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花》一墨双锦

3、3

　　“王襄呐，这本小说我看完了，你看吧。”

　　她的前同桌常常一下课就来找她，手里总会拿着零食来投喂她。

　　“大头，明明是我先预定的呀，不应该是我先看吗？”

　　在旁边围着的另一个女生稍微不满地质问道。

　　大头脾气很好，人缘也很好，别人调侃他，从来没有见他生过气。班里有什么事，他也一马当先、任劳任怨。

　　虽然是男生，但在女生堆里混的风生水起。没事就和大家逗逗趣，似乎和谁都能聊两句，耍一耍。

　　听到这，大头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谁说的？我前组长早就跟我说过了。你是她后面那一个，排队排队排队，好好遵守秩序，树文明新风。”

　　反正书是他的，谁先谁后，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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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周围总会围绕一群人，一下了课就会淹没在欢声笑语里。

　　从初中开始我就习惯上学拿着mp3，在人多的时候就会带着耳机听歌，这样别人不会觉得你过于“孤单可怜”而硬拉着你加入他们，也不会显得自己过于尴尬。

　　我在她前排坐着，现在耳机也隔不断这些声音，总会有看不懂眼色的话穿过耳膜，让我再没了以往的安静。

　　下课的我无非是看闲书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虽然周围吵闹，但只要带着耳机别人就会以为你听不到，也不会太注意。

　　我趴在桌子上装睡，既然能听见，不如彻底点。摸索到音量键，悄悄把耳机里音乐声音调小，方便听清他们说话。

　　我想听她说话，她说话总会把人逗笑，在臂弯下装睡的我，嘴角总会翘起来。

　　谁能拒绝开心的诱惑呢？那时的我是拒绝不了的。

　　我像个小偷一样，窥探着别人的私隐，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小动作，都不自觉羞愧脸红。

　　大课间有半小时左右，装睡的我，胳膊被压的有些麻，身体动了动，准备换一只胳膊继续装睡偷听。

　　刚歪了歪头，还没有换姿势，就听见她说:“你们声音小一点儿，不要打扰我组员睡觉。”

　　我顿住了动作，脑子反应了会，确定了她的组员、在睡觉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动作不算大，她的周围围着起码五六个人，她注意到我了。

　　我像被抓住的窃贼，忘记下一步的动作，感受不到胳膊的麻木，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大脑，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现在想来，大家都以为我在睡觉，根本不晓得我一直在偷听，只不过是我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当时，我本着演戏演全套的想法，干脆坐起来，装作刚睡醒，还假意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摘下耳机，强装自然地起身，离开教室，去上厕所。

　　整套流程一气呵成，只在转身时候无意瞧了她一眼，正好对视上，她在瞧着我笑。

　　这人是真的很爱笑。

　　“好了，现在人睡醒了，可以说了吧。你说你，才刚换座位，就这么喜新厌旧，护着你现在的组员，渣女。”

　　这是我在离开教室前听到大头跟她说的话，我当时只顾着演戏，心里残留些怕被看破的慌张，没有刻意放缓脚步，也就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但我想，她肯定又打哈哈似的用自己的幽默感绕过去了。

　　等我回来，走到教室后门，还有五分钟时间，听到她以快要上课的理由，给围着说话的人下了逐客令。

　　我忽视她直直投过来的视线，装作没看见，径直回到我的座位，在桌兜里找下节课要用的书。

　　她好像很喜欢拍我肩膀，没熟的时候便是这样。

　　“刚才我们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戴着耳机。”我指了指还在收线的耳机，示意没有听见她们说话。

　　“那就好，你怎么一下课就睡觉啊？是晚上没睡好吗？”

　　她是第一个问我的人，没有和其他人打过交道，不懂弯弯绕绕，只能诚实回答。

　　“除了睡觉没事干。”

　　“那你不是嗜睡，也没有病，对不对？”
　　她看起来十分好奇，我没见过这么“冒昧”的人。

　　想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的无语，但只是想了想。

　　没有理会她，点点头，就转过身去了。

　　后来相熟，回忆起这件事，她跟我说，当时观察了我很久，觉得我可能是有什么隐疾，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就想看能不能帮忙。

　　但是我一下课就睡觉，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空隙。

　　也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害到我。

　　我心想:其实你还不如不想那么多，因为问出来的话依旧很直白。

　　她说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问，她对我的印象就是冷冰冰的怪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周围纷纷扰扰，我自岿然不动。

　　我笑着反问，我既然那么吓人你还问，不怕挨打吗？

　　她夸张又真实地说道:“怕啊，当时可慌了，但是我作为你组长的责任感战胜了恐惧。我说过不会抛弃你的啊，我可是一诺千金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她说的轻松，可是我却傻傻地当真了。

　　可能是过于敏感，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反复琢磨，从而解读出过多的寓意。

　　随便一句闲谈的话，我都会以为是给出的冲锋信号，逾距的心思渐渐不可抑制，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