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救命恩人竟是我前夫[末世]》楚天晚

2、记忆1

　　陆银觉得自己一会儿像是飘在天上，一会儿又像是沉在水里，一会儿热得不行，一会儿冷得不行。在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世界中，他做了个梦。梦里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命运却和他截然相反。
　　梦里的他还是个小不点。
　　“陆银”满身脏污地倒在地上，两手紧紧握拳挡在身前，尽力挡住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辱骂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臭小子，就知道讨好老师！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师偷偷给你拿吃的！”
　　“你是不是告状了？肯定是你告的状，害得我被老师骂！”
　　“赶紧来户人把他带走吧！我不想再看见这扫把星了！”
　　这是……孤儿所？
　　应该是在养父领养他的时候吧。
　　落在身上的拳脚如有实质，令陆银想要离开这里，可怎么也挣脱不开这牢笼。
　　终于，那些看不清脸的人离开了，“陆银”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中的汹涌杀意难以掩饰。
　　这时，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走来，依旧看不清脸，向他伸出一只手，伸出来的手宽大，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听见这人温和地问他：“你就是陆银？”
　　“陆银”点点头，低头怯怯地用手搓了搓衣服。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见“陆银”更拘谨了，便毫不在意地拉起他沾上泥土和血渍的瘦小的手。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男人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替“陆银”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陆银”想抽出手，但男人握得很紧，没有能抽出的空间。
　　再抬头看着面前的背影，陆银突然觉得这背影让他有着几欲作呕的生理反应。
　　虽然他看不清这人的样貌，但这陌生的熟悉感还是让他的精神有下意识的紧绷和警惕。
　　“陆银”被带到了一幢双层小洋楼里。
　　小洋楼有仆人和管家，内里装修布置得十分精美，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他发现这里没有女主人。
　　男人蹲下身，“陆银”看清了他的样貌。
　　看起来很成熟，有着知性的气质，眼角有一点皱纹，不笑时嘴角微微下压，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陆银通过“陆银”的视角，看见了自己记忆中的养父。
　　他很奇怪，这不是他早已去世的养父吗？为什么刚才会有下意识的戒备和恶心？
　　没人能形容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难道这不是梦？可是他对这间房子没有任何印象。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养父一直与他生活在教科园分配的员工宿舍中。
　　宿舍不大，两个人住正好。
　　而他的养父在一次异种入侵时遭到异种袭击去世了。
　　那时他刚满14岁，他以一名普通人类的身份从教科园毕业，他选择了留在教科园，他想当一名教师，因为他的养父就是一名教师。
　　教科园的人把他安排到去教小学三年级的孩子，他便跟着老师当了五年的助理。
　　由于生物辐射，许多旧时代的课都对于现在来说不合适了。
　　新时代的课程主要集中在介绍自然界生物及其生活习性上，小孩子也只是学会基本的识字算数就好。
　　毕竟，要是有人获得了能力，只有参考足够多的样本，才能知道能力的类别。
　　结束了助理生活的他成功胜任了老师一职，在未来的五年中，他都一直在教三年级的孩子们。
　　没来得及让他细想，“陆银”就在这间洋楼里住下了。
　　每日都有人来这里教他读书识字，除此之外，还有格斗训练课、体能训练课。
　　格斗和体能老师对这位五岁小孩并无太多怜惜，每日训练结束后，“陆银”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偏偏这人还是个闷葫芦，挨了打也一声不吭。
　　第一次晚上养父下班回来，先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再询问他的课业。
　　男人用哄小孩语气问：“今天老师都讲了些什么呀？”
　　“讲了生物的分类。”
　　小时候的陆银就是个不爱开口的，说话也很冷淡。
　　养父对于孩子的冷淡并不气恼，反而摸摸他的头，鼓励道：“陆银真聪明。”
　　得了夸奖的陆银依旧冷着脸，养父觉得小大人模样的孩子甚是有趣，“夸奖你，难道你不高兴吗？”他嘀咕了一下，“奇怪，我看书里都写小孩子得到夸奖就会高兴的。”
　　“陆银”觉得新鲜，偏着头问：“你想让我高兴吗？”
　　孤儿院可不会有人想让他高兴。
　　养父愣了愣，没想到“陆银”会这么问，温和地笑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啊，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你高兴。”
　　“陆银”觉得自己对这位养父一无所知，“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既然要成为父子，至少得知道父亲的名字吧。
　　养父失笑，“抱歉，我忘了说，我叫沈栖。”
　　“那我需要叫你‘父亲’吗？”
　　沈栖对称谓不大在意，“你想叫就叫吧。”
　　“陆银”觉得沈栖应该很厉害，见人并没有太多架子，继续问：“沈先生，你是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有钱吧，为什么要收养我？”
　　沈栖耐心解答小孩子的疑惑：“我是教科园的一名科研人员，因为有点厉害，所以给我分了这幢房子。”
　　男人停顿下来，开始逗小孩：“收养你不可以是因为喜欢你吗？我想要个小孩，所以去了孤儿院，看见你就喜欢你，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陆银”并不相信这个说辞，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打算追问，“既然你收养我，那就说明我对你有用，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的。”
　　听到这句话的沈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他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小男孩，露出赞许的目光，“不愧是我的孩子，我拭目以待。”
　　此后，“陆银”每天的课业从基本的动植物知识变成了复杂的各项动植物特征及习性，格斗体能训练也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变成了互殴，对沈栖从“沈先生”变成了“父亲”。
　　每隔三个月，沈栖就会带着“陆银”去医院体检，医院里的人看起来和沈栖交情匪浅，总是时刻关心着“陆银”的日常生活，小到睡眠质量大到课业训练。
　　一开始还很正常，直到某天沈栖和其他医生眼里露出的兴奋光芒令“陆银”感到害怕。
　　之后的医院时光便暗无天日。
　　每次“陆银”去医院，就会遭受大脑因电击导致意识丧失或痉挛、在他身体上造成刀伤后又无痕治愈、将他人为造成神经性耳鸣后进行动磁场治疗……
　　当然，抽血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根据琐碎的细节来判断体检报告上变化的数字。
　　而陆银则沉默地观看着这一切，仿佛在观看一场别人的人生——毕竟这和他原有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谁家父亲会把孩子送去医院做这种实验啊？！
　　“陆银”这时已经八岁了。
　　他想逃离这里。
　　八岁生日这天，“陆银”许下了他的生日愿望。
　　虽然他前几次许愿都是架不住沈栖劝他，但是这一次是他发自内心的。
　　原来这就是他要带给沈栖的价值。
　　在为自己感到一丝惋惜的同时，又觉得苦涩。
　　自己一直都是需要让别人觉得有价值的人。
　　孤儿院是这样，沈栖这也是这样。
　　少年总是带着对未知的憧憬和期盼，所以他主动许下了愿望。
　　希望有人能不求回报真心待我。
　　陆银听见心中许下的愿望，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一双荧光蓝的眼眸。
　　那人长得实在美丽，翅膀翕动间让人挪不开眼。
　　陆银猜测那人一定是位共存者，虽然这是直觉而已。
　　只有共存者才会在身体上出现部分改变——比如罕见的荧光蓝眼眸、宛如树枝枝条般的墨绿色头发、化成人形却无法收回的狮尾等。
　　不过那出众的样貌让人容易忽略他是位厉害的共存者。
　　共存者哪有不厉害的呢？
　　陆银对共存者有着天然的超厚滤镜。
　　可惜他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教教书可以，杀异种不行。
　　不过嘛……
　　在这个记忆中，虽然意识束缚在这局幼小的身体内，并且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但学习到的知识和技巧都是能进入这个脑子的，说不准醒来后发现自己能打能抗，上可抓小三，下可当备胎。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银兴奋起来，决定自行成长，“陆银”学习训练时，他也在一旁卖力学习。
　　快到“陆银”九岁生日时，沈栖给他多加了一门课，关于当前各地区的掌权人信息和异能特别监察处的人员配置信息。
　　除此之外，沈栖还让他每天看电视，看的各个地区的新闻。
　　出现在新闻中次数最多的人，就是陆银昏迷前看见的那个人。
　　视频里的人还是少年，但已经显示出足够的美貌，少年面上噙着笑，五官轮廓不似现在这样锋利，多了一些柔和，一双桃花眼看狗都多情。
　　沈栖在他身旁介绍，“这个人叫蓝生烟，共存者，今年刚满十四岁，在异能特别监察处，变异方向是夜明珠闪蝶。”
　　说到这里，见“陆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眼神中是看见美貌事物的欣赏和喜爱，他顿了顿，“是不是很漂亮？”
　　“陆银”矜持地点点头，“是。”
　　沈栖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每一个见过蓝生烟的人都觉得他漂亮、美丽，这人明明可以做一件易碎的瓷器，偏偏做了有毒的花，觊觎他只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想和他做朋友吗？”
　　“陆银”愣住了，陆银也愣住了。
　　和谁做朋友？蓝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