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序·「亲爱的朋友，我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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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这个问题，以前三春也被多事的损友问过。但他的回答十多年以来从未变过，那就是：取决于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
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长发也好，短发也好，高大的也好，小巧的体型也好，全都要看在不在喜欢的人身上才有价值吧。
然后，三春就因为过于古板的观念被嘲笑了。
“喂，三春，你来喜欢我吧，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是想听人夸我是个帅气的男人啊！”损友一号扭捏地说，一边说还一边看向三春。
“别开玩笑了河田，三春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你的啦！”损友二号嘻嘻哈哈地做出一个鬼脸，“因为河田你的眼睛总是——欸，这样眯起来，太猥琐啦！”
“我说你们……”三春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升高，“我喜欢什么人，和你们没关系吧。”
“嘻嘻，开玩笑嘛。”损友二号搂住三春的肩膀。
“很无聊，快滚。”三春打开他的手臂，揣着兜快步走开，只留下一句落在二人耳中分外冰冷的话：“再不住嘴的话，今天的作业就别想抄我的了。”
“啊啊啊啊求你了三春，别这样！”
“不要带走作业啊，我们保证不说了！”
三个男孩打打闹闹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商量的话题从喜欢的人变成了吃什么雪糕，又变成最近流行的玩具，最后在十字路口，等到红灯变绿的时候各自回了家。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思绪回到当下。那么，无关其它，哲算是自己喜欢的人吗？三春朝向自己的内心问道。
可是，每当他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内心中先一步涌出的不是少年的微笑，或是温柔的话语，而是从Hope那里看到的不会变的、冰冷的属性评定。
三春逢深知，自己和哲的关系、深知从此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将无法绕开由「资源」二字划下的怪圈。
和哲交流的话，能让自己多活几天。
那么，同样无关其它，哲喜欢自己吗？
三春站在一边揣着口袋，看着哲游刃有余和戴着帽子的金发市侩男讨价还价，讲着他听不懂的和空洞有关的东西。注意到三春投来的视线，灰发少年完美的笑容破开了一角，他朝三春回以一个与众不同的微笑，笑容的角落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欢快。
确定了，三春努力忽视发烫的脑袋和脸颊，扭过头，尽可能不去看到哲的样子。
就如同Hope承诺过的，现在哲百分之一百地喜欢自己。
当三春突发奇想决定用八十天的生命交换哲对自己八十点的好感时，Hope用噪声对他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警告。选定者，如果执行此程序，选定者剩余生命将仅余3天。这意味着，如果在这3天内选定者不能将将资源转换为生命，选定者的死亡日期将从83天后提前到3天后。”
“我当然知道，Hope，我又不是不会做小学算数。”三春按了按太阳穴，Hope的电流声真的很恼人，“但是，你了解数据，你却不了解哲和铃。要我看，你说的近距离接触凭我们现在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活得更久，而不是死得更快。”
“本机无法理解。本机提议：将20天寿命用于提高选定者体质，配合本机制定的绑架方案，掳走哲和铃兄妹，然后●●●，最后●●●，就可以●●●。方案实施后一个月内，选定者就将拥有稳定的资源获取渠道，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喂，你的方案都因为过火被自己的系统自动屏蔽掉了，真的没问题吗。”
三春笑着说完，将手放在交叠的膝盖上。
“总之该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你说的东西，还是等我不准备做普通市民时再说吧。”
“本机无法理解。本机提议：减少寿命转换量为60天。原因：3天时间过于匮乏，本机认为选定者决策风险太过巨大。”
“不行。都说了，你了解数据，但我了解哲。”三春坐在空无一人的上车点处，迎着和煦的暖风，闭目养神。“我需要他百分之一百地喜欢我，只要不是百分之一百，就有可能节外生枝。”
“本机检测中……回答：正确。对于该宇宙任意生命体而言，一百好感即意味着：该生命体百分之一百地喜爱选定者。”
“都说了，这个不是问题。”
啊，又想起白天时的事了。果然是这件事让自己太累了吧，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总是走神。
“……三春？三春？在发呆吗？”
是哲的声音，三春忽然回过神。
“没有，没有发呆，只是走了下神。”三春看向金发市侩男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那家伙呢？走了？”
“嗯，已经谈完了。带来了一个有点紧急的新委托。”
“新、委托？”三春眨眨眼。
“嗯，我想三春大概也猜到了吧？”哲转过身，正面迎上三春的视线，“我和铃两位一体，我们就是绳匠——「法厄同」。”
脑海内，Hope也适时地给出判断。
“提示，获取到关键数据。姓名，哲、铃，身份更新。更新内容：绳匠「法厄同」。”
虽然暂时不知道Hope的判断原理，但是既然Hope也这么判断的话应该不会错。
“哲，虽然我很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配合你，但是首先我想问，”三春像请教老师低级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低低地举起手，“绳匠是什么？”
大概是太久没有和这么缺乏知识储备的人打过交道，哲当场沉默三秒，无奈微笑。
“当年的话，你真的做到了。”
“没头没尾。我做到什么？”
“你说过的，因为怕死，所以三春绝不会去涉及和空洞有关的工作。”
三春轻咳两声，黑历史被别人扒出来的感觉还是很不妙的。
“……这种话，没必要记那么清晰。总之还是先麻烦你解释下绳匠是什么吧。”
“三春居然真的不知道绳匠吗？”哲喟叹道，“那说明从中学以来，你真的度过了很和平的一段人生啊。”
“可以了，哲，所以什么是绳匠。”
“抱歉，有些感慨。”
哲笑眯眯地道歉。
“其实不难理解。所谓绳匠就是……”
三春听完哲短暂精炼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左手握拳，一拍右手。
“我明白了，差不多就是「引路人」一类的角色吧。”
“很厉害，就是这样。”哲给面子地给三春鼓掌。“绳匠就是为代理人指明前进路线的角色，而「法厄同」，是绳匠里数一数二的优秀绳匠。”
“不会吧，你们这么厉害吗？”三春承认自己被数一数二这个词闪到了，他换了一种崭新的目光打量起周围，“你们就是在这里完成绳匠的工作吗？我还以为这就是一家装潢别致些的普通的录像店……”
说到这里，一段记忆传到三春的脑海。
三春表情复杂地看向哲。
“……那么，哲，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梦为你们做什么？”
“我不是你们的绳匠伙伴，也没有成为代理人的资质，没办法给你们打下手，也没办法陪你们把生意做大做强。而且，你是知道我的，十年前，我不喜欢卖命的工作，十年后的现在我还是不喜欢。”
“……”
哲看着你，那双碧色的眼睛里大方地流淌出真挚的感情。
“不需要。当然，如果三春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认识的哲和铃，从不只是录像店的店长，还是你一直最讨厌的麻烦人物。这样就好。”
唔、那种十年前出现过的，被闪耀到的感觉又出现了。
也是在那种感觉里，三春很快意识到自己判断的错误。
啊，对啊。自己刚才，完全拿对待一般人的思考理解哲的做法了。
但，这是哲啊。
内敛可靠、同时是店长和传奇绳匠「法厄同」的、而且，百分之一百喜欢自己的哲啊。
三春低下头，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那个，哲。”
“嗯？三春还有什么问题吗？”哲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但就是这种温和让三春更加胆怯。
“我。”三春深吸一口气，害怕得不敢与哲对视。“我、可以和你接吻吗？”
三春的脸整个都红了，耳尖也染上了显眼的绯色。从幼稚的白色的睡衣的领口里露出的锁骨，有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颤动着的修长的脖子，不管是哪里，都透露着三春此时的不自在。
哲望着这样的三春笑了笑。
“当然可以，在这里吗？还是回我房间？”
“不用回去，一下就好。”
三春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无耻，一边诚实地凑近哲的嘴唇。他感受到灰发少年微微后撤的上身，感受到那温热的吐息扑洒在自己的脖子上，三春看到哲闭上眼睛时随呼吸颤抖的睫毛。三春狠狠地责骂自己居然要欺骗哲的感情，一边却又无法克制去亲吻这个少年的冲动。
三春的嘴唇很凉。这是哲的第一感受。
如同十月的飘雪轻轻落在正午时分解冻的荷塘，缓慢地融化在同样冰凉的池水里。
哲睁开眼睛，平静地看向三春，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还在害羞吗？还是在偷笑呢？
这是哲二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喜欢的人的一切反应他都想要知晓。
但是很意外，三春既没有害羞，也没有笑。反倒是露出了最不该露出的一种表情。
“抱歉，哲。”
三春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靠着意志力勉强维持住的笑脸苍白得像是面具一样。
“我也喜欢你。”三春快要被说谎的自己恶心吐了。“不过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做接吻这种事了。”
只是和一个百分之一百喜欢自己的人接吻一次就是整整七天的寿命？
三春一边觉得讽刺，一边计算着要怎么做才能最快速度攒够足够多的寿命，但是在他得出结论前，不知被一股什么样的冲动支配，嘴巴超越大脑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嗯，按三春的想法来就好。”
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请求，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三春心底涌动的愧疚更加强烈。
三春霎时间有种想要逃避哲的冲动。但是哲的手却在这时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指尖。
“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吧，三春。”哲的碧色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让他无法拒绝哲的任何请求。
“哦……嗯。”三春别过头，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去睡觉吧，哲。”
剩余寿命：10天00小时38分21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序·「亲爱的朋友，我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