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19、隐匿

　　盛娱总裁办公室

　　凌颜轻轻推开门，露出一颗头，朝里面小心翼翼地喊：“舅舅？”

　　李卓舟坐在位置上，埋头研究着文件，眼都不抬，沉缓的声音满满传到门口：“怎么不敲门？”

　　听他敷衍的语气，凌颜索性直接进去，沈则林紧随其后。

　　办公室装修得非常老气沉闷，深棕色的木质办公桌椅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茶具，透明的玻璃茶壶里没有茶水，只有杯壁上还残存着常年累积下的茶垢，满满的“老干部”风格。

　　一看就知道李卓舟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她外公留下的布局。

　　也就电脑旁摆着的一盆圆圆胖胖的仙人掌，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李卓舟的物品。

　　这盆仙人掌凌颜已经从她舅舅的朋友圈里见过无数遍了。

　　李卓舟家里也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盆栽，几乎每周他都要拍几张特写发进朋友圈。

　　凌颜老老实实站在李卓舟面前，可话语中却忍不住开始套近乎：“舅舅你出差终于回来了。”

　　李卓舟：“你这么盼着我回来？”

　　凌颜声音听起来烦躁不已：“对啊，你再不回来，公司就要被那群人搞垮了。”

　　李卓舟轻哧一声：“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不信你问沈总监。”说着凌颜指了指旁边的人。

　　李卓舟收起文件，离开办公桌，抬手随意地拍了拍沈则林的肩膀，关切地询问：“则林，这个经纪人当得还习惯吗？”

　　沈则林点头：“还可以。”

　　李卓舟将两人带到一旁的会客区，等人都坐好，他才接着说：“我知道，领导层那群人就是看着你们的表现越来越好，都想在这时候横插一脚，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多体谅点。”

　　沈则林：“李总，我不想触犯那些人的利益，可我确实不太希望领导过多干预我的创作，这也是当初你答应过我的。”

　　李卓舟点头，沈则林是他亲自邀请到公司的，总不能连最基本的权利和尊重都给不到人家。

　　他很明白沈则林的才华，知道他一定能帮助自己，帮助freedom。

　　但李卓舟也有自己的无奈，公司那些骨干人员大都不信服自己，要是整顿得太过了，只怕到时候局面不好控制。

　　李卓舟一只手肘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扶着膝，身子偏向沈则林：“如果你真觉得创作不方便的话，可以先不当这个经纪人，我可以给她们三个安排好，这样你也能多出一些空闲进行创作。”

　　当初沈则林的父亲沈铎峰亲自打电活过来，和他约了饭局，表示希望能由沈则林担任新女团的经纪人。

　　到现在，李卓舟都没想明白沈则林要求当这个经纪人的原因。

　　虽然是他要求沈则林考的经济资格证，但那也只是因为公司高层骨干把控着经济团队，各种瞧不上他，分给他的都是一些闲散人员，他为了让自己手下的团队专业一点，临时起意的决定罢了。

　　李卓舟没想到沈则林还真想担任freedom的经纪人。

　　一旁的凌颜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舅舅，我是让你管一管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叔，你怎么安排起沈总监了？况且，你总不希望我们被这群人整得乌烟瘴气吧？”

　　李卓舟瞪眼看她：“当初你在国外，要不是我对你妈说让你来参加选拔，这会儿你还挣扎在知识的海洋里呢。”

　　凌颜毫不畏惧地看回去：“所以啊，你更应该好好管这些事啊，你总不能弃你外甥女的前程于不顾吧？”

　　“更何况，你创办女团板块，本来就是为了更好掌控公司，不受那些股东们的掣肘，尽早从外公手里接过大权。freedom发展得越好，你在公司地位也越稳不是吗？”

　　凌颜外公是做电影投资发家的，在内娱还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时，他和几位创始人联合创立盛娱，疯狂签约演艺新人，发行影视作品，利益和口碑双丰收。

　　到现在为止，盛娱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影视阵容产业链。

　　可惜盛娱没能赶上流量时代的变迁，原本的市场又不断加入新的竞争企业，导致格局瞬息万变。

　　行业内，盛娱有地位，有口碑，但架不住业务收入的日益缩减，公司人心惶惶，急需一套能拯救盛娱的改革方案。

　　偏偏在这关键时期，凌颜外公将这一切都交给了李卓舟，公司领导层更是对此满肚子怨言。

　　谁知李卓舟上任的第一天，就拒绝了领导层商定的改革方案。

　　那群领导一致认为该发挥盛娱本身的优势，按照市场流行趋势，多打造适合大众口味的青春偶像剧本。

　　可李卓舟却觉得流量市场正无限趋近于饱和，如果真的迎合市场，一味地拍摄影视作品，盛娱并没有把握能挣得过一众新崛起的娱乐公司。

　　流量，呈现的方法有很多种。

　　盛娱选择顺从于时代的洪流，只不过博大众眼球的方式与众不同了一点。

　　freedom女团就这么出现在了内娱。

　　最终，李卓舟同意了：“好吧，我会对那些人说，不让他们插手你们部门的事。”

　　凌颜立马献殷勤，抱着李卓舟的脖子摇个不停：“舅舅，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李卓舟差点被她勒断气，不停拍打着凌颜的胳膊，“松手！”

　　重获新生，李卓舟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说：“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吃饭。”

　　凌颜连连点头：“行，怎么着都行。”

　　过后，李卓舟对沈则林表示会给他多安排点人手，帮助他处理艺人商务上的问题，这样他就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以便更好进行音源的制作。

　　从办公室出来，凌颜瞬间收起刚才好说话的脸色，忍不住教训起沈则林：“你怎么什么都跟方知有说？”

　　沈则林关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什么？”

　　凌颜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舅舅的事啊？整个公司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是盛娱总裁的外甥女？”

　　他不明所以：“我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当初沈则林刚从国外回来，盛娱组建女团的计划还在拟定阶段，他只需要一心扑在工作上。

　　谁知某天李卓舟突然带了个小姑娘过来，让他帮忙对其进行一下声乐培训。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了凌颜的真实身份。

　　不过凌颜再三威胁他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免对她后续的选拔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除了沈则林，选拔过程中整个导师团队都只把凌颜当成普通的练习生。

　　凌颜显然不信，对着沈则林不依不饶：“那她怎么看见我跟你走，就一脸什么她都知道的表情？”

　　沈则林边思考边歪了下头，“她可能以为……算了，你放心吧，她没那么聪明，不知道你是关系户。”

　　凌颜一听到“关系户”三个字，立马睁大双眼：“……你才关系户！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出道的！”

　　沈则林绕过她，无视她的呐喊，嘴里说着：“别喊，再喊全公司都知道了。”

　　凌颜立时噤声，捂着嘴左看右看，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追上他接着喊：“知道怎么了？我本来就是实力派！”

　　沈则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那我眼前的这位实力派偶像，你要不要再进去和你舅舅谈一谈，给我涨涨工资？”

　　凌颜扯着嘴角讽刺他：“你刚才还说不想触犯别人的利益呢，现在又这么一副斤斤计较的商人嘴脸？再说了，你要是真缺钱，去找沈叔叔要呗。”

　　沈则林没理她，转身就要走。

　　凌颜虽然在嘴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自己还有问题想问他，她上前拦住他，试探着开口：“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

　　沈则林冷脸看她。

　　就这么一眼，凌颜瞬间熄火，

　　“算了。”她犹豫半天摆摆手，放弃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让沈则林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沈则林的背影，又想了一下方知有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戳破太早，搞砸了怎么办？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瑜伽，虽然没有那些体力消耗巨大的有氧运动折磨人，但方知有的肌肉还酸着，就算有舞蹈功底，身体柔韧性也没得说，可每一步瑜伽动作还是让她哀嚎声连连。

　　被瑜伽老师“蹂躏”半天，苏妙妙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瑜伽垫上了。

　　方知有强撑着仅存的意志力爬到她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腰窝，引得苏妙妙一连滚了好几圈，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方知有：“走了，回家睡吧。”

　　“不，我可以躺在这睡一晚上。”

　　方知有又往她那边靠去，“这里怎么睡啊。”

　　听见方知有的声音逐渐靠近，苏妙妙慌忙又滚了几圈。

　　“你离我远点。”

　　一旁的瑜伽老师出声调和，“这样吧，我把瑜伽室的钥匙留给你，空调也不关，等你休息够了，今晚直接住在公司。”

　　听到这个建议，苏妙妙忙不迭点头：“好好，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

　　瑜伽老师看苏妙妙同意了，伸手就要把躺在地上的方知有拉起来。

　　方知有也学着苏妙妙在地上滚了一圈：“那我也呆在公司吧。”

　　瑜伽老师：“……”

　　方知有出来时，外面已经微微擦黑了，隔着窗户，万物的能见度十分低下。

　　天虽然比之前黑得慢了些，但方知有还是觉得冷得不行，一出空调屋，骤然改变的温度使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此刻鼻子正堵得难受。

　　天冷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愿意动做，只想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可时间久了，她也想蹦一蹦跳一跳，因此最盼望冬天的结束。

　　她脚尖踢着地面，忍不住嘟囔道：“怎么临川的冬天这么长？”

　　“嫌冷了？”

　　沈则林不知从哪冒出来。

　　方知有抬头，仔细一想，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人了，就今天在摄影棚远远看了他一眼。

　　沈则林身上已经换上了春秋季的衣服，黑色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白T，不像她，还裹着羽绒服不肯罢休。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活在两个季节吧？

　　见方知有不搭理他，沈则林也不恼，接着问：“要回家？”

　　方知有盯着窗外，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嘴巴上下一动：“不回。”

　　“呆在公司也挺好，方便精进业务能力”

　　方知有也没客气：“行，我努力。”

　　看今天方知有这么听话，沈则林也没了逗她的意思，问：“吃饭了吗？”

　　方知有抬头看了他两秒，心想沈则林上午才带凌颜去吃饭，这会又想着她了？

　　她摇摇头：“算了吧，我宁愿少吃几口。”

　　沈则林知道她就是不想再锻炼了，边挑眉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给你换个项目吧？”

　　方知有没懂他的意思，问：“什么？”

　　沈则林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但方知有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