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在那梦中摇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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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本章存在私设以骸化症状！】
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三春睡在外面，哲睡在里面。将双手放好，闭上眼睛。可是与哲亲吻时对方的眼神仍在心中挥之不去。就这样带着思绪睡去，一晚上并不安稳。三春想起那一天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看到的自己的脸，与车窗外的人影重叠，黯淡无光。说到底，一想到自己已没有几个日子可活，再怎样乐观的人也很难坚持笑得出来吧。
……睡不着。
哲就躺在旁边，听声音应该已经睡着了。不敢打扰到他，三春在原地小幅度地翻来覆去。折腾半晌，放弃了什么似的，轻轻抬起被子走了出去。
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杯，三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白色热气氤氲在起居室的空气里。他打开电视，调低音量。电视机的蓝光将三春的脸照得很亮。
墙上的时钟显示此时已经已经过了十二点，电视里，正重播着昨天的午间新闻。
“……今日早晨于光映广场发生的突发空洞事件已告一段落，资产损失估计达1.1亿丁尼，受伤群众数量为218人，死亡人数不明……”
三春默默地喝了口咖啡。“Hope，公寓退租的事忙完了吗？”
“回答：已经完成。于昨日11：17/P.M，选定者已得到由房东退还的本月租金。”
“辛苦了，Hope。”三春放下咖啡杯，两手的大拇指交缠在一起。“Hope，能帮我调查一下这次事件的实际损失吗？”
“回答：好的。正在检索【光映广场空洞事件】……获取事发区域中……获取完毕，正在接入指定治安局数据库……遭遇防火墙拦截，正在处理……接入成功。”
“回答：调取数据显示，本次事件实际资产损失达7.78亿丁尼，受伤人数达538人，死亡人数48人，失踪人数121人。”
“我就知道……”三春按了按额头，闭上眼喃喃，“那么繁华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只有那么点损失啊。”
“警告，本机检测到选定者情绪状态发生变更，变更内容：沮丧。无法理解。提问：选定者，为何沮丧？”
三春躺在沙发上，摊开手说：“这也算生命监控的一部分吗？设计你的人还真是考虑得面面俱到啊。不过那人在设计你的时候就没想过给你装上提高情商的插件吗？”
“无法理解。温馨提示，请选定者回答本机提问。”
三春大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和自己交谈的是人类的话，一定会很快理解到这些避重就轻是因为自己不愿回想起糟糕的记忆吧。三春隐隐发觉，即使自己只能相信Hope的能力，但是哪怕在这样特殊的处境里，他也还是难以依赖Hope，在这个AI面前敞开心扉。
或许是性格胆怯的缘故吧，虽忌惮着Hope，却也不敢对它提出强硬的要求。一想到这种性格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三春就不由得开始讨厌起自己。
“Hope，帮我计算一下打扫干净店里需要多久时间。”
“接收到选定者请求，正在进行计算。回答：不超过3小时10分09秒。”
“说明打理店铺的人很勤奋。”三春翻了个身，撑着膝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吧，反正也没事做，干脆就履行店员的职责，趁开门前好好把店里打扫一遍吧。”
虽然是自作主张的缓解心情的决定，但是一旦做起来却很快投入进去。三春打扫了店铺一楼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每一张录像带的包装都变得锃光瓦亮。将最后一盒录像带放进货架里，三春畅快地长出一口气。再抬头看表，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了。
困意涌现。也懒得再上楼了，三春倒进起居室的沙发，将自己的整个人埋进沙发的抱枕里。
“……不可能，已经……”
“……但是……活……”
“……反对，醒来后……残疾……”
“……放弃……不应该……！”
“……你……”
凌晨六点，哲准时起床。由于起床气的缘故，等发现三春不在身边已经是五分钟以后了。
短暂惊讶了一下，哲很快意识到，大概是三春半夜起床后直接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还能去哪里呢？
哲穿上鞋子，下了楼梯。脚步一转，轻轻推开一楼起居室的门。
门里露出三春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明明是成年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睡觉。”
哲走过去，伸手拨开三春额前凌乱的刘海，顺手在他的额头上拍了拍。
“三春，起床了。昨晚熬夜了吗？实在太困的话，回房间去睡吧？”
“没有反应……三春？你还好吗？”
三春紧锁着眉，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哲屏住呼吸，用手仔细探了探三春额头的温度——很凉，伸手一摸竟然全是冷汗。
这很不妙。
“三春，醒醒，我们去医院。”哲扶起睡梦中的三春，把人架在肩上。就在这时，他看到三春的左手始终按在某一个地方，是肋骨上方一点的位置。
在那里，浓稠的、如同黑色泡沫的神秘物质从双手捂住的位置点点渗透出来，落在沙发边覆盖的毛毯上。洁净温暖的毯子瞬间多出一团黑色的污垢。几秒钟后，黑色污垢停留的位置瞬间多出了一个大洞。
如同挣脱着什么般，三春费力地睁开眼睛，慢慢地看了一眼哲。
“先松手，别让这些东西……碰到你。”
三春的左手紧紧抓住渗出以太的皮肤处单薄的睡衣，另一只手推开哲的肩膀。和哲拉开距离后，扶住沙发一步一步往房间角落的电脑处走去。
哲的视线跟随着三春的身影。“你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报警。”
哲闻言，立刻将三春移动鼠标的手紧紧扣住，好不让他操作电脑。
“三春，说明白，为什么要报警。”
三春不敢抬头看哲一眼，低头看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微不可查地叹息道：“因为不想牵连你和铃，这个答案可以吗？”
哲放开对三春右手的钳制，看着那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从缝隙中不断溢出黑色物质到地面上的手，哲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眼看向三春。
“以骸化，是这个名字吧。”三春快速操作着电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外表一样冷静，“别担心，治安局的人很快就来。我会赶在客人上门之前走，会没事的。”
“为什么会……你在来的路上长时间暴露在空洞物质中了吗？”
“按理来说没有。”三春低声说。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这次他避开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空洞事件，不是吗？
“提示：这是由选定者剩余生命过短所导致。当选定者剩余生命越过临界点，选定者身上将出现原本不会产生的衰竭症状，以使得意外死亡的结果符合该宇宙运行法则。”
三春很想知道Hope为什么不在他第一次支付生命时把这条规则告诉自己。
但是就算知道，他恐怕也还是会那么做吧。
三春攥紧拳头，哲混杂着担忧和审视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哲，我想……”
三春张了张口，脑中涌现的用于解决眼前难题的设想让他羞耻到面红。
“想要什么？”
少年碧色的眼睛毫无阴霾地看着他，三春努力做着心理建设，还差一些就要把内心的请求说出口了。
亲口打破昨天说过的话，这种事——肯定会让人不好意思吧。
三春只觉得脸烫得不像自己的。忍着疼痛和羞怯，勉强看向哲，Hope的声音忽然从脑海深处传来。
“提示：选定者无法在短时间内从同一生命体上以同种方式获取可供转化的资源。根据现有剩余生命判断，本机推荐：与生命体哲进行●●●维持选定者生命。”
三春顿了顿，对哲露出一个微笑。
“没什么。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居民区出现以骸化人类的事件足以让治安局迅速做出反应，三春在心里盘算着。差不多，也该是治安局的家伙到达现场的时候了吧。
已经痛得有点意识模糊了。三春最后留有印象的，是自己被举着防爆盾的治安局警员铐上双手押进警车时，哲站在店里如幽灵般望着自己的一幕。
受不了，先睡一觉吧。
想到这里，三春闭上眼。
等醒来时，他已经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在那梦中摇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