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18、隐匿

　　外面的天黑得彻底，远离闹市，再没有令人炫目的各色灯光，有的只是勉强指引方向的路灯。

　　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被灯光摁在地上，一个稳稳当当，一个东倒西歪。

　　方知有低头看着脚下的石砖，一步一步踩着缝隙，强撑着走出直线。

　　沈则林看她这个样子，问：“要我背你吗？”

　　方知有顿时立正站好，十分中二地点了下头：“要！”

　　沈则林将手中的密封袋给她，在她身前蹲下，方知有也是十分配合地趴了上去。

　　她将下巴搁在沈则林的肩膀上，这样冷风就不会顺着脖子往身体里钻了。

　　“总监，我们要去哪啊？”

　　“回酒店。”

　　“不是说要逛江边的吗？”

　　“……想去？”

　　方知有在沈则林背上疯狂点头。

　　沈则林无奈只能掂了掂背上的人，让她趴得稳当些，换了个方向往江边去。

　　方知有趴在他背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她伸出手掌压在沈则林衣领上。

　　沈则林偏头：“干嘛？”

　　“给你压着，领口不进风。”方知有色眯眯地嘟囔，“总监，你身上好香。”

　　沈则林也不和她计较，方知有身上的白茶香格外浓郁，是身上还未消散的身体乳的味道，看样子她出来前刚洗过澡。

　　他刚想回敬一句，谁知方知有突然说：“你身上一股炸鸡的香味……”

　　她痴痴笑着，让人怀疑是不是流口水了。

　　“……”沈则林停下脚步，威胁着她，“信不信我把你的炸鸡给扔了？”

　　方知有抓住了重点，揽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他的脑袋不自觉地向她的方向偏去，耳朵贴着她热乎乎的脸颊。

　　她叫嚷着，嘴唇离他的脸越来越近，“不要不要，我明天要当早饭吃。”

　　他不愿意趁人之危，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那你就乖乖的。”

　　“你好凶……”

　　方知有声音哽着：“今天那位老板娘……给我的感觉，和我妈妈好像。”

　　沈则林背着她，慢悠悠地往江边走去，像哄小孩一样回应着她的话：“哪里像？”

　　“就……感觉。”说完，方知有在他背上傻笑，“你也像，我妈也这么背过我。”

　　沈则林没再管她，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方知有手指又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喉结。

　　指尖轻轻滑过那个硬硬的，小小的凸起，一时间，两人的注意力皆停留在这异样的触感上。

　　他说：“醉了？”

　　方知有指尖随之传来轻颤。

　　她边点头边回答：“没有。”

　　“你有。”

　　困意袭来，她眼皮已经彻底合上：“……真没有，明天我绝对还能想起今天的事。”

　　沈则林无奈哼了一声：“最好是。”

　　-

　　方知有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她已经很久没睡这么满足了。

　　窗外的阳光挤满房间，没有闹铃，没有需要做的工作，她甚至可以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躺到天荒地老，成为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她在柔软的被窝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瞬间脱力，整个人陷进软被中。

　　她睡眼惺忪地转了个身，本来想摸手机，结果看到了一袋炸鸡？

　　方知有猛然从床上弹起，几缕发丝因为她过快的动作飘散在额前。

　　对啊，她昨天偷吃炸鸡了。

　　然后……

　　记忆从最开始的在路边被沈则林吓一跳，一路延伸到沈则林背着她在江边散步……

　　完了！

　　……她好像还轻薄了沈则林！

　　来不及多想，她拿起手机，准备给沈则林道个歉，痛斥自己不该乱摸。

　　结果一条沈则林的消息就那么静静躺在屏幕上。

　　看时间，是昨晚她回来后才发来的信息。

　　沈则林：醒来记得把剩下的炸鸡全部吃掉，别被人发现。

　　方知有看着消息，觉得沈则林言语间似乎没有被调戏后的气愤，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心跳平缓了不少，幸好沈则林没跟她一个酒鬼计较。

　　她放下手机，眼睛盯着床头上的炸鸡，十分为难地想：只能忍痛消灭掉了。

　　团队已经开始准备回程，方知有收拾好行李，紧赶慢赶地往酒店门口跑。

　　大家都已经集合得差不多了，方知有把行李交给张欣，爬上车，苏妙妙正神色萎靡地靠在凌颜肩头。

　　见此情景，方知有问起苏妙妙的状况。

　　苏妙妙眼都不眨一下：“饿。”

　　方知有无奈一笑：“呵，真不容易。”

　　苏妙妙余光撇到方知有看热闹似的目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时候，方知有不应该和自己抱头痛哭，互相表示理解，表示安慰吗？

　　于是她问：“你不饿吗？”

　　方知有瞬间收起了笑容，心虚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没留下什么“犯罪痕迹”。

　　她讪笑道：“还好。”

　　苏妙妙：“真行。”

　　隔着防窥玻璃，方知有看见沈则林上了另一辆车。

　　她趁这另外两人没注意，掏出手机开始给沈则林发消息。

　　方知有：总监，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没过一会，沈则林回她：看来还真记得。

　　隔着屏幕，她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

　　是对她说到做到的行为表示欣慰？还是一种受害人的阐述？

　　方知有咬着手指，是啊，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都记得。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真没印象。

　　方知有回他：嗯，记得，不过我昨晚怎么回房间的？

　　沈则林：我让前台送你回去的。

　　方知有转了转眼珠，好像有点印象。

　　沈则林正人君子的形象更加让方知有为自己的淫贼行为感到羞愧。

　　她只能尽量维持礼貌，回：好的，谢谢。

　　这次回程，几人都遮得严严实实，没再被机场的狗仔拍到。

　　飞机一落地，沈则林就收到了盛娱领导层的消息。

　　上面要求方知有三人先回一趟公司。

　　领导发话，沈则林只好让人先把她们的行李送回公寓，他自己则带着三人往公司赶。

　　-

　　因为和张顺尧的合作舞台，大众对freedom女团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领导层通过多次会议，决定趁热打铁，抓住这次机会，让freedom尽快发布新曲。

　　这一消息直接让相关部门连夜加班，几个制作人和沈则林成天聚在一起，探讨下一首歌的发行。

　　在保证质量水准的前提条件下，此次歌曲需要安排足够抓耳的旋律，容易传唱，让人上瘾，进而让三个女孩给大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策划团队会根据歌曲本身的性质赋予其合适的音乐主题，方便后续公司对这次的回归专辑进行宣传。

　　就连嫌自己太闲的陈柘，面对突降的编舞安排，也是和几位编舞老师二十四小时泡在舞蹈室，对新歌进行编舞。

　　造型师杨采妮在给方知有定妆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绕着方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量了一番，不免有些怀疑自己。

　　“怎么就你不见瘦呢？不应该啊？”

　　杨采妮在公司时刻督促着她，就算是活动期间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剩下的时间也是多次告诫她们要注意控制自己。

　　现在，无论凌颜还是苏妙妙，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此刻，两人蔫巴地坐在位置上，不吵也不闹，连手机都不看了，显然是能量不足导致的结果。

　　杨采妮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双眼微眯，对方知有说：“你不会是易胖体质吧？”

　　方知有一板一眼地坐在化妆台前，大气都不敢出，任由杨采妮盯着自己。

　　方知有虽然挺贪吃，但也算听话，平常杨采妮不让做的事，她都乖乖选择放弃。

　　因此杨采妮也没对她产生什么怀疑，觉得她是属于会自觉做好身材管理的那一类人。

　　杨采妮摆摆手，压下心中的挫败感，说：“算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来不及了——”

　　方知有疯狂点头。

　　对啊对啊，别在意这些细节了。

　　杨采妮：“直接安排体能训练吧。我下午就跟老师沟通一下，每天给你安排三个小时的健身活动。”

　　方知有乖巧的面具瞬间化为乌有，连忙拉着杨采妮的手解释：“……不不不，我能减下来。”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我让凌颜她们陪你一块。”

　　一旁看戏的凌颜和苏妙妙：“……”

　　方知有悻悻地出声：“要不要这么急？”

　　杨采妮：“当然急，没听说吗？这次你们连mv都来不及拍了，现在定下的造型都是以后打歌舞台的造型。”

　　方知有：“啊？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录完歌曲，学完舞蹈，直接上的意思，主要是在网友面前刷存在感。”

　　方知有干巴巴地冷笑一声：“这脸刷的也是措不及防。”

　　健身生活让方知有苦不堪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不是酸的，每天回到宿舍，连床都上不去，只能趴在楼下沙发上，像个鸵鸟一样将脸埋进靠垫中。

　　苏妙妙仰天长啸：“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凌颜转着酸痛的胳膊，喃喃道：“习惯，习惯就好，慢慢肌肉就不酸了。况且，也不单独我们这么辛苦，沈总监那边都快忙疯了。”

　　“怎么？”方知有闷闷的声音从沙发靠垫中传来。

　　凌颜唏嘘道：“听说他改了好几遍曲子，结果上层领导还是不满意，这几天沈则林的人设一直都是卑微乙方。”

　　方知有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忍不住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

　　凌颜问：“你笑什么？”

　　方知有：“难道不该笑吗？”

　　苏妙妙倒是理解方知有，说：“是挺好笑的，一群闲得胃疼的领导在别人的专业领域里指手画脚。”

　　方知有：“是啊，嘴上说着尽快发布新专辑，实际他们才是最大的阻碍。也就沈总监是个好脾气的，能这么容忍下去。”

　　两人开玩笑似的把话题带过，倒是凌颜的心思始终停留在这件事上。

　　凌颜自言自语道：“你们说的对，公司不该过多干涉那些人的创作。”

　　隔天她们几个正在拍摄新歌海报，几天没出现的沈则林突然现身拍摄现场。

　　沈则林走到杨采妮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杨采妮随即招呼摄影师停手，让凌颜先休息一下，换了苏妙妙顶上。

　　接着沈则林又对凌颜说了些什么。

　　凌颜听到后，立刻回到休息位上拿着手机就要走。

　　这时方知有忍不住问她：“总监跟你说什么了？”

　　凌颜有些含糊其辞地说道：“没什么，我一会就回来。”

　　方知有看着她，突然想起那天她出去偷吃，沈则林对她说的话，才明白原来沈则林是要带凌颜去开小灶。

　　怪不得这么神秘，方知有没想到，沈则林居然敢在杨采妮眼皮子底下带人走，也不知他道是用了什么完美的借口，居然说动了杨采妮。

　　想到这，方知有了然于心，一脸振奋地对凌颜说：“去吧，我懂。”

　　对于她的反应，凌颜愣在原地：“……你懂？”

　　方知有点头：“嗯！”

　　凌颜回头看了一眼正等着自己的沈则林，接着问方知有：“沈总监跟你说了？”

　　方知有：“对啊，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嘴最严了。”

　　况且开小灶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凌颜没办法，只能说：“那好吧，别说出去哦。”

　　方知有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