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日看尽长安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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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与梁家二公子站在一颗杏花树下，于樱桃宴外。
“十一，你来了。”庆阳此时换回了宫装，着一袭红衣，梳着款式简单的发髻。
司玦瞧着这一对红，笑嘻嘻地打趣：“哎呀，两位这是打算今儿就拜堂成亲吗？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倘若是平时，庆阳这会儿就该揍司玦了，只是心上人如今在她身边，庆阳便收敛了几分，她嗔道：“就你最会贫嘴。”她又去拉梁公子的手，晃了晃：“二郎，等我们成亲了，你便是驸马，到时候小十一惹我不开心，你得跟着我一起教训他！”
司玦：“……”
梁二是个宠娘子的，他一本正经：“冲撞皇子乃为大罪，但若是阿玥所想，到时候只能多有得罪了，十一殿下。”
司玦：“……”
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就不跟这两人争了！
“你们快些去吧，早点儿把事办完早点儿回去写婚书不是。”司玦催促。
他知道庆阳是在特地等他，要他见证这一切。
庆阳笑得娇憨：“那我们走吧，二郎。”
司玦负手站在杏花树下，看着梁公子去牵庆阳的手，庆阳回握住对方，扣得紧紧的，风儿一吹，有杏花落下，他们便在杏花铺织的雨中，踏向明媚的远方。
“唉，搞得我也想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了。”司玦伸出手，有花朵落在他的手心中，轻轻一吹，便飘向至他处，无所归依。
杏花落在一片红中，顺着那片红，滑落到地上。
有人将那朵杏花捡起。
“殿下，您的花掉了。”兰潜弯着唇，要将那朵花儿还给司玦。
司玦抬头去看他，那人的眼珠子里盛满了另一个人。
“陛下——”
“梁某求娶庆阳公主，望陛下成全！”
司玦把兰潜扯到一边，去看庆阳那边。
他不知，兰潜在看了那边一眼后，便全心全意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司玦看到庆阳也跟着跪下，渊帝起身，对梁二郎说了些什么，梁二郎微微立起身，整个人向前倾，应当是在回答渊帝的问题。
这之后，渊帝抚掌大笑，庆阳和梁二郎一同站起身来。
坐在两侧的大臣与进士已然起身，整齐地恭喜道：“祝贺陛下，恭贺陛下，祝贺公主，恭贺公主——”
司玦捂嘴：“呜，总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辛酸感呀，到时候在皇宫里都没有人和我打架了。”
“啊，对了，状元郎，刚刚皇姐跟我说了，你今天来找我，我正好不在，你有什么事哇。”司玦的伤感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他又变得开心起来的，弯着眼去看兰潜。
兰潜将视线从某处收回，他用手虚握着那枚从地上捡起的杏花，他微微笑着：“殿下，今日进士要簪花，小生想请殿下为我摘一朵花。”
“倘若殿下愿意，将这朵赠与我也行。”兰潜将手伸出，展开，露出手心里的那朵杏花来。
司玦先是探头，去看庆阳，发现她正和自己的新驸马同别人喝酒呢。他便抓住兰潜的手腕，笑嘻嘻地说：“今日状元郎的风头都被吾皇姐和她的驸马抢光了，你好可怜呀，本殿下带你去摘花，你想簪几朵就簪几朵！”
“谢殿下！”兰潜的眼中迸发出明亮的色彩来。
二人远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杏树林中走出，将一地的杏花踩在脚下，碾烂成泥。
“杨小娘子，今日陛下钦点驸马，你怎的面色苍白呀？”男人看着脚下变得脏污的杏花，眼底一片深沉。
穿着鹅黄长裙的杨小娘子扶着树干，从树后走出，她笑着，却像是哭一般：“赵大人，我只是吃坏了肚子，我有在笑的，我真的有在笑的……”
低低的啜泣在赵遇的身后响起。
“杨小娘子，世间良人何其多，总会遇上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回答赵遇的依旧是低低的抽噎声。
“人生苦短，何至于耽溺于情爱之间，为他人所困？”一朵杏花被赵遇摘下，他将花含在嘴里，吞下。
真苦啊。
……
“哈哈哈哈哈！”司玦看着头插红牡丹的兰潜，狂笑。
无他，这朵牡丹太大了，这就让兰潜显得头重脚轻，再配合他那一身大红的衣服……
“噗。你这样子好像媒婆哦。”司玦围着兰潜转了几圈，把对方从头看到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紧接着就是捂嘴笑。
兰潜一脸无奈。
“殿下给的，我觉得都是顶好的。”
“马屁精。”司玦打闹似的推搡兰潜。
十一殿下一蹦而起，把状元郎头顶的大红牡丹摘下，丢到一边。
兰潜暗暗记下被丢弃花儿所在的位置。他本来只想找殿下要一朵的，可殿下愿意给他更多，他甘之如饴，自然全都要收下，制成香片，缝在锦囊中，随身携带。
“咦，这个好看，粉粉的。”司玦又摘下一朵五瓣桃花，捏着小柄把花儿转了一圈。
兰潜坐到桃树下，任由司玦将他当作花瓶，把一朵朵的桃花插进他的发丝间。
【爱护花草树木，人人有责，你快把这棵桃树薅秃了。】
司玦抬头一看，还真是。
再去看兰潜头上，头顶都成花田了！这人都不生气的吗？还笑。
司玦扶额：“本殿下实在在簪花上没什么品味，咱还是从简吧，弄个两三朵，不容易出差错。”
兰潜起身，宠溺道：“好。”
看着状元郎头上那一片迎风招展的粉桃花，司玦眼角抽搐，他倒着往后走：“快些吧走吧花仙子，吾待会儿还要去喝皇姐的喜酒呢。”
“殿下，看路，莫要摔倒。”兰潜伸出手，要去虚虚地握住司玦的手腕。
“知道啦知道啦！”
……
二人回到樱桃宴里时，庆阳和梁二郎已经喝了几轮的酒。
司玦去看自家皇姐，那是粉了脸颊、红了樱唇。
大渊的子民本就好酒，今日又是樱桃宴，再加上新缔结的这门婚事，大家便放得更开，渊帝甚至赐酒于樱桃宴外来凑热闹的百姓，以示其欢喜。
司玦却要讲个笑话，大渊皇室都是能饮三千杯的大酒豪，包括宫中女眷，唯有他，一杯就倒，即便古时美酒的度数极低。毕竟他喝个酒酿圆子都能微醺，如果再喝度数更高的……倒完睡一会儿就发疯，酒品极差。
【明明是会暴露本性。】
司玦回想起那一次的酒疯社死现场：“……”
所以说是回来喝喜酒，司玦只打算碰个杯，轻轻用嘴碰一碰酒液，绝对不会喝进肚子里。
“皇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酒杯叮地碰到一起，司玦促狭着问庆阳，庆阳这时眼睛还挺清明，话也说得利索。
“在满月节后一日办。”庆阳眯着眼，盯司玦。
司玦摸摸脸：“皇姐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怎么不喝酒？你杯子里的酒都没有少，你是看不起本公主吗？”庆阳把头塞到司玦酒杯跟前，垂眼去看，七分满的酒还是七分满，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出庆阳眯着眼睛的模样。
司玦扭头去看梁二郎：“……她是不是喝醉了？”
梁二郎到底是武将世家，平日里酒没少喝，脸上不红，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他把庆阳拥进怀中，顺着她的头发，以作安抚。
他道：“阿玥吃酒吃杂了些，这会儿大抵是太过高兴，酒气冲头了罢。殿下不喝吗？”
梁二郎也去看司玦杯子里的酒液。
好家伙！你也醉了吧！司玦心想，这对儿q准夫妻的脑回路真是一样一样的。
酒场文化害我！
司玦觉着这两人既然喝醉了，那应该也好糊弄罢，他便将酒杯抵着唇，用袖子掩面，昂首假装喝酒。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
在旁边看着三人交谈的兰潜，目击了庆阳公主一把从梁二郎怀里冲出直奔司玦并捏着司玦的脸把酒杯怼进去司玦嘴里的一系列动作。
奇怪的酸甜味滑入司玦的喉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庆阳哈哈哈的退到一边，指着被兰潜拍着背顺气的十一皇弟：“皇姐许久没见你醉酒的模样了，快点儿醉过去，皇姐给你亲亲。”
那年中秋夜宴，庆阳带着八岁的司玦偷酒喝，小孩子身体弱，喝一口都容易上头，庆阳倒是没醉，陪着她喝酒的司玦却醉了，他趴在娴妃娘娘的怀里睡了一会儿，便揉着眼睛起来了，对着娴妃娘娘的脸颊就是一口，不是咬，是亲。
嘴里咕哝着什么：“真好看的小姐姐。”
渊帝觉得稀奇，把司玦抱自己怀里，司玦对着他也是一口：“真好看的大叔叔。”
“朕是你爹，乱叫什么叔叔？”渊帝敲司玦的头，哈哈大笑。
那时九皇子的母妃玉妃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不管九皇子拉扯着她衣摆的小手，她也凑到司玦跟前，得了一个柔软的吻：“真好看的大美人！”
玉妃笑得花枝乱颤。
“小十一这是专找漂亮的亲呢！是个爱好颜色的，皇后娘娘不来试试。”
皇后向来是稳重的，只教训玉妃莫要跟个小孩子玩闹。
司玦听到皇后出声，便往那边看去，他竖起大拇指，嘿嘿笑：“端庄大气的美人，也好看！”
皇后脸色未变，玉妃却是瞧见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都羞红了！
“我也要亲亲！我也要亲亲！”庆阳看几位娘娘和父皇都得了司玦的喜爱，她也想要，扒着渊帝的衣服看他怀里的司玦。
那时庆阳刚到娴妃膝下，还是很稀罕这个新得的小弟弟的，到后边他们混熟了，才有的架打。
只是司玦就撇了庆阳一眼，把头扭过：“哼！谁要亲小屁孩！”
一干大人哈哈大笑，唯有庆阳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
今日大概是酒喝多了，司玦又问庆阳什么时候办婚宴，她提起满月节，便想起十年前那桩未尽的心愿，酒气一上头，便要让司玦再和一次酒，醉了，现在她长大了，也该让司玦把小时候那个亲亲补回来了，她难道不是很好看的大美人吗？！到时候她成了二郎的妻，再去讨要十一的亲亲，二郎是会吃醋的！
如此想着，庆阳一脸期待的看向司玦。
司玦深知酒精进入血液循环还有一段时间，他一把抓住兰潜的手：“状元郎，快！快带我离开这里！到时候我晕过去了记得扛着我跑！”
司玦脚下生风，拉着兰潜往与庆阳相反的方向跑。
庆阳岂会罢休，她一拍梁二的肩膀：“走！二郎！咱们追！”
二郎却没动，一脸悲情地看着庆阳：“公主为什么要亲十一殿下，亲臣不行吗？”
看见平日里情绪不怎么外露的心上人变成这副模样，庆阳心都化了，很快把司玦撇到了一边，她吧唧一口撞在梁二郎的唇上：“嘬嘬嘬，本公主只跟你换口水！”
司玦要是还在这儿，肯定要说：在这逗狗呢这是？还是两条狗！
梁二郎那喝酒都喝不红的脸此时红成了煮熟的虾米，心想，公主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比他还会呢！
……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