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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一章 替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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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替换
“不要乱想好么?”泽北在说话。
“哦。”
“听我说!”泽北提高了音量。
深津望向他。
泽北这才恢复了轻声细语道:“其实是因为,因为……”
他肯定又想说出犯规的话,寒冷的夜里,疼得直冒汗。
他想说什么?
深津现在心很乱,猜不出来。
但他还是隐约察觉了不对劲,泽北很多行为是前后矛盾的。
即使深津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也不能放任自己受情绪支配,眼睁睁看泽北忍痛。
深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别说了,我会想明白的。”
“可你想错了,不是……”泽北也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强行说出来,疼得眼睛泛红。
“我说了,能想明白的,你不信么?”深津的语气强硬起来。
然而他明白,自己是在虚张声势。
太难堪了,身上的衣物还凌乱着,哪儿还有平时的气势。
“我当然信。”泽北没在意他的狼狈,表情一如既往的充满信任。
深津很喜欢这份信任,也一直符合他期待,努力当好他的深津前辈,直到刚才……
靠,实在是尴尬。
他急需个安静的环境,独自缓一缓。
深津扫了眼四周,缆车台那边停靠着一节缆车,可以用来躲避潮湿的寒风。
“那给我些时间,我休息下就好咧。”
“好,我陪……”
深津不等他说完,飞快捡起地上的湿外套,一路踩着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快步走向缆车的车厢。
“怎么跑那么快。”泽北跟了进来。
车厢本就不算大,两个高大的人一同站着,显得更加狭小局促。
深津浑身不自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要好好睡一觉,再去考虑其他的事。
“你出去咧。我想一个人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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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明白自己再待着,深津就不能好好休息了,于是妥协地走出了车厢。
他担心危机尚未解除,不敢走远,在附近找了间缆车控制室。
他坐在控制台前,面朝深津的那节车厢,时刻关注那里的动静。
那节车厢破旧不堪,座椅还短。深津只能膝盖曲起,脸朝着椅背那侧,如同母亲怀中的孩子一般团着。
还有那个椅背的金属,部分破裂了,断面锋利无比,可能会划伤深津的。
泽北真想留在那节车厢,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舒舒服服地休息。
他正琢磨着,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这样关心过,未来时空的深津。
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总认为他是坚硬无比的,能独自处理所有的事。
不要说担心他睡得舒适与否了,甚至看到尸体时,都会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背后,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恐怖。
看他徒手从尸体上扒来物资,抛给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愧疚。
那时候,泽北觉得深津实在太稳定,太可靠了。
他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可以永远依赖深津。
直到那一日……
泽北从同伴那里得知,那天,深津听到脚步声,猜测有怪物逼近,提前带同伴躲进了建筑之中。
那时候,深津明明已经安全了。
可惜他留意到,怪物沿着小道,一摇一摆地向水库方向移动。
泽北正在水库取水,小道是归来的必经之路。只要怪物踏上那条小路,就会和他狭路相逢。
泽北有危险。
深津望着那个方向,站起了身。
同伴明白他的企图,几人蹲着合力拉他,拼命摇头。
“泽北还在那里咧。”
“可是离太近了。”前去吸引怪物,必死无疑。
深津又看了眼怪物的方向,那是泽北归来唯一的路。
他收回了目光,视线投向同伴道:“再不放手,要是引来怪物,我们都得完。”
他真的干得出,把怪引来藏身的建筑。
同伴受到威胁,不得不放开他。
深津走出藏身之地,独自走向怪物时,最后回了一次头道:“不要告诉泽北咧。”
不要。
泽北回忆起那时空的往事,抡起拳头砸向了操控台,发出砰的钝响。
他垂着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控制台上的红按钮,变成了一大片朦胧的猩红色。
那天深津就是躺在红色血泊之中,视线投向水库的小道,安静地等待他归来。
深津想要最后看一眼他,确认他是否安全。
或许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有那么点期待,泽北会环抱住自己,减轻自己身上的疼痛。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泽北来迟了,抵达时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像这控制台,早就没有电了,操控不了缆车,只能眼见一切滑落,无法改变。
泽北恨透了这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次,他一定要掌握主动。于是他抬起头,留意周边的动静。
这一看,他差点心跳漏掉一拍。
游乐场多出了一道人影,正踩着积水,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谁?
这里都残破成这样了,物资早给洗劫一空,不该有人来的。
泽北戒备地盯着来人,生怕那人伤害深津。
很快,他发现来的是另一个自己,这时空的泽北。
不能给看到面容,未来泽北拉了拉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
这时空的泽北也没看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控制室,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径直走向深津的车厢。
他来到那节车厢外,时而停留,时而徘徊。
既不进去,也不离开,这是想干什么?
未来泽北身体沿着座椅稍稍下滑,躲在暗处观察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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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空的泽北误解了,之前发生的一幕。
他远远地看过去,瞧见深津先起身退后,又是深津先跑向缆车的。
于是他认定了,是深津在最后一刻,拒绝了怪人。
深津不喜欢怪人。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喜欢我?
这时空的泽北受到蛊惑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走到了深津的车厢附近。
深津面朝车厢玻璃,侧卧在一排座位上,看上去平静又安稳,应该是睡着了。
这时空泽北隔着玻璃,看着熟悉的身形,不由升起些许畏惧。
自己跟踪给他发现,肯定会挨训的。
他想到深津责备和训斥,就有点退缩;他望着安静的深津,又不舍得走。
他犹豫不决,绕着车厢走了两圈,站回了之前的位置,透过玻璃近距离打量深津。
深津的呼吸平缓而悠长,身体随之轻微的起伏。
突地,深津胳膊动了动,手撞在缆车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泽北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
然而四周安静如初,没有传来训斥声。
雨水轻轻地从车厢顶滑落,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柔和的水痕,滴答一声落到地面。
深津的小半截胳膊,也如水一般从盖着的外套中滑了出来,手指很自然地蜷起来,抵着玻璃呈现在泽北的眼前。
往日泽北见到这双手时,大多都是深津传球的一刹那,发力的手指一闪而过,灵活迅疾、强健有力,充满了爆发力。
但现在这双手在睡梦中,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蜷起,显得那么安详柔软,仿佛卸去了所有防备,叫人忍不住想握住。
泽北咽了下口水,走到缆车箱的门口,心一横跨了进去。
车厢内。
深津安静地侧卧在座椅上,背影在泽北的视线中轻微起伏,显得比平时温和多了。
平日里,他总有些冷淡高傲,好像泽北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耀眼,都和他没有关系,不值得他去关注,连告白时都不例外。
泽北当时给骇到了,才没接受告白,给了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想到此处,带了几分委屈道:“我来了。”
“唔。”深津似乎没睡醒,嘟哝着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