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玉狐冰

36、第三十六章 算你狠

　　唐莞房间的灯亮起来。
　　高寒舒一口气，驱车离去。

　　唐莞洗个热水澡，有了力气，精神恢复过来。看书，看不下一个字；睡觉，把枕头捂在脸上，还是睡不着，甩掉枕头，唐莞开始辗转反侧，在床上烙起饼来。脑子里一团糟糕，与周怡两次交战的镜头来回地重放。
　　真让小雅的乌鸦嘴说中了，自己今儿真是趟进了左凡和周怡的浑水。
　　可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左凡有过任何想法。周怡，她，凭什么？
　　左凡不是说他们要离婚的么？周怡不是有了宫倍耀了吗？
　　今天看起来，周怡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啊！
　　感情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不要再跟我谈感情。
　　我这么关心别人干吗？又有谁关心我呢？
　　我不想爱上任何人。
　　唐莞想的头疼，眼皮似有千斤重，最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早就天光大亮。唐莞一把拉开窗帘，放进满室阳光。
　　初春的风带点微寒，吹到脸上神清气爽，远处刚探出新芽的嫩柳在晨风中摇曳成朦胧的轻烟，天气初晴，天空像一块空灵的水晶，蓝得透亮。
　　多好的周末！
　　打开手机，短信叮叮铛铛一条接一条。
　　第一条是高寒发的：“好好休息！”他还真是简洁。
　　第二条来自左凡：“唐莞，我真是失败，两次陷你于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抱歉，只愿你不受伤害。”左凡果然是最难做人的那个。
　　第三条是小雅的：“唐唐，中午到，在家等我。”这是最令唐莞开心的一条短信，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盼孔德小雅回来过。
　　第四条来自不熟悉的号码：“唐莞，上午九点，名典见。周怡。”
　　唐莞把最后一条短信慢慢读了一遍。
　　生活还可不可以变得更糟糕？或者更美妙？

　　昨夜，周怡与左凡彻底撕破脸皮.
　　周怡撕掉离婚协议书。“左凡，你巴不得我快点在这上面签字吧，我偏偏不如你所愿。你不就是看上了唐莞吗？还北京的同事，你当我是瞎子。”左凡越是维护唐莞，周怡就越怒火中烧。结婚七年，左凡驻外七年，他欠她的，何止是那一把青春年华。
　　昔日的夫妻情同陌路，过往的相爱变成了曾经相爱过。连那张百看不厌的面孔如今也变得面目可憎。
　　因爱成恨。
　　“周怡，离婚是你提出的。我们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又何必再扯上别人？”左凡唇角牵动，声音苍凉淡漠。
　　都说七年之痒，他们的婚姻终于没熬过第七个年头，与其相守痛苦，不如成全幸福，当左凡知道一切再也挽不回，他决定放手，成全周怡，也等于成全他自己。
　　好聚好散的道理人人皆知，可一旦事关己身却谁都没有将理论升至到实践的能力。他们像所有世俗的夫妻，楚河汉界，壁垒分明，谁都不肯先失掉一城一池。

　　名典。
　　唐莞与周怡面对面。
　　周怡算准了唐莞一定会来赴约。而唐莞，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前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想，周怡也许只需要一个解释。
　　唐莞猜错了，周怡根本不想要解释。
　　她直直地看着她：“唐莞，你爱左凡。”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似乎怕她不知道，急着让她认清事实。
　　唐莞倒吸一口气。果然，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她反问一句，“你呢？”
　　人大概都是这样，一件东西，明明自己已经准备丢掉，可一有别人来抢，就马上另眼相看视若珍宝。
　　很不幸，左凡便沦落至此。
　　周怡明明想放过左凡。可是因为有了对手，反而觉得他倍加可爱起来。周怡向来不会示弱，或者，在她与左凡的婚姻中，她根本不在乎到底失去了什么，她只在乎被失去的感觉。
　　既然唐莞闯入了她的地盘，那就别想利落地抽身。
　　唐莞不等周怡回答，慢慢说道：
　　“左太太，你用不着对我兴师问罪，也不必关心我到底爱谁。我爱不爱左凡其实一点都无所谓，我的身边有的是数不清的追求者。我呢，也不打算在哪一棵树上吊死，更不着急结婚。结婚，对我来说还远的很。至于你和左凡，爱耗几年是几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倒是想提醒你，再耗个三年五年下去，你挑男人的机会就不多了。”
　　她的语速慢，语调平稳，却措词辛辣。
　　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然后，率先出击。
　　周怡的眼睛里一片阴霾，她狠狠地盯着唐莞，浅粉色的卡帕运动装，高高束起的马尾，怎么看都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可是，她怎么今天才知道，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娇弱的花，都会生有扎手的刺。
　　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比起34岁的周怡来，24岁的唐莞还有的是时间。
　　周怡当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她将一口银牙咬碎，说，“唐莞，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