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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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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始上课,今天讲昨天考的卷子,大家看不见的可以往前坐,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挑喜欢的位置。”
“坐在最后面的同学,这节课我会特别关照哦。”
数学老师文质彬彬,是个三十出头的帅小伙,同学们私下常调侃他是男神,在古代,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我对数学老师印象最深刻,不过不是因为他的仪表堂堂和幽默风趣,只因为她是数学课代表。
数学是她最喜欢的学科,后来也成了我最喜欢的学科。
同学们闻言,都纷纷拿起凳子往前挤,并不想被老师“特别关心”——抽上黑板讲题。
我没有太大所谓,和其他人也不熟,坐在我位置没有动。
“不介意我坐这吧?”
她拿着要讲的卷子,指了指我同桌的位置,小声询问。
“你不该问我。”
我继续低头看着卷子上的错题,随口回答。
不是我的座位,我也不能替人家决定,问我也没用。
“那你就是不介意,我已经问过小孔了,他同意我坐,那我就坐这里了。”
说着她拉过凳子,直直地坐下,将卷子展开铺平,拿笔压在上面。
她很跳脱,简单地坐下跷个二郎腿都会磕到桌角的那种,而且一点都不长记性,不知磕过多少次,这很是让人头疼。
她吃痛地揉着撞到的膝盖,我悄悄撇了她一眼,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调皮捣蛋的小鬼。
往回转的视线,无意瞟见她的试卷上的分数——140。
看来只是最后一道大题没有解出来,她可以玩半节课了。
她很聪明,脑子转的很快,看起来不太用功,但注意力很集中,上课效率很高,所以成绩名列前茅。
“你们这桌子是不是有问题?它是不是针对我?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她缓过劲,用手肘怼了怼我的胳膊,不得不说,她的话确实有点多。
“可能它想让你安静点。”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笑诶,女孩子就要多笑一笑,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笑一笑,十年少。”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也不顾刚磕到的膝盖,只惊喜地盯着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指了指卷子上的错题,示意她好好听老师讲课,安分点。
但她好像会错意了。
她靠近,一只手搭在我胳膊上,偏头去瞧我的卷子,看着我错的一道选择题,想了会,拿出草稿纸,画了个正方体,写了几个公式。
开始认真给我讲这道题。
当时夏天,穿的是短袖,半个胳膊都露在外面,她搭上来的手很凉,像是握过冰镇饮料那般,驱散了周身的燥意。
她的声音很轻,许是怕被讲台上的老师听到。和平时说笑话的她不同,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她讲的很认真,专注地看着草稿纸,嘴唇翕动,严肃的神态在这张古灵精怪的脸上,显得格不相入。
她专注地讲题,我专注地看她。
“这一步,明白了吗?”
她忽地转过来问我。
我一时没收回视线,顿觉窘迫,脸上发烫,心跳都在一瞬间加速,只期望她没发觉我的异常和无礼。
我胡乱地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一步。
看她没有多想,转过头继续讲。
我松了口气,强迫自己赶走其他的奇怪想法,认真听她讲题。
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错过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还如何接得上?
这道题我终究是没听懂。
“就是这样,发的练习册上,有类似的题型,一会下课我给你找找,你做两三道,这类型的就都会了,其实就是改个数字。你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作为你的组长,我会负责把你教会的。”
她调皮地眨眨眼,我轻咳了声,不自然地点头。
这人的责任感未免有点过强了。
“谢谢。”
“没事,我、”
她说着话,又动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她习惯性地做这些夸张的动作。
还没说完,数学老师的点名就打断了她。
“王襄,时淮,我已经看你们十分钟了,话就没停过,怎么,想上来讲题啊。”
“老师,没有没有,我在和时淮探讨题目呢!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话了,您继续。”
她俏皮地说着,食指拇指捏在一起,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引得老师同学都笑了。
“你啊你,真是跟谁都能聊,我都没听时淮说过几句话,你也能说个不停,人家也不嫌你烦啊。”
老师和课代表一般走动更多,也更熟悉。数学老师和她关系很好,经常会像朋友一样调侃。
“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时淮可喜欢跟我说话了,她还老对我笑呢,对吧。”
她又用胳膊怼了怼我,示意我接话回她。
刚听人家讲了题,现在不给面子也不合适。
“是。”
“所以,你们承认刚才在闲聊喽?”
数学老师“老奸巨猾”,套路太深,显然早就摸清了他的课代表话痨属性。
“没有,刚才她确实在讲题。”
我替她回答了老师的质疑,她好不容易没有偷懒,可不能白白冤枉了她,打击她上课的积极性。
“那好,时淮,你上来给大家讲一下。”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她确实在讲题,可是我在走神,没有听懂。
我站在位置上,没有往前走,低头不语。
“老师,我讲一半,还没完,你就打断我了。给我次机会,我上台讲,可以吗?”
她举手示意,老师本来也不打算为难我们,就同意了,抬手示意我坐下。
她在黑板上讲题,和只给我讲题时,不太一样。在讲台上,她更像老师,官方版。不会中断询问下面的同学听懂没,也不会俏皮地眨眼。
讲完题后,她又坐回我旁边,小声道:“不用感谢我,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自己,是不是?我聪明吧,嘻嘻。”
真的想多了,其实就是单纯不会而已,但我没有拆穿,不想自爆。
现在想来,她每次的天真烂漫,都像在我的心上种了花,可也引得蜜蜂前来采蜜。
享受着花香四溢,也得承受着蜜蜂采蜜时的刺。甜在心里,也痛在心里。
这是第一次和她做“同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