
回头一看那千肢足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飞过来。
“喂没人告诉我这个虫子还会飞的啊啊啊啊……”
简繁之把竺珞打横抱起,低头道:“抓紧。”
竺珞抓紧他胸前的衣衫,简繁之一跑起来,他只有马上勾住他的脖子才不会掉下去。
怎么跑的比飞的还快?
“你为什么不拔剑?”竺珞被简繁之腰间两把剑硌得生疼。
“千肢足看不见我,砍不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跑下去也不是办法,简繁之问:“你家在哪?”
“去我家里做什么?”
竺珞虽然是这么说,却抬手干脆利落地指出一个方向。
“总得找个地方避一下,还是说要带他跑到天涯海角去?哼。”祝定在简繁之的识海里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会对主人一心一意……”
简繁之嫌解释太麻烦了,切断了与剑灵的共感。
千肢足有多少条腿就有多少条翅膀,速度快到能在空中留下残影。
竺珞的手越勒越紧:“它要追上来了!”
“你要掐死我吗。”
简繁之垂眸,竺珞眼尾还带着被吓出的泪,对上视线觉得更可怕了。
但竺珞还不知道,最可怕的是他开门的一瞬间。
竺珞的屋子里盘旋着至少十只千肢足,门一开如饿狼猛虎朝他扑来,楼道狭窄,简繁之动作被妨碍,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让他完好无损。
在第一只千肢足咬住竺珞脚腕的时候,剩下的千肢足都更癫狂地扑咬过来,一只咬一只,连成一条似乎有数条尖细触手的长线。
简繁之心生一计,如果他能碰到竺珞,竺珞能碰到千肢足,那他就不用钩织缘线,用竺珞作为连接两个空间的介质消灭这些魔族圣虫。
理论成立实践开始,简繁之为了让介质把丢了的魂找回来,开了个玩笑:“你还挺受欢迎的。”
效果很显著,竺珞气极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斩缘剑刺入咬着竺珞被实体化的千肢足,灵力猛地灌入,瞬间灰飞烟灭,杳无痕迹。
千肢足的毒素麻痹了竺珞,他全身瘫软,倒在简繁之怀里,简繁之艰难地把这个软趴趴的人给带进屋子。
竺珞有些不爽地说:“我很重吗?拉我比杀那些虫子还费劲。”
简繁之只是说了实话:“你软得像条虫子不好搬。”
“你才像虫子,你全家都像虫子!我是可爱的兔子好吗!”
竺珞还以为简繁之会笑一笑,然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推着他的背把他压在贵妃椅上。
竺珞根本无法挣扎,朝下的面连转动都做不到:“我不喜欢从后面…你放开……”
“而且这地方都不知道有没有被那虫子爬过!”
简繁之一言不发地解开竺珞缠绕裤脚的腿绳,帮他褪下鞋履,被咬的地方泛起淤紫,在他白皙的脚腕上就像被打碎的宝石。
“你来真的啊?客官…这是要额外收费的……所以能不能先…商量下价钱再…那个我……”
竺珞说的话简繁之一句也没听懂,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用灵力简单清理了下,简繁之俯身,像在亲吻他的脚腕。
奇怪,为什么身体那么燥热呢……竺珞几乎无法保持意识,全身都酥麻…为简繁之的动作而弓起腰,发出低低的喘气声。
简繁之有些后悔要救竺珞,但也没有理由看他死在面前,把吮出的魔毒吐在丝帕里,遮住唇一副萎靡不振的表情:“好恶心的味道。”
身体好像恢复了些气力,书店的衣衫解开了腿绳跟脱下没区别,竺珞手缓缓撑起上半身,衣衫滑落腰间,露出优越的线条,回眸眼尾通红,他唇边水光潋滟,耳朵靡丽地垂下,像逗引人缠绵悱恻一般。
“都怪你,尾巴都显形了……”
简繁之不解风情地想,如果这时候千肢足趴到了他的背上,他可不会救他第二次了。
简繁之既没有帮竺珞把衣服穿上,又对他没有任何动作,让竺珞有些低落地耷拉着头。
“我不漂亮吗?”
简繁之觉得竺珞现在说的是内心想法,无情地套他的话:“你为何知道机渊、无情剑和无情剑下第一人,甚至还被稀少的魔族圣虫纠缠?”
竺珞头压在臂弯里,毫不掩饰地看着简繁之:“谢谢客官,您很温柔。”
简繁之:“?”
他怎么看不出。
“客官想知道的事情,我真的已经全盘托出了……我这样,会不会让您爱人为难?”
祝定终于靠自己换形从无情剑中走出,指着这个不要脸的半仙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主人的……”丝毫忘记了无关的人看不见剑灵。
等等,这不就变相承认了简繁之跟宫观的关系了吗,作为宫观的剑灵,主人没松口,他也不能松口。
于是祝定剜了简繁之一眼就回去了。
竺珞闭上了眼,喃喃低语:“好冷……”
简繁之看见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时被他抓住手腕。
“客官有机可乘哦。”竺珞的眸里很像珠光的海:“虽然您可能不信,但我从来不白拿别人的钱。我可以教您的,这样也会让您和爱人之间更轻松,这个提议不好吗?”
简繁之握住脖颈上的凡尘境玉匙,拍落他的手没听进任何一个字:“告辞。”
瞬息之间就进入了凡尘境。
简繁之站在房顶上,夕阳无限,余晖润泽宫观从胥华亭走出的身影,他似乎感到什么一样,抬头。
彼此对视间,风扬起宫观如雪一般的华发。他伸手,无情剑便归于他身侧,出鞘,剑尖直指简繁之。
“你应该有些事情要跟我解释。”
简繁之一眼就发现宫观的右眼消散了,从房梁跳下,却不被允许走到他身前。
“师尊?”
宫观面容僵硬如冰,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好像他们从没见过。
简繁之认为是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才让师父本不含情感的眸中带上些许厌恶。于是半跪在宫观身前,仰头祈求原谅:“是徒儿哪里做错了吗?”
宫观没有放下剑。
“你为何要杀了禅净?”
祝定还没有机会告诉宫观,所以他应该是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对这件事情简繁之没有辩解。
杀了就是杀了。
前世也想杀,只不过是今世做成的。并且名正言顺、不容置喙地斩下了禅净的头颅。
宫观凝视简繁之,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不是正派所为。”
“正派?师父,正派是由正确的人来阐释的。”
简繁之抬手抓住无情剑,剑刃把他掌心划破,旖丽的血滴落雪中,而宫观连眉头也没皱。
不要这样…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你不是正确的。”
可简繁之依然没有退步:“我自认为是。”
听了此言,宫观直接放开了握着无情剑的手,不顾跌倒在地的剑,回了房猛地关上房门。
简繁之失神地看着汩汩流血的掌心。
他要怎么做,师父才能多看他一眼呢。
简化霖的幻影时时出现在凡尘境,简繁之确信只有他能看见。
那是一个没有心的木偶,空灵飘渺地站在面前。玉手总会爱抚他落了雪的眼睫,似乎担心那雪会划伤他一样。
简繁之自言自语:“你以为你赢了?”
死都不会承认的。
简繁之从雪地站起,去敲宫观的房门,而他连应都不应。
“师父,我需要确认您的身体状况。”
宫观把窗户关上,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满地碎纸如雪,是可以称得上失态的程度。
可听到外界那样残酷的声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宫观忍不住要做些什么,要让自己忙起来,才无暇伤心,得把自己塞满,才不会满脑子都是蓬莱。
他听见了蓬莱凌厉的风。
听见了雷云翻动,碧海流淌。
听见了谢无尘虚弱无力的遗言。
听见有人消散,发出轻柔的声音。
他听见了外面——他所不能及的彼方。
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可除了想象,宫观再不能拥有外面的任何事物,并且失去了知悉的权利。
没有人会告诉他。
连他的剑灵也隐瞒什么。
无数想象充斥眼前,甚至到达夜不能寐的程度。
宫观控制不住,那些声音把他逼到悬崖绝壁,而他早与坠入深渊的机会擦肩而过。
我不该断因果…我不该弃蓬莱的……
没人能守护那个地方了。
宫观掩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不应该把心交出去,无情道的爱注定会让人变得不幸。
{我最喜欢的配角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