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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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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本就掐点上学,这么一通事下来就错过了早读,刚进1班教室早读下课铃就响起。
“榆哥,今天怎么迟到了,不像你风格。”方致远叼着纸装牛奶从前桌转过身来,“今天英语老师没来,早读我帮你带读了。”
桑榆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早读一般由他组织。
从书包里拿出几块面包和一个保温杯,不急不缓地说,“谢了,路上遇到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方致远和桑榆从小一块长大,两人是铁哥们,桑榆的事就是他的事。
“没什么,就是自行车坏了,回头要修一修。”桑榆回答。
方致远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回头找我爸给你修一下不就好了。”
“嗯。”桑榆淡淡地应了下。
桑榆抽出桌面的“53”,翻到后面的习题,黑色签字笔在修长的五指上顺滑地转了个圈。
方致远盯着上面独特的解题思路陷入沉默,他时常觉得自己因为不够变态而和桑榆格格不入,有时他甚至怀疑桑榆是植入了程序的AI,不然谁家好人做数学题不打草稿的。
神经吧!
“看什么?”忽的,桑榆抬头问。
方致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榆哥,开学不到一个月都快把53干完了。”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们今天为什么都盯着我看。”
“啊?”
方致远回头,果然看到几乎全班的同学都朝桑榆这边看,好几个人神情偷偷摸摸的,而且眼神充满吃瓜的味道。
桑榆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又没有同桌孤零零一个人,他们的眼神目标指向太明显了。
“哎哎哎,看什么看,我知道我榆哥霹雳无敌爆炸帅,但再看就要收钱了,一次一百。”方致远替桑榆瞪回去。
吃瓜群众马上散开,没一会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几个女孩子脸蛋红红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在干嘛?”方致远是班长,手里全是一手消息,就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不知道,不感兴趣。”桑榆就是这样一个人,冷漠且理智,只要和自己无关的事他一概不问。
夏城一中早上五节课,1班今天一二节连堂语文,三四节连堂英语,两门都是测验,直到第四节课课间,同学们才有机会上厕所和伸懒腰。
当然了,还有同学宛如机械人不知道累,继续埋头刷题,就比如桑榆。
桑榆伸手去摸桌兜里的物理练习册,指尖碰到了其他东西,他用力往外一拉。
桌兜噼里啪啦地吐出一大堆东西,巨大的动静吸引全班同学的目光。
不知是谁兴奋地大喊一声:“啊啊啊,他终于发现啦!”
“快快快,瓜子,给我瓜子。”
“我先憋着不上厕所了,看戏!”
桑榆看着满地的东西明显愣了一下,各种颜色的信封、巧克力、棒棒糖,还有玫瑰花……
方致远探头过来,猛地想起今天是七夕,伸手摸了摸桌子,果然也摸出几个粉色信封。
他数了数,然后兴奋地朝桑榆说:“榆哥,我今年收到57封诶。”
桑榆盯着满地令人头疼的东西,说:“那你帮我数数我收了几封。”
“好啊。”方致远熟练地蹲在地上收拾情书,把零食堆放整齐,桑榆则继续刷题,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年年七夕,年年如此,方致远已经数不清桑榆已经明确拒绝过多少人了。
“168封。”数完之后,方致远觉得自己是个大怨种。
旁边不少同学八卦。
“听说隔壁班花写了三年情书,都没追到学委。”
“巧克力什么牌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学委今天迟到,我还以为他约会去了。”
“我看你们闲得慌,学委可是刷题机器,儿女情长在他眼里不过浮云。”
有些大胆的女孩子还在情书上署名,方致远看到其中一封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
“陆小梅,你有没有良心,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直接看上我榆哥了,都是同一个班的,你怎么敢下手?!”
叫陆小梅的女孩子当即站起来,她扎着马尾,性格豪爽大方,一点也不扭捏害羞。
“桑榆那么帅,我就看上他了,怎么了?我不先下手为强,万一被人抢去了怎么办。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一桑榆也看上我,只是害羞不敢说呢?”
其他同学听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瓜太精彩了。
其他女孩子纷纷支持陆小梅,“虽然我也喜欢学委,但是小梅说的对,我们女孩子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不像你们男孩子告白还扭扭捏捏。”
桑榆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为什么要谈恋爱,是学习不好玩吗?”
一瞬间,整个教室静得可怕。
难道……
学习很好玩吗?
方致远凑到桑榆耳边,小声说:“榆哥,我有个好法子能帮你挡掉这些烂桃花,你想试试吗?”
“随便。”桑榆把卷子反过来开始做大题,“不要伤害别人就可以。”
方致远得到桑榆点头后,大步流行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表情严肃。
“咳咳,下面,我要郑重宣布一件事情。”方致远身为班长,认真起来的时候挺能唬人。
果不其然,台下的同学纷纷安静,以为班长要替班主任传达重要的任务。
“请你们以后不要在对桑榆同学见色起意,也不要再做任何打扰他的事,因为——”
说到这里,方致远顿了顿,目光坚定地射向桑榆,其他同学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桑榆同学——”他清了清嗓子,“是性冷淡!!!”
全班同学:“……”
桑榆同学:“……”
话音刚落,教室门口恰好站着一个人。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死寂。
全班炙热的目光死死钉在桑榆身上,这短短的十秒钟,格外的漫长。
桑榆拿着笔的手很明显顿了顿,做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本就寂静的教室,笔尖划过粗糙纸面的声响在每个人耳边放大十几倍。
那不是做题的声音,而是同学们内心哭泣的悲伤……
好好一帅哥,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
直到陆小梅忽然尖叫一声,大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宴习。
见同学们都看向他,此时是宴习已经换了一身校服,他一手插兜,一手把背包帅气地甩到肩上。
走着拽步站到台上,直接潇洒say hi。
“啊啊啊,好帅!”
“桑榆不行,这个行啊,姐妹们都别跟我争。”
“谁跟你姐妹,懂点规矩,先来后到。”
下面的同学乱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仿佛刚才的悲伤不是悲伤,是风吹干的眼泪。
只有角落里的桑榆依旧在刷题。
“同学,借你的麦克风一用。”
“哦哦哦。”方致远愣愣地把手上的麦克风递过去。
“各位同学好,我是转校生宴习。”独属少年的嗓音经过电磁的转换,从喇叭里传出来,慵懒酥麻。
底下又一片尖叫,陆小梅同学已经拿着情书率先冲上来。
方致远不敢置信,这群人的爱转移得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满地口水是怎么回事?!
宴习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痞帅气质,笑起来却阳光温暖很具感染力,二者反差很大。
“自我介绍一下。”他站在讲台上,一眼就扫到角落里的桑榆。
“啊啊啊!”底下的同学疯狂兴奋大叫。
隔壁班的同学也朝1班东张西望,不少人趴在玻璃窗上看热闹。
“卧槽,转学来1班,疯了?”
“哇哦哦,是帅哥!!!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我靠,又是一个帅哥学霸。”
就在所有同学热情澎湃的时候,宴习嘴角微微上翘,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
全部人乖乖停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他说话。
“我是gay。”
1班同学:“???”
隔壁班同学:“!!!”
桑榆同学:“……”
死寂,再次席卷而来。
心死,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寂寞无声,无言掉泪。
何德何能,班上能有两个帅哥。
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两个都不得行。
陆小梅忽的猛地站起来,椅子‘轰隆’一声跌倒在地上。全部人呆呆地看着她,往后缩了缩,生怕她伤及无辜。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泄气般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其他同学听了,也跟上去,“我也去,我要冷静冷静。”
“我去打水。”
“给我打一个。”
“也给我打一个。”
“……”
一切都活络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生活依然是美好的。
课间人头涌涌,欢笑嬉戏,青春洋溢。
宴习环视一周教室,找到一个空座位,和桑榆隔空而坐。
下了讲台,从最右边的过道一路走去,与桑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蓦地顿住脚步。
宴习一手撑着桑榆的书桌,一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17岁的男生生长很快,身躯修长,体格健壮。从侧面看来,像是宴习包裹住桑榆一般。
“hi, 好久不见,性冷淡同学。”
“好久不见,gay同学。”
不过几个小时,也不算特别久,但两人的对话却出奇地一致。
宴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包挂在桌子旁的挂钩,空空荡荡的桌面和旁边被书围攻的桑榆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方致远跑回来,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榆哥,这把是高端局。”方致远朝着宴习扬了扬下巴,有点不服输的意思,“他的借口比我们的还炸裂。”
桑榆拿起笔狠狠敲了一下方致远的脑袋,方致远吃痛。
“我让你别伤害别人,我没叫你伤害我!”
方致远自知理亏,有点心虚,“榆哥你淡泊名利、宠辱不惊,我就想着你应该不在乎这些虚的,我就心一横,干脆撒个谎一了百了,省得日后别人天天来烦你。”
桑榆叹气,算了,这样也好。
上课铃响后,不少同学的视线依旧往这边飘,两个颜值top的帅哥聚在一起惹眼到不行,看得人心痒痒的。
任老师刚进课室看见桑榆桌上的一堆东西,板着脸立刻指挥方致远,“班长,把学委的那些东西全部搬到我办公室,堆成山一样影响学习。”
桑榆松了口气,他还苦恼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任老,至于嘛。”很多人抗议。
“就是,那是别人送给桑榆的,你别想偷吃。”
“不会是七夕节没人送你礼物,你开始撕伞吧。”
任老师是1班的班主任,他不像传统意义上的老师,在处理学生关系中更为灵活。因此1班的同学对任老师没有恐惧,只有尊敬,但更多的是像朋友一样。等任老师和桑榆这届新高三打成一片后,同学们干脆亲切称呼他为“任老”,有不满的也可以直接提出来,而不是一味顺从。
任老瞄了眼那些粉色的纸就知道这群学生打的小九九,他思想开明,但不代表允许学生可以胡来。
“适当的玩闹当然可以,但应建立在不給当事人带来困扰的前提上。”任老严肃道:“如果当事人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你们依旧急于表达喜爱,那只是感动自我的无用功。尊重和喜爱是包含关系,不应是道德绑架关系。”
任老的话说完,讲台下静悄悄,不少学生低下头,气氛一度很低压。
任老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过于严厉,于是打算哄一下这群小孩子。
“其实能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但是需要你们到了可以负责任的年纪才去表达。好啦,不要难过了,喜欢是美好的情愫,也许谁都没有错。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到了大学任你挑。”
“桑榆是性冷淡,宴习是gay,我们能不难过么?”陆小梅这孩子打小性子直,“但是老师您放心,我们已经不喜欢他们了。”
任老:“……”
桑榆:“……”
宴习:“……”
方致远抱着一大堆东西被桌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似乎有不止一个人想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