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阑珊之间》叶知寒

18、第18章

　　周六的上午，在李科长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还是被喊到单位加了半天班。
　　中午吃了饭，大家想要休息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于是把根本就不重要的资料发给李科长，就找了各种理由下班了。
　　最先闪人的是王悦。她在加班的时候就不住的抬手看表，似乎和男朋友约定了时间，担心赶不上约会，或者担心对方等久了。
　　等到工作发给李科长以后，她也不管什么反馈了，提着包就飞奔而去。
　　平日里都没见她这么着急，周末真是恋爱大过天啊。
　　杨云涛为了让我陪他去见林坤，直接把车开到了单位楼下等我。
　　我给他说周六可能要加班一天，他毫不犹豫的说他就等一天。我什么时候加班结束，他就等到什么时候。
　　你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早就把你前女友追回来了，或者直接就把王佳琪一脚踢开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呢？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掰扯了，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心中却暗暗叫苦，你们三角恋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进来。
　　下午两点过的时候，我从单位下楼。出了单位门，径直朝杨云涛的车走去，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这么快就把事情做完了？”
　　“还快？都浪费了一上午了。要是没有这一上午的工作，我多半现在才起床呢。你吃午饭没有？”
　　“吃了。我刚才在你们单位周围闲逛的时候，在旁边吃了一碗米线。”
　　“走，直接回去了。”我指着前方。
　　杨云涛一愣，试探着说：“还是先陪我去见见林坤。”
　　我嘿嘿一笑，“那你还不快开车。”
　　林坤约杨云涛在江州大学东门旁边的一个茶楼见面。
　　“我还以为他会约你在空旷的草地或者篮球场之类的地方见面呢。”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
　　“决斗啊，打架啊，一对一单挑啊！你们谁赢了谁就能等到王佳琪。”
　　“又不是中世纪的求偶现场。如果真这样的话，我直接双手投降，把王佳琪让给她。这种绝世作女就适合他这种大学闷骚男，能够把她的一切奇思妙想接住。”
　　“可偏偏啊，绝世作女不喜欢闷骚男，喜欢你这一款温柔个性男。无论人家做了什么，都不会把对方逼入绝路，都会给对方留有余地。”
　　“能尽量缓和关系，就尽量缓和关系吧。再不然就躲得远远的。”杨云涛表明自己的观点，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后退就后退。
　　“鸵鸟心态。就是你昨天和王佳琪拍那张暧昧的照片，她还发了朋友圈，这才把林坤炸出来的。不然你们闷声发大财，玩点地下情什么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大学里做实验。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玩见光死，你看吧，不仅耽误了我周末休息，还耽误了人家做实验，更耽误了王佳琪的终身大事。”
　　“我已经拒绝了，哪知道她这么阴险。昨天看完电影以后，她非要喝什么咖啡，在咖啡的时候，她举着手机说纪念第一次在外面喝咖啡，我以为只是拍张照片，哪知道她会发朋友圈啊。”
　　“她可能就是要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逼迫你就范。”
　　“不可能，从昨天到现在，我没给她电话，也没有给她信息。我甚至都没理她。”
　　“她呢？”
　　“她倒是给我发了几条信息的。谁有空理她啊，我接电话都接不赢。”
　　汽车在新修建的星悦荟商业中心旁边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原本我们是能够通过十字路路口的，就因为杨云涛在绿灯转黄灯的时候踩了刹车，待到黄灯一转，我们停在了红灯处。
　　人流沿着斑马线，熙熙攘攘的从车前经过。我正要对杨云涛说些什么，但见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王悦。
　　她提着包，面到笑容的朝着马路对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招手。
　　我顺着她招手的方向，向马路对面看去。好奇心驱使我想看看她神秘的男朋友是谁，却看到站在马路对面，同样笑脸盈盈的陈芳菲。
　　原来今天王悦着急忙慌的下班，是约了陈芳菲。她们两人竟然玩得到一起？
　　陈芳菲在单位的时候，总是见她孤零零一个人的工作，没有见过她和王悦两人有什么交流啊。就连两人中午坐在一起吃饭我都没见过。
　　转念一想，我在单位就是个小透明，没见过的事情多了。说不定当着李科长的面，两人不好表现得太亲密呢？免得被李科长认为拉帮结派。
　　李科长那种神经病，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悦过了马路之后，和陈芳菲两人肩并肩的朝着星巴克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什么，只见只见陈芳菲捂着嘴笑。
　　陈芳菲状态很好，上身穿一件棕色风衣，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小白鞋，精神头十足。
　　果然离开了那个破地方，会焕然新生。
　　我从没见她这么开心，以前每次在走廊上遇见，都是一副灰头土脸我见犹怜的模样，担心上一秒还在工作，下一秒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绿灯亮起，汽车快速发动，往前面冲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快速移动的街道上。
　　杨云涛见我愣神，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在想一会儿见了林坤要说什么？”
　　“没想什么。我想那个干吗？我只想睡觉！”
　　到达江州大学东门，杨云涛将车子停在了茶楼下面的停车位上。我们两人慢悠悠的走上茶楼二楼。
　　林坤早已经到了，他正坐在茶楼靠窗的卡座上等杨云涛。
　　大概是没想到杨云涛还把我也带来了，看见我的时候惊讶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错愕。
　　我们落座在了林坤的对面。
　　“我让朋友一起来，你不介意吧？”杨云涛问道。
　　林坤看了看我，“没事。”
　　“那我们开门见山，你今天喊我出来，肯定是为了王佳琪。”
　　“是的，我只是想明确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王佳琪。不管你和王佳琪发展到哪一阶段了，我都不会放弃她。”
　　杨云涛点点头，“我也觉得你不应该放弃，也绝不能放弃。”他把语气提高了些：“我坚决支持你不放弃王佳琪，坚定的支援你追求王佳琪。”
　　大概是不明白杨云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坤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有些暗沉，神情很是恼怒。
　　“你在羞辱我？”
　　杨云涛笑道：“不，我在鼓励你！那我态度真诚一点，你听好。我坚定的支持你不放弃王佳琪，我一点也不——喜——欢王佳琪！”
　　林坤犹如被施了定身法，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这杨云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思考了一阵，林坤一本正经的反问，面容中逐渐夹杂些怒气，“难道你跟她谈恋爱是闹着玩的？你不是认真的？”
　　杨云涛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推了推，“你先不要急，我好好的跟你说一下。我不喜欢王佳琪，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态度了。我不喜欢王佳琪的那种情绪就像你不喜欢我一样，这个我觉得你能感受到。”
　　林坤表示沉默，并没有反驳。“那你为什么之前代表她来找我谈判。”
　　“是她缠着我的啊。她缠着我就像你缠着她一样，就让我来找你谈判，让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她。只有这样，她以后才不会缠着我。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杨云涛绕来绕去的，说得我都听晕了，什么跟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我缠着王佳琪了？”
　　“本来你们两个人呢谁缠着谁跟我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但王佳琪非要来缠着我就跟我有关系了。说实话，如果你喜欢王佳琪，王佳琪也喜欢你，那我肯定祝你们百年好合。这当然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但现在不是。”
　　“你为什么不喜欢王佳琪？”
　　杨云涛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谁是你喜欢的类型？”林坤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朝我我看过来。
　　我正端着咖啡，见他的眼神过来了，急忙将咖啡放在桌面上，不住地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杨云涛接着道：“她不是喜欢的类型，是很合拍的类型。”
　　“我们也不合拍！”我紧接着解释，“请你们将话题集中讨论到王佳琪身上，我只是他的司机，今天开车送他来的。”
　　我必须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免得他们开始讨论起我来了。我用眼神向杨云涛示意，请他立即将话题调转回去，否则今天别想回我家了。
　　杨云涛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挽着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拉到他身边，“正如你说看到的那样，我们十分的合拍。不然，她今天也不会陪我来。”
　　被他这么用力一拉扯，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差点栽倒在他怀里面。幸好我定力足够，在即将入怀的一刹那，身子往后退了退，这才防止了场面失控。
　　坐直以后，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永远怨毒的眼神看着杨云涛，心中却是盘算着这笔账要算在哪里才能成倍的收回来。
　　“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欺骗琪琪！”林坤义正严词的警告道。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证明我不喜欢王佳琪。你是科学家，这样吧，我们来讲点科学的道理。”
　　我心中冷笑，你跟人家大博士讲什么科学的道理，不是班门弄斧吗？
　　林坤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杨云涛，听他扯淡。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用科学实验来衡量的，对不对？你在实验上投入多少时间，投入多少精力，你就会有一定的成果。但感情不是这样的，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不管你投入多少精力、时间，浪费多少人力物力，不喜欢还是不喜欢。你无论用什么样的论文来分析感情，分析成败，人家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解清楚对方为什么不喜欢你，然后对自己进行改造。这和做科研是不一样的，科研这东西叫做勇攀高峰，感情这东西呢，叫做偏向虎山行。”
　　杨云涛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其实都是废话。
　　不等林坤回答，杨云涛继续道：“我说这么多呢，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王佳琪，就要为她有所改变。让她看得上你，让她喜欢你。而不是顶着一个高学历的头衔，做着低学历的事情。你要拿出你高学历高智商的东西来，打动王佳琪，让她喜欢你。”
　　“我没想过让王佳琪喜欢我。”
　　杨云涛一愣，“那你缠着她干嘛？”
　　“我觉得我喜欢她就足够了，没必要一定要勉强她喜欢我。我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不想她不开心。”
　　见林坤说得非常诚恳，我看着他也不像是虚情假意的模样，心说要么他读书读傻了，与现实社会脱节了。要么他就是个十分纯粹的人，所有事情都是关注内心情绪变化。
　　“也就是说，你连和她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只想当个备胎嘛？那你这样太划不来了，只能过眼瘾啊。”杨云涛脱口而出。
　　我见林坤脸色一沉，表情像是要打掉杨云涛的门牙。
　　“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杨云涛担心他生气了，“我再次强调一点，我真的不喜欢王佳琪，我也不想和她谈恋爱，这方面你真的要相信我。”
　　“听你说这了这么多，我相信你不喜欢王佳琪。不然你也不会极力的一再强调这件事情。下面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杨云涛保持了沉默，等着林坤说接下来的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者不管是什么可能，请你不要伤害王佳琪。”
　　“什么意思？”杨云涛问道。
　　我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以后有在一起的可能……”
　　“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云涛不住地摆手。
　　“先听我把话说完。”林坤打断杨云涛的话，继续道：“如果以后你们真的在一起，你也喜欢上了王佳琪，请不要伤害她。如果你觉得王佳琪还不错的话，就不要做那些让王佳琪伤心的事情。一定要一心一意的对她好。这些，我想你答应我。”
　　杨云涛沉默了。
　　“你不答应？”
　　杨云涛继续保持着沉默，在林坤询问第三次的时候，他突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要王佳琪推给我？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件也办不到，第一，我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第二，我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第三，她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你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模样，我看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杨云涛神情变得愤怒，但语气还是很平和的：“你既然这么关心她，爱护她，给别人拟定了这么多条条款款，把道德枷锁加强给别人，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我看你不是喜欢她，你是恨她讨厌她，这才把她推给别人，让她去面对别人的风暴。”
　　林坤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杨云涛态度这么坚决。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