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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瞒天过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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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不知道这帮北瀛来的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以为这群人少说要停留个数月,没想到他们今日就慌忙的收拾人马,要离开长安。
她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的人多做些糕点,准备拿去给赫连暄饯行。只可惜,人家根本不承情。
李萱叫着下人领着几大盒点心,扑了个空,赫连暄早就寻不到踪影了。
她罕纳不过是吵了架还差点打起来,犯得着不告而别吗?走了也好!
这些天,李萱盘算着出宫的事,她也想明白一些事。不能等待时机,要去抓住时机。她怪自己行事拖沓,但凡是之前,敢多冒几分风险,她便早出去了。
所以这回李萱走了一步险棋,她将彩云、霁月留在宫里,替她遮掩随时通风报信。
凭借着瞒天过海的本事,她从密道之中溜了出来。几经辗转,她来到了心心念念的怡红院,最后如愿见到了想见的人。
林昭昭见到李萱,绽开深深的笑意,“来了!不过有些迟,你想要的糕点已经全放坏。浪费食物可不好,我也就没再买。”
李萱读懂了她的意思,这是怪自己来的太迟,她说,“多谢姐姐费心,花了多少银子我都赔给姐姐可好!”
“好啊,统共花了一百两银子。”
李萱听林昭昭说完就开始掏身上的银票,连着掏出来的是一片真心。
林昭昭回绝了递到眼前的一千两银票,“说一百两你就给一千两,真是败家!一份糕点能值几吊钱,哪一天人家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要替人数钱?”
“财不外露,小财主知不知道。”,林昭昭将散落的银票给她塞了回去。
她说,“摊开手!”
李萱十分配合的伸出右手,然后摊开。
林昭昭又打趣了她一番,“还真是听话,我刚怎么说的,你果然要担心被卖掉!”
听到林昭昭说这些话激起了李萱的反叛心理,瞬间不乐意了,把手缩了回去。
“唉!别急呀!”,林昭昭见她急眼了,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她的手上。
看到手里的东西,瞬间李萱的气消了。温润的玉瑾在指尖微凉,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她的心中无限放大。
林昭昭感慨那人喜愠转变的大起大落,有些忍俊不禁。
“那日跑的还挺快,想着物归原主,结果一抬头连个影都没有了。”
李萱听到林昭昭这一番话,想到那日被认出是女娇娥,落荒而逃的场景。她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尴尬的盘起了玉佩,对着玉佩就是一阵摩挲。
林昭昭见状,假意将笑敛了敛,一本正经的说,“也不用检查那么仔细,既然落在我这里,一定是完璧归赵的。”
李萱停下手不敢乱动了,“没……不是”,她小声而又无力的辩解。
林昭昭瞥到李萱指缝间穿插金黄穗子,意识到自己把话说满了,“哦,也不是那么一定,完璧归赵的是玉,玉佩可不是。”
林昭昭款款挨近李萱,“不会怪姐姐帮你把穗子换掉了吧?”
勾人的声音在李萱耳畔萦绕,她觉得手上拿的不是玉佩而是一块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在李萱扭捏、挣扎的时候,林昭昭已经来到她面前。“别动”,李萱听到这句话,屏住了气。
林昭昭接过热乎的玉佩,俯身将玉佩带到她腰间。系好之后,林昭昭拨弄了一下穗子,“这是金丝编制的,今后应该不会再掉了。”
林昭昭覆上腰际的手仿佛直抵李萱的心田,手一拨,心底的一根弦便崩断了,她不由得耸了耸肩。
热辣辣的心和酸酸的鼻尖搅在一起,李萱的泪水扑簌而下。
林昭昭看见两只朦胧的泪眼,连忙拿起手绢揩泪,好声好语相劝,“你那穿玉的绳断了,想着做个顺水人情,我才亲手给你编一个,原来我也是白效力。你要是不喜欢,或是瞧不上。铰了,另起匠人做一个便是。”
“你也是及笄的人了,成天哭鼻子可不太好。”
林昭昭也是见识过她哭的厉害,要是再哭闹一场,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李萱掩面遮泪,辩驳道:“我这是喜极而泣,要是瞧不出姐姐心意可真的是眼拙了。”
林昭昭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李萱捧着金黄的穗子细细端详,嘴止不住的夸耀,“姐姐的手真巧,比皇宫里最好的绣娘还要好个十倍。”
林昭昭明知故问,“你怎知道皇宫里绣娘的女红技艺的,莫非……”
李萱恨自己嘴快,想打自己的嘴。
怕暴露身份她打起了马虎眼,说自己父兄在朝为官做宰,被皇帝赏识,家中有不少皇上赏赐的绣品。
林昭昭早就猜出她贵为公主的真实身份了,但也懒得拆穿。配合着李萱拙劣谎话,颔首微笑,“原来如此。”
李萱岔开话,问,“对了,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敢问姐姐几时生辰?”
“江湖规矩,自报家门才好问他人的姓氏。”
李萱一脸受教,“多谢姐姐指点,我叫李萱,萱草的萱。”
李萱为什么能如此爽利说出自己真实姓名?
因为她明白,世人都知道当朝有一位叫永乐的公主,他们绝对不知道当今皇帝有个叫李萱的女儿,就连史书也几乎不会留下女子的姓名。
林昭昭暗自想,“李萱,萱草不就是忘忧草吗,倒也符合她永乐的封号。”
“林昭昭”,林昭昭以礼回应。
林昭昭爱打趣人的坏毛病又犯了,问,“你问我生辰,莫不是想当媒人,给姐姐我找个好归处?”
李萱连摆手摇头,说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解释说,“礼尚往来嘛,林姐姐送我礼物,自然是要回礼的。”
“有心了,不过我不过生辰的。”林昭昭的眸子沉了下来,回绝了她的一番好意。
为了使林昭昭宽心,执起她的手真挚地说,“林姐姐你放心,就算姐姐不过生辰,今后每年我都给姐姐备上厚礼。”
林昭昭怔怔听完,“你不会哄我吧?”
林昭昭自小在烟花柳巷长大,什么甜言蜜语没听过,什么花言巧语没瞧过,什么肺腑之言没见过。说的天花乱坠,真真比戏子唱的还好听。
但是,看到李萱那澄澈的眼神,听到她那坚定声音。林昭昭那坚如磐石的心,竟裂开了一道缝。
林昭昭心底生出一丝侥幸,期许着不要落空。
李萱见林昭昭不信,做足了起誓的架势,只是毒咒雷誓还没说出口,肚子倒是“先声夺人”发出一阵悠长的肠鸣。
李萱撇开林昭昭的手,别扭的转身离去,把一脸娇羞藏了起来。
她捂起肚皮,心底默默嗔怪那不争气的肚子,太丢人了!
林昭昭也憋不住,笑着问,“这是饿了?想吃啥姐姐吩咐人准备。”
李萱成了缩头乌龟,闷声不应。
林昭昭连报了几道菜名,眼见别过身的人没有啥反应,就按着清淡的口味吩咐下人快炒了几道时蔬。
很快,李萱便吃上了热腾腾的菜肴。
林昭昭早就吃完饭了,多拿一副筷箸无非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她夹了几筷子菜到李萱碗里,问道:“饭菜还算可口?”
李萱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菜,点头说好吃。林昭昭不禁感慨,不愧是深宫礼教养出来的人,连吃个饭都这么赏心悦目。
吃完饭后,林昭昭命人将残羹冷炙都撤了下去。
林昭昭给递她上一杯清水,自己却端起茶,品了起来。她啜一口茶,向窗外望去,发现夜色渐沉。
林昭昭问,“明日可有安排?要是没有,赶明儿一起上街去。”
李萱不解其意。
“绿豆糕,桂花糕,梅花糕,马蹄糕,荷花稣……”林昭昭分毫不差地报出了那日加码的条件,给足了暗示。
听到连珠炮般的糕点名,李萱瞬间会意,“林姐姐真是好记性,过了这么久姐姐竟然还记得。”
林昭昭说,“人无信不立,哪一日你说我不守信用,再闹上一场,我可吃不消。”
此话一出,李萱更不好意思了,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胡搅蛮缠了。林昭昭原以为李萱会开心的不着调,结果她面露难色。
林昭昭望着一那张愁苦脸,问,“怎么没空?还是说不愿赏脸?”
李萱说,“不是,只是我在想林姐姐不是每天都要……卖艺吗?”迎客那两个词李萱说不出口,特意换了一个委婉的词汇。
林昭昭读懂了李萱的意思,不禁笑出了声,“你这是担心挡了我的财路?”
李萱不解,也想不通。
林昭昭怎么说都是青楼里的招牌,怎么会有人放任自己摇钱树随便出门呢?要是趁机跑了怎么办。
李萱是听说过,青楼里的老鸨都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
“可是”,李萱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只说出这两个字。
林昭昭道:“你放心怡红院的老鸨,她不一样,或者说我对她不一样。”
李萱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她搞不清楚。但见林昭昭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宽下了心。
约定再三后,李萱喜上眉梢。
又说了好多闲话,李萱也察觉到夜深了。自觉不宜多留,便告别辞去。
林昭昭也不做挽留,只见她是孤身一人,没带个随从,也就多说了些体己话,叫她多加注意安全。
当晚,李萱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她想着林昭昭说的话就兴奋不已。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梦中,林昭昭携着李萱的手,领着她逛遍长安街。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第二日,李萱的梦竟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