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暮冬 ...
-
2013 ｜12
岁将暮，时既昏
茶室中，我静坐于宁静惬意的氛围。一缕袅娜轻烟从香炉中升起，为份清冷增添一抹暖意。我拥着薄毯，手捧茶盏，茶的香气与烟雾交织，这份宁静却无法真正安抚我纷繁复杂的心绪。我深知自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无论这个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在灼华轩避世的这段日子，我将与佳颖这十年来的美好片段，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其中当然包含她带给我的诸多感受，但撇去了不少荒凉萧瑟，以及凄风苦雨。一个多月以来，我像是一位老者，于黄昏中回望这一生。
关机前，我点开了微博，
上一条动态如同一条线索，
引导我进入内心的深处：
“宇宙万物皆融于我，
爱自孱弱之心生长。”
我凝视着这行字，
心中涌起一股无比柔软的情感。
看着评论区的留言：
“人海里的风是什么味道？”
我无奈一笑，敲击键盘回复：
“风绕过了我的灵魂，没闻到。”
这句话是我对人生的一种回应，
也是对内心纷扰的一种逃避。
随即，我又更新了动态：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无怖。
越破越执，又当何解？”
这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
更是对内心迷茫和执着的写照。
随后我关掉了电脑，提笔抄写起经书来。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音符，在我的心弦上跳跃，平息着我乱糟糟的心绪。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茶室中回荡。
思绪如轻烟袅袅，飘回十月底的温暖夜晚。佳颖的生日宴会上，我们并肩而立，一身优雅长裙，仿佛两只优雅的鸛鸟。她牵着我的手，带着一丝娇羞和自豪，让我以徐家“二小姐”的身份穿梭在宾客之间，应对着各种问候和祝福。
宴会的喧嚣渐渐退去，陈董却在这时寻我而来，她引领我走进那间静谧的书房。书房内，陈年的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柔和的灯光洒落在书架上，营造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陈董的眼眸中满是疼爱和宠溺。她的话，和风细雨，将一位母亲的慈爱娓娓道来。但在这关怀之下，我能感受她的忧虑和期待。
这半年来，我们像是两颗经过风雨洗礼的珍珠，虽然外表光彩依旧，但内心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痕。我们在彼此的怀抱中疗愈，用温柔和理解去修补那些破碎的角落。我们的感情在这场修复中变得更加深厚，仿佛一条纽带，将我们紧紧相连。
然而，现实的责任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峦，悄然无声地压在我们心头。尽管我们从未正面提及，但那份沉重却如影随形，无法忽视。彼此都明白，这于我而言，如同一根刺，不可碰，却又无法拔出。
我渴望给予佳颖一份圆满的幸福，那是我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回想起上次我怀孕时，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明亮，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它在我心中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芳香四溢。我也深知，要采摘这朵幸福之花，我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冒着生命危险。
但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已不复往昔。心脏的问题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时刻威胁着我的生命。我虽不说，但她何等细腻。我们不提，是在共同维护这份美好，如同呵护一颗珍珠，不愿它染上遗憾的色彩。
茶香萦绕，我的心却像被风吹散的乱线，缠绕着、挣扎着，找不到出路。我知道，佳颖的心底藏着对我深深的眷恋和期许，她希望我健康、平安，与她携手共度每一个春夏秋冬。然而，在我心底深处，那股涌动的渴望，像激流一般愈发不可阻挡。
我凝望着那杯茶，淡绿的茶水在柔和的光线下轻轻摇曳，仿佛我此刻的心绪，既平静又纷乱。我每次尝试开口，想要向她倾诉我内心的决定和渴望，但话语却如凝固的铅块，卡在喉咙里，无法顺畅地流出。我害怕，我的话语会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破她内心的安宁。
我更害怕，那些我们共同编织的幸福记忆，会因我的一个决定而变得支离破碎。那些甜蜜的时光、温暖的拥抱、深情的对望，仿佛都凝聚成了坚固的磐石。但在我这个决定面前，它们却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裂开一道无法弥补的伤痕。
茶香与心绪交织成一幅错综复杂的画卷，我的思绪在其中沉浮、徘徊。经书中的智慧告诫我放下执念，而内心的声音却鼓励我勇敢前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暮色如同浓墨般渲染开来，我依旧沉浸在内心的拉扯中。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自茶室外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弦上，令我心跳加速。随着脚步声的渐近，一股属于佳颖的熟悉气息弥漫在茶室中。她带着都市的喧嚣和疲惫，却也被院落里的清风轻轻拂去，只留下淡淡的安宁和幸福。
我无需抬头，就能感受到她靠近的气息。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包，然后像小猫般悄悄坐到了我身后。
我感受到了她的疲惫正在逐渐消散，转化为一种满足和安宁。我清晰地感知到她呼吸中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她用双臂环抱住我的后背，带着一丝满足的轻叹，在我耳边轻声唤道：“老婆，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放下手中的毛笔，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柔软的笑意。我转过身去，陷进她的怀抱，柔声回应道：“回来啦？累了吧？”我伸出手，为她倒上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汤。
她像个孩子般，不愿自己端茶盏，只是低下头来，轻轻啜着茶汤。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茶桌，上面是我刚抄写的经书，她低声念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她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安，凝视着我，低声说道：“…你这样…我不安。”
我知道她可能误会了我的意图，赶忙放下茶杯，抬头亲吻她微蹙的眉头。我柔声安抚道：“我只是在抄写经书来静心，别多想…”
我深知她心中的不安，
却也无从直接解释。
佳颖凝视我，眼中的不安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愈加弥漫。她撇过头去，避开我的目光，投向那袅袅升起的香炉烟雾，仿佛在其中寻找答案。她缓缓为自己续了杯茶，茶汤在杯中旋转，映照出她复杂的眼神。她轻啜一口，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唔～这什么茶？…”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具，知道她并非真的对茶感兴趣，而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她的不安。我微微一笑，俏皮地回应：“百花香老茶头～你陪我买的啊。”
听到这里，佳颖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过来，她专心地品尝着茶汤，抿着嘴呼吸了一下，仿佛在感受那茶香与花香的交融。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浅浅笑道：“唔，确实有花香，很适合冬天喝。”
看到她恢复了些许笑容，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又凑到我的脖颈处，轻吸着我的气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沮丧和不安：“…老婆…我不安！…”
我沉吟片刻，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耳垂。随即勾起我们两人的一缕发丝，手指灵巧地绕成一个同心结，然后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柔声说道：“佳颖～求你娶了我吧！”
她看着那个同心结，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她微微点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凝视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嗯～我娶，待我准备好聘礼，就来娶你。”
然而，她的眼底仍然藏着浓郁的不安。
我轻轻捧起她的脸庞，俏皮地撒娇道：“不行！今晚就娶我！良夜春宵～岂能辜负”
她听完我的话，却并未像往常那样欢笑回应，反而更加无精打采地埋进我的脖颈里，闷闷地哼道：“嗯…可我还是不安…”她的声音低沉微弱，像是被夜色中的寒风所吹拂。
我深知她所不安的，是我们心照不宣，却避而不谈的隐忧。而此刻，我只想用我所有的温柔与关怀，来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让这份宁静美好，尽可能的延续。
于是，我瞥了一眼香炉中升腾起的袅袅烟雾，我轻轻亲吻了她的额角，然后坐了起来。
佳颖疑惑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不解。我暗自窃喜：哼！来点我们十年前共品的风雅！
于是我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笔蘸满墨汁，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开始书写：“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褥，燎熏炉兮炳明烛，酌桂酒兮扬清曲。
在月色与茶香交织的静谧中，佳颖如同一只温柔的小猫，依偎在我的肩旁，随着我笔尖的舞动，低声吟诵着诗句。声音如同清泉击石，清脆而动人。窗外夜色朦胧，像是一层轻柔的纱幕，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梦幻般的色彩。
茶室里，茶香与墨香交织，散发出一种宁静优雅的气息。香炉中，“南朝遗梦”的香气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能将人带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而我身旁坐着的，是我此生唯一挚爱，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我的心弦。
当我最后一笔落下，停下了手中的笔，佳颖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她凑近我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楼下正好有你酿的桃花醉，想不想尝尝？”
我深知她的心思，自从住到这里，我们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月夜。而我却一直滴酒未沾，她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此刻提及桃花醉，是她在试探我。
我故意撒娇道：“那几坛桃花醉，我要留着，等岑朵来了一起品尝。”
佳颖听罢，迟疑片刻，仿佛被我的话语牵动了一丝心事。她心不在焉地轻声回应：“好，听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说完，她不自觉地瞥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郁和期待。她悠悠地感慨：“你说今年会下雪吗？”那声音似乎在询问着某种未知的命运。
我紧紧依偎在她身旁，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跳的慌乱和沉重。那两拍不规则的心跳声，如同冬夜的寒风，悄悄吹过我的心房。我不禁回想起与两个孩子“结缘”的那个温馨冬夜，心中一片酸涩。
我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回应：“应该会有的吧。”同时，我拉起她的手撒娇说道：“夫君～妾身腹中饥饿，能否带妾身去用晚饭？”
她微微一顿，似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眼底的不安瞬间化作宠溺笑意。她起身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出茶室，恢复了平日里那“大母狼”的本色，笑着调侃道：“好～就让我这大母狼啊～带着我的小羊儿去享用晚餐吧！”
我闻言，装作饥饿难耐的样子哀嚎起来：“哎呀，真的好饿啊！我要吃满汉全席！”
她听了我的回应，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调侃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羊舌～你能把药膳汤喝完啊～明天的太阳还真能从西边出来！”
“那也是先闪你的狼舌～都不好好喝我泡的茶”
“切～狼舌专吃说谎的小羊羔…”
随着我们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咚咚作响，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佳颖的话语也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和宠溺，却又不失温柔。
…
晚餐过后，我们依旧携手漫步于蜿蜒的盘山公路。晚风轻抚过盘山公路，带来了冬夜的清冷与寂静。夜色如同厚重的墨汁，低沉地铺展在天际，而被浓雾轻轻笼罩的夜空，使得那轮残月也显得格外朦胧。
月光微弱，透过纱幔般的雾气，洒在蜿蜒的公路上，为这冬夜增添了几分神秘。我们并肩走在朦胧月色下，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模糊…
公路两旁，昏黄的路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将茂密的竹林映照得如同幽深的幻境。竹林深处，微弱的鸟语虫鸣交织成一曲夜的交响曲，
仿佛是夜的叹息，又似是生命的低语。夜风掠过，带着些许的凉意，我不自觉地将头依偎在佳颖温暖的臂弯里。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依赖，轻柔地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我紧紧依偎着她，能清晰地听到她心跳的频率，那是她内心的不安与犹豫。我轻闭双眼，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自她生日宴会之后，我住进灼华轩，与外界隔绝，如同一只受伤的鸟儿，寻找着片刻的安宁。我深知，一旦我决定冒险，将让她再次陷入恐惧的漩涡。因此，我更加珍惜这份平静与美好。
而此刻的佳颖，虽然表面平静，但她的内心却并非如此。她的目光时而投向远方稀疏的灯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我们已走过了一段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周围的空气弥漫着冬日的清寒，连同周围的一切都被这清冷的夜色染上了一层寂静的色调。
佳颖突然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她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她轻轻晃了晃我们紧紧相扣的手，似乎在试图驱散些什么，但那一丝忧伤却如同雾气般，萦绕在心头。
“～老婆，明天我们回公寓住吧。”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秋风中飘落的落叶，带着一种淡淡的、却又无法忽视的哀伤。
我的心随着她的话音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我深知，细腻如她，早已洞察了我在灼华轩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绪。我那些试图掩饰的、隐藏的，在她面前都如同透明一般。
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山路，那些蜿蜒曲折的痕迹，像是我们一路走来的足迹，见证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欢笑与泪水。走了这么远，佳颖却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她的心思之细腻，让我既感动又愧疚。
也许我们之间这层粉饰的太平，即将在今夜被无情地撕开。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生日那天，妈跟我聊过了。我来这边，不是感伤缘蓁和缘卿。”
我的话音刚落，在昏黄的灯光晕染下，佳颖的步伐蓦地停滞，时间仿佛也在那一刻凝固。她的面容在光影的映衬下，显露出一种难言的凄冷，如同冬夜中的一片残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声音微颤地问道：“你不会还想？”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头。
我见她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我知道，陈董必定也对她进行过多次暗示和劝说。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等不及了，知道越拖，我将越加坚定。
我望向她身后的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未完的故事。我回想起那日与陈董的对话，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我记得曾经对佳颖许下的承诺，但内心的渴望却如同野火般难以遏制。
在犹豫与挣扎之间，我轻轻吻了吻她紧皱的眉头，试图用这细微的动作来抚平她心中的不安。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身体总是需要调理的嘛～妈提到的那个方案，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她是能感受到我内心的坚定。我故作轻松地提出那个提议，但我的语气却像是一柄双刃剑，既在保护她，又在伤害她。
佳颖的反应比我预想的更为激烈。她猛地抓住我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将我捏碎。她的目光如刀，直刺我的心脏。她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你果然又要去冒险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中我的心头，
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伪装。
她转过身，望向那远处的灯火，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灯火在她的眼眸中跳跃，像是她内心的挣扎和无奈。她咽下了哽咽，声音变得坚定：“季南！我都说了，我来生，不要你操心！”
这话语中充满了决绝，
仿佛是她对我命运的最后宣判。
在昏黄的灯光下，佳颖的哀伤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包裹。我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我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用我所有的温柔去安慰她。
我慌乱地说道：“佳颖，你32岁了，妈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都不想你承受那份痛苦和危险。而且，我真的不想，你的小月亮是别人孵化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佳颖的眼神仿佛凝固在无尽的夜空中，那里交织着绝望、恐惧和无助。她抬头仰望，仿佛在寻找某种慰藉，但泪水还是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滴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我想拥有我们的孩子，但没有什么能比你活着更加重要。”
这番话像重锤击中我的心头，我愣住了。我记得那个夜晚，我们彼此敞开心扉，我承诺不再冒险。可此刻，我却感到无比的无力和困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般的深情与期待。
沉默中，佳颖冷冷地望着我，那双充满恐惧与祈求的眼睛如刀割般刺痛着我的心。我试图寻找合适的言辞来回应她，但嘴唇却如同被胶水封住，无法开口。
僵持了片刻，我决定先安抚她的情绪，于是我牵起她的手，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俏皮：“嗯，我先好好调理身体，不要太悲观了。妈说的第二第三方案，我们也都准备着，好不好？”
然而佳颖却并没有回应我。她依旧紧锁着眉头，目光远眺着那远处的灯火。她的嘴角挂着苦笑，那笑容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她的手在我掌心中一片冰凉，微微颤抖着，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夜晚中回荡，显得异常沉重。我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平复她内心的波澜。我只能选择沉默，陪着她缓缓走向那座别墅。
直到我们即将抵达别墅，那欧式建筑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庄重典雅，犹如一座尘封已久的童话城堡。
然而，此刻的它，对于我们而言，却如同笼罩着一片沉重的阴霾，内心满是苦涩。
佳颖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坚定，冷冷地注视着我，仿佛在等待我打消念头。她偏过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乞求说道：“我们找代孕，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击中了我的心，我感到自己的坚守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共同构建的纯净城堡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我无法想象，我们的孩子要在别人的身体里孕育和降生，那种情感上的疏离和隔阂让我无法接受。
同时我也无法忍受，让佳颖承受痛苦和风险。
在沉默中，佳颖突然捧起我的脸，她的手指冰凉，紧紧地贴在我的脸颊上。她焦急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要在我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南南！你说话！”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我想告诉她，我的身体状还没有那么糟糕，只要我乖乖调理，一切都有可能好转。
于是，我试图以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撒娇：“～佳颖～其实我可…”
我的话还没说完，佳颖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眼神中的那一丝闪躲。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如寒霜，仿佛能冻结周围的一切。她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中的坚定和决绝让我无法逃避。
“我说过！你要再敢冒险！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入我的心脏。
夜风肆虐，将我们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佳颖的面容在发丝间若隐若现，显得更加凄凉又坚定。我看着她，感受到了她的无助、绝望，还有那份深沉的爱意。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于是，我猛地抱住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我的声音在哽咽中变得颤抖：“只孕育你的孩子，就一个……让我试试，好不好？”
我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渴求，不再伪装。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在我的怀抱中加速跳动，那份沉重和慌乱仿佛也在我的胸膛中蔓延开来。
许久，她终于在我的怀中开口，
几乎哽咽失声：“季南…你也听听我的好不好？”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恳求，祈求我能理解她的恐惧和不舍。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入我的心房。我感到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我体内破碎。面对佳颖的请求，我终究陷入了深深的无奈与挣扎。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理想和现实在我的心中交织成一场无法解开的纠葛。每一次的碰撞都像锋利的刀片割过我的心头，那种疼痛令我无法呼吸。我紧握着拳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挣扎与煎熬。
然而，最终我还是败给了这无法忍受的压迫感。我松开了紧握着佳颖的手，转身向她身后逃去。我仿佛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追逐月亮的姑娘，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寒夜的冷风在我耳畔呼啸而过，带走了我所有的温暖和希望。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像一只孱弱的小鸟在垂死挣扎。它忍受着命运无情的嘲笑和折磨，却依然挣扎着不肯放弃。
竹林里的虫鸣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凄凉，它们低语着，仿佛也在为我的理想哀鸣。可是，那灰蒙蒙的夜空已经遮住了月亮的光芒，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追求的理想或许终将向现实低头让步。与她相守十年，初心未改，如今只差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是，这个句号却要以另一种方式画下，这让我无法接受。
身后传来佳颖焦急恐慌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它们在冰冷的冬夜里凄凉地飘荡着：“南南！你停下来～你不能跑！”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让我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愧疚和心痛。
我继续奔跑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内心的痛苦和挣扎。然而，我知道自己终究无法逃避现实的残酷和无情。
她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她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如同被凛冽寒风撕扯的破碎音符：“南南！！求你！～你不能跑！”
我脚步踉跄，几乎要跌倒。而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我。她像一股暖流，瞬间将我冰冷的心包裹住，我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每一次跳动都似乎要撞进我的胸膛。
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汹涌而出，心中的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我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那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然而，这哭声并未被寒风带走，而是被周围幽静的竹林反弹回来，犹如一把把冰冷的刀，一次次地刺入我的心房。
我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涩沉重。
佳颖见状，更加慌张了，她不停地抚摸着我剧烈跳动的胸口，试图平复我内心的波动。她的声音因为恐慌而变得破碎不堪：“～南南！你冷静下来！…求你！”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路灯下。在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紧张地打量着我，揉着我的嘴唇，细致地查看着我的唇色。她的双手在我的胸口上摩挲，安抚着我剧烈的心跳。
她的手颤抖不止，仿佛连骨骼都在诉说着她的慌乱。我感受到她紧贴在我胸膛的心跳，急促又沉重，仿佛想要从胸口迸发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我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哽咽着低吼道：“你不是说…我没有占有欲吗？！我告诉你…我有！…我不希望你的孩子！从别人身体里降生…哈哈哈…是不是很矫情？…”
我话未说完，佳颖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紧紧勒住我的腰，仿佛要将我融入她的身体里。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却仍然努力保持清晰：“季南！你的梦想！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们的感情…稍微让步？…只是花钱买个工具罢了！…”
这嘶吼般的哭腔像是冰冷的剑，瞬间刺入我的心脏，我瞬间如坠冰窟，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原本湿润的眼眶此刻也仿佛被冰封，停止了流泪。
我心中的纯粹之爱，在这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似乎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我看着佳颖，她满眼的无助与绝望如同深渊般吞噬着我。那哀求的眼神，像是无声的控诉，指责我为何不能为了她而妥协。而我，却感到自己被现实无情地抽打着，每一鞭都深入骨髓，让我痛不欲生。
我不自觉地喃喃低语，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佳颖…我突然觉得，我们被这个世界弄脏了。”
我的话像是无形的重锤，砸在了她的心上。她愣住了，无意识地松开了怀抱，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眼中，那无助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南南，你在说什么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害怕我会离她而去。
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我知道，我的话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然而，在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里，我们又该如何保住那份纯粹的爱呢？
在昏黄的路灯下，佳颖的脸庞显得愈发苍白，她的眼神无助又恐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鸟在暴风雨中颤抖着，寻求着温暖的庇护。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紧紧地盯着我，试图从我这里找到答案，找到她心中的那份不安的归宿。
又一阵冷风吹过，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古老的旋律，低沉悠扬。我如梦初醒，从思绪的漩涡中挣脱出来，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周围的世界似乎与我格格不入，我感觉自己如同被时间遗忘的旅人，穿梭在幽暗的密林中。
那些过往，如同幽暗密林中的光影，穿过我破碎不堪的身体，一点点消逝在远方。只留下纯粹和圆满的愿景，在心灵深处熠熠生辉。然而，现实与理想的鸿沟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我困在这无尽的挣扎中。
我深知自己与众不同，我的思维和语言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无人能懂。然而，在这茫茫人海中，只有佳颖，她懂得我快速跳跃的思维，理解我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她是我的家，是我灵魂的慰藉。
我望着眼前痛苦无助的佳颖，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那一刻，我心疼如绞，我问自己：如果没有认识我，她是否会过着更加幸福圆满的生活？但我深知，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面对现实。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抖落内心的迷茫和彷徨。我抬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每一滴泪水都如同针尖般刺痛我的心。我忍受着胸口的疼痛，坚定地轻声说道：“佳颖，带我回家吧。”
佳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坚定和温柔，她眼中的恐惧和不安渐渐消散。她凑近我的胸口，听着我沉重的心跳声，仿佛在寻找一种力量和安慰。她慌乱地说道：““先等会儿，你的心跳还没稳定。”她紧张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说完，她迅速搓热自己的手掌，轻柔地捂在我的胸口上，试图安抚那颗慌乱挣扎的心脏。
然而，她的眼眶里却开始泛起泪花，那是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慌乱和不安。我见状急忙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调侃道：“佳颖，你再不带我回家，这风可真的要将我吹到天涯海角去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大理月夜下我们共度的时光，是彼此相依为命的温暖记忆。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声音坚定又温柔：“老婆，上来！我背你回家。”
我凝视着她瘦弱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顺从地俯身趴在她的后背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老婆，加油！虽然我的屁股有点怕疼，但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听到这里，佳颖的泪水再次滑落，但这次是因为感动和欣慰。她破涕为笑，紧紧搂住了我，
哽咽着说道：“我们回家。”
在这寂静的夜晚，佳颖背着我行走在盘山公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前进的步伐。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环。而我，则依偎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力量。
尽管我能够听到她偷偷咽下哽咽的声音，但我知道她不会退缩。因为在这漫长的旅途中，我们早已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
回到家，我们迅速步入温馨的浴室，
水流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待我护肤完毕，佳颖已经准备好两杯热腾腾的牛奶，正坐在沙发上为我细心地倒出药片。她背对着我，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无助。
我静静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承载了太多未言的情绪。我轻轻走过去，试图以轻松的方式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我靠近她，俏皮地笑道：“老婆～你闻闻我，香不香？”
她在我靠近的瞬间，匆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然后迅速凑到我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唔～我的小绵羊…很香甜…”然而，她的目光却避开了我的眼睛，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的颤抖。
我深知她在掩饰，便也不再追问。我再次俏皮地一笑，说：“还差牛奶和糖的味道呢！”我伸手端起桌上的牛奶，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至心底。
佳颖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所感染，她轻轻地抖了下呼吸，像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将药片递到我手心，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严厉：“今晚又得加一片量了。”说完，她端着剩下的牛奶走到窗边，静静凝视着窗外的夜空。
我凝视着手心的药片，那小小的白色圆片仿佛承载了她无尽的苦涩期待。但即便知晓其背后深沉的含义，我心底的决心依然未改。我瞥了一眼她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像是风中摇曳的树叶，脆弱无助。我心如刀割，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立刻走到她身边。
卧室的空调发出嘶嘶的声响，吹拂出暖风，却温暖不了我们此刻的心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牛奶香气，与我们之间微妙的沉默交织在一起。
终于，在她仰头喝完牛奶的瞬间，我鼓足了勇气，迈开步伐向她走去。从背后环抱住她，感受着她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我轻声问道：“老婆～在看什么呢？”
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抬手抹去了脸颊上的一丝泪痕。
我偏过头望向窗外。月光下，院中的桃树静静地伫立着，光秃秃的枝干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孤寂。那景象让我心中一紧，我意识到，今晚，我不能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我伸手轻轻拉上了窗帘，将寒冷的夜风和孤寂的桃树隔绝在外。我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温柔地拉开她抱在胸前的手臂。然后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撒着娇轻声问道：“～夫君～光秃秃的桃树美还是我美？”
佳颖似乎被我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但随后她还是温柔地将我圈入怀中，仿佛找到了某种安慰。她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无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我故意不搭理她那无奈的眼神，而是凑到她耳畔，用更低的声音说道：“羊入狼口，你忍得住吗？难道…大母狼改吃素了？”我话语中的挑逗之意明显，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听完我的话，她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浓郁的哀伤和无助，仿佛能吞噬掉周围的一切光明。我感受到她那份沉重的情感，胸口如被刀割般疼痛，忍不住低头避开她那令人心碎的目光。
我伸手去解她睡袍的系带，企图用肌肤的接触来温暖她冰冷的心。然而，她迅速按住了我的手，那指尖传来的温度却如同冰锥刺入我心。她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她对视，那坚定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
在我快要忍不住涌出泪水的时候，她终于咽下了哽咽，目光在我身上流转，那原本的哀伤逐渐被一种温暖所取代。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那触感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然后，她的手指缓缓下滑，挑开了我的睡袍，轻柔抚摸着我的肌肤。
她的手指从我的脖颈处缓缓下滑，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感到一阵颤栗。她静静地感受着我每一次细微的颤动和呼吸的起伏，仿佛在用心体会我内心的情感。
在她眼中，我看到那痛苦与绝望的神色逐渐凝聚，仿佛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我在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中带着恳求，我含泪说道：“佳颖…求你…给我！”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和恳求。
她听完，眼眶中的泪水似乎更加汹涌，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她低下头，吻轻轻落在我脸颊上，初时带着明显的怒意，仿佛要把我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吻走。然而，随着吻的深入，它变得如丝般轻柔，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走了所有的寒冷和僵硬。
她在我耳边呢喃低语：“这样…才美…”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我知道，她依然在挣扎，在恐惧和不安中徘徊。
当她的吻下落至我胸口时，她停了下来。她的唇瓣几乎触碰到那道疤痕，那是我苦涩的愚钝所留下的印记。她哽咽的气息铺洒在我胸口，那是无声的哭诉。
僵持了几秒，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我勇敢地褪掉了睡袍，展露出那道疤痕，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道伤痕，也是我坚韧不屈的证明。
我捧起她的脸，直视她那双充满恐惧与不安的眼睛，我坚定地轻声说道：“佳颖…我还活着，别怕！别怕！那道疤痕，只是过去的印记，我们一起跨过它，就是踏过了恐惧。”
我无视她眼底升起的复杂情绪，其中恨意与爱意交织难分。我低头温柔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那泪水仿佛带有她所有的哀愁与挣扎，苦涩不堪。随即伸手，轻轻拉着她的睡袍，像守护一件珍宝般，将她包裹在其中，然后带着她走向柔软的床榻。
在床榻的缠绵中，我直面她内心的不安和渴望。她紧紧地抓住我，寻求一种支撑，一种安慰。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佳颖…即使我如你所说，是深湖之水，是月夜梦昙…可即使化作清风，你仍可用力竭游丝的口舌，勾勒我的骨骼，触摸我的灵魂。我自将一生的风霜雨雪，为你酿一世春华，会于你眉目尽处…即使…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
然而，在我深情的告白中，佳颖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她将近乎绝望的爱意，化作一串串带着恨意的吻，犹如狂风暴雨般落在我的肌肤上。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她的吻既热烈又绝望，仿佛要将我吞噬。
卧室里弥漫着她哽咽的呢喃：“…我恨你…季南…我恨你！”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击打着我的心房，但我知道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呐喊。我紧紧地抱住她，用更加热烈的吻回应她的不安和痛苦。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求你，陪我发疯！我只想为你热烈的绽放一次…不要瑟缩在你的怀抱里，做一只怯懦的羊儿…有你在，我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
“…可你要我…怎么办…”
…
月色如轻纱般洒在卧室，凄风苦雨的情绪随着逐渐升温的氛围渐渐平息。佳颖轻轻擦去我肌肤上残留的泪迹，然后在柔和的灯光下凝视了我许久。她的眼神中，痛苦与恨意交织，那目光仿佛要将我心中的执念与勇气一一撕碎，我知道，她试图逼我直视她眼底的痛苦与挣扎。
然而，我未曾退缩。我勇敢地迎向她最后的祈求，尽管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包括深深的恨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她的眼眶再次盈满泪水，犹如珍珠般滚落。
她轻轻为我拉过被子，将我包裹在一片安宁之中。她躺平身体，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试图隔绝我的倔强。
她轻声叹息，那声音如秋风扫过落叶，带着一丝凄凉：“累吗？”随后，她关掉了灯，将我们置身于一片朦胧的黑暗中。
她又一次选择了妥协。我深知，无论她做出妥协的初衷是什么——是对家族的责任、对新生命的渴望，还是对我义无反顾的爱意——她总是带着恐惧与不安，成全我所坚守的信念。
我轻声回应：“不累，你先别关灯。”
卧室的灯光仿佛也沾染了她的哀愁，
变得昏暗沉重。我轻声安慰她，试图用我微薄的力量去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她的声音沙哑又破碎，仿佛被岁月的风沙侵蚀，哽咽了好几次才勉强挤出话来：“…不要！我不想看着你的眼睛…听你说那些话。”
我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与恐惧，也明白她的妥协对她来说意味着多么沉重的负担。
我生怕她会反悔，于是我强装俏皮地问道：“～夫君是同意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她却陷入了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在沉默中，我几乎能听到她心碎的声音，她几近抽泣的声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轻轻飘落在我心头。
过了许久，她终于动了动身体，
将我紧紧搂进怀里。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在我胸前。
她哽咽着说：“…如果有什事…我就跟你一起……”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脏。锥心刺骨的疼痛与无法抑制的怒意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窒息。我猛地挣脱她的怀抱，
怒吼道：“徐佳颖！你！疯子！你敢！”
我的怒吼声在温暖的卧室里回荡，与她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而她的哭声则像是绝望的挽歌，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我强迫自己忍受这种心疼，任由它如利刃般将我的心灵一片片撕碎。我像个冷漠的刽子手，麻木地欣赏着这血淋淋的场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忘记内心的痛楚。
然而，佳颖并没有因为我的怒吼而退缩。她紧紧地抓住我，将我拉回被窝中，用她温暖的手不断抚摸着我的肩背。她的手指在我冰冷的皮肤上留下了温柔的印记，仿佛在试图驱散我心中的寒意。
她在我胸口哭得伤心欲绝，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道：“季南…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你让我守着它们，怎么活？生不如死…你懂吗？你这个疯子！”
她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一般敲击在我的心上，让我无法再保持冷漠。
我深知，她此刻的妥协并非真正的答允，而是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旅途中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我向她灌输的智者的生死观，或许能在此时发挥效用。
于是，我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为她抵挡所有的风雨。我静静地等待着她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直到她的抽泣声渐渐平息，我才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如同抚摸一只受伤的小猫。我轻声细语地安慰道：“老婆，以前是你教我勇敢的啊。你告诉我说，不要把前路想得太悲观，否则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真实渴求的背叛…”
在昏暗的房间里，我的话语如同一阵不期而至的风，不经意间点燃了她心中埋藏的愤怒。她原本微微柔和的眉宇间，瞬间凝聚起一片冰冷的寒光，那光芒如刀似剑，直指我而来。她冷冷地怒斥道：“我现在只想把你锁在灼华轩，在你面前烧光那些破道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的心底迸发出来，带着决绝和怨恨。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震得措手不及，仿佛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将我淋了个透心凉。
然而，就在我手足无措之际，她的怒火却又如同被一阵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苦涩和无奈。她哽咽着说道：“可你就这么点儿念想，我…不忍心……”
我见她情绪有所缓和，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用我的温柔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我柔声细语地说道：“佳颖，这一次，没有赎罪，没有过往！也不是责任！有句话说得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这一次，我只想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将小月亮孵化给你，不要沾染过多别人的气息！因为……我爱你…我们的性别本就无法在血脉上有深度融合…我求你…”
我的话音刚落，佳颖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抽抽嗒嗒地哭泣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释放出来。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可你总是不遵守诺言……”
听到她这样说，我内心苦涩无比。但我依然坚定地凝视着她，不愿退缩。在昏暗中，我凑近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嗯，我要用我的方式，诠释‘我愿意’。我要用完整的灵魂带给你，不沾染物质欲望的爱。我没有不遵守承诺呀～”
佳颖听完后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从我的眼中找到一丝悔意。我轻轻吸了口气，耐心地继续说道：“佳颖，放眼望去，当今社会，人人背负着沉重包袱，为了社会贡献，或者物质欲望名誉而奔波。底层的人们更是为了家人生计而劳碌。人人将理想跪在现实面前…在这浮躁的世界中，纯粹的东西越发稀有。而我从流浪儿变成了观察者，对尘世中的一切都没兴趣。幸运的是，我与你相知相爱。因此，我要将这份‘不一样’坚持到底，我不要屈服！我求你，成全我！”
我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佳颖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哽咽着说道：“是…我懂你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她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为自己的痛苦寻找出路。终于，她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可以陪你发疯，可你要是…你真的太自私了…季南…”
我见她有所松动，便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轻松愉快的语气。我俏皮地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道：“～唔～这一路，我跟你说了好多关于生命的思考，不过是早晚罢了，但我们不能灰心丧气，提前想得那么悲观！要是真到那一步，你抓一把我的骨灰，葬在桃树下，妾身以春华相续，也是安份的陪着你嘛，好不好？”
我的话音刚落，原本以为能逗她一笑，却不料她又一次被激怒。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冷地怒斥道：“！那你另外一部分骨灰呢？季南！你别想就此逃脱，就算是死，你的全部也得归我所有！”
我被她语气中的寒意惊得一哆嗦，仿佛被冰雪包围，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过我深知这是她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于是我便又深呼吸了一下，试图用无奈的笑容来化解这紧张的气氛。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好～，随你处置，反正我这副皮囊，里里外外早就被你‘啃’得一干二净了，哪哪儿都是你的印记”
听到我的回应，佳颖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沉思了一会儿，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那…妈妈之前提到的第三方案，领养，你同意吗？”
我轻轻一笑，尽管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见她情绪平复下来，且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也就不再多想。我安心地趴回她的胸口，俏皮地说道：“我没意见啊，反正你这么有钱，一百个孩儿都养得起。而且，等小月亮出生了，多个兄弟姐妹，也挺好的。”
佳颖听后，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低声道：“你是我老婆，是咱家的女主人，这种事当然得你点头才行。”
不知为何，我听完后，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楚峰的身影，一些零碎的片段，似乎与孩子的话题有着微妙的联系。我不禁脱口而出：“楚峰的事儿，是不是你帮他处理的？”
昏暗中，佳颖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迟疑了片刻，然后突然翻身面向我，声音坚定又严肃：“这里是家，是我们的净土，我不希望在这里讨论家门外的事情”
我被她严肃的语气噎了一下，想要追问，却又觉得此时追问并不合适。于是，我只好无奈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好啦，我们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该去趟公司看看了”
她似乎也被我的温柔所感染，愣了一下后，便收住了心思，安静地躺回了枕头上。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柔和的轮廓。
我轻拍着她，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她安慰和力量。我低声说道：“佳颖，漫漫十年只此一执，若无一念，何以为继。陪我，再求一次圆满。”我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她的深情。
她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哽咽着说道：“嗯…晚安…”
我静静地看着她入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我轻轻叹了口气，也看向窗外朦胧的月色。以残破不堪的身躯强求，我自知将面临什么。但我不愿向现实屈服！我轻声说道：“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暮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