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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今夕何夕(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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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
新一年再一年的萧慕过得着实充实,或者说太过充实,充实到本打算相约守岁的两人,各自有各自的乐子,消磨时间。
栀夏姑娘的兴头正盛,毕竟即将登上春晚的人,前不久还在自己身边。
咳,在自己身边,久违的忐忑不安。
用他自己的话说,开巡回个唱都要自在轻松些,那又能怎么办呢,这殊荣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脸面。
是的,去年自春后的个巡满打满算历经了三个多月,数个场馆,踏遍九州。
栀夏姑娘除了最后于成都开的那一场有参加,其余的并没有去当观众,一来忙于挖坑修复的姑娘实在得不出空,二来自己不想当那粉丝们心头的碎石。
再如何接受他们偶像的新一阶段人生,也无法等同于容纳外人明晃晃的插足。
夏夏姑娘在兜兜转转间,知晓了更为广阔的世界,也间接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存在不等同于合理的重要性,每个人都一清二楚。
栀夏不会逢场必到的做他们口中的嫂子,她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忙到其实萧先生颇有怨言,好在成都那场,姑娘间谍活动成功,并在初秋的晚上,情真意切地安慰好了某位早已嘴角飞起的先生。
先生哪儿有真的怨言,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磨合剂总要有,姑娘家家的忙于公事必然重要,自己就多担待些,多矫情些。
哪怕有别于自己清高的形象,自己也是行得端坐得正的。
嗯,势必要端端正正。
外界的纷纷扰扰,萧慕所处的地位,当然要全然顾及,毕竟有他们的支持才有如今自己的前途。
他却也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初衷,他可以是他们的风帆,却不只是哗众的偶像,他们有自己的憧憬,他也有自己的希冀。
希望一步步走来,他们看得到,她也看得到。
看得到,眼前重要。
自己的远方,更重要。
倒也很巧,大多数场次都有亲友围观,有闲来无事的,有终将归国的,有激动无比的,有欣然受邀的,有周游世界的,也有释然放下的。
比比世人,如此安好。
咳,除了经历了几次演排,此时正在候场的某位先生,是殊荣也是压力,可以不在乎也可以郑重无比。
阖家欢乐,乐这繁华似锦。
…………
蝉鸣声脆,天青云琅。
果子最近忙到跳脚,经常和他夏夏姐叫苦连天,控诉他的晨哥拿他当牲口糟践的现实,奈何如今国学大盛,他们与有荣焉。
也终于在多年筹谋后有了为父亲正名的契机,那欺世盗名之辈终于能尝到迟来的怨声载道。
或许故人怕良心不安,怕殃及子女,临终的将那藏了许久的东西拿出来,但即便如此,在证据再如何确切,也需要一步步更为万无一失的筹谋。
十多年都过来了,最后不能有遗憾的疏漏。
宋南晨终于在这年夏初平乱翻案,父亲长达十余年的污名一朝洗清,让三个打算经久奋战的孩子,无比懵怔。
艰难,又简单。
信息社会有自己的舆论方式,也多亏鸣月的神来一手,起事起的沸沸扬扬,息事息的悄无声响。
但他们的园子还是人声鼎沸,果子依旧叫苦连天。
加之,终于在新一年的清明前,将那位长眠的故人迁以新址。
这世间,与他们,再无憾事。
一帮子老大不小的孩子,趴在崭新的碑旁,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哭他们无缘与朋友相伴,哭他们夙愿得偿此生无憾。
果子的感情不同于其他人,却也耐不住水满的共情力,窝在依旧不曾言明心意的尹言肩头肆意,哭的时曾经的友人,也或是师傅终得的清白光明。
尹言左手揽着肆意妄为的抽搭果子,右手牵着根本闲不下来的小兔崽子,这李晋的女儿泼像个顽猴,栀夏姑娘抱过她也没能感染一分娴静。
咳,也或许就像呢。
再如何忙碌,他们终究在得偿所愿后前赴后继地相聚于此。
“舅舅不哭。”
小兔崽子藕节似的胳膊其实够不到尹言无声落泪的眼角,却也举着刚挖过土的小黑手努力踮着脚尖。
“嗯,不哭。”
哭什么,应该笑的,应该放声大笑的。
尹老板却感觉到另一边又人抽搭着起身,胡乱掏出纸便往他脸上糊。
哎,这个也省心不到哪儿去。
再看看眼前头更为忙乱的夏夏姑娘,抬头望望这阔空晴朗,唯叹此生无憾。
鸣月其实也来了,放下心意就独自乘凉去了,不过想给他们留下些单独的只属于他们的空间。
同来的还有也在外头乘凉的余秦,毕竟如今和顾磊一道忙活些事业,况且都已是老友。
吴海带着吴阿姨出国旅游去了,阿姨身子经年累月,有些劳损渐升。
他们不想再蹉跎岁月,何必等到功成身就之时再说如何如何,毕竟明天如何谁都预料不到,母亲为了他们耗费了所有年华,他们要抓紧能陪伴彼此的每一天。
吴佳佳没有这个闲心,毕竟去年也考上了心仪的学府。
人啊,总有很多条路。
余爸余妈就积极的多,搭着顺风车一道周游着万千世界,才不管那忙得焦头烂额的儿子。
只有李域,两年不曾见过,即便每月都给话痨念叨他的余秦兄弟报个平安,他们也不清楚这位成年人究竟有怎么样的远方。
…………
厉添新岁月,福满旧山河。
也有人,事业蓬勃。
陈陈一边儿怨声载道却暗自窃喜,忙碌着分舵的筹建事宜,不得不说他也喜欢蜀地,毕竟那不再复返的腹肌,有着嘴的一份力。
萧慕的事业的确受到了疑似恋情的一部分影响,工作室也有过怨言,但又能如何,人之常情,事实如此。
近来的助理虽说没有其他的心眼儿,却也是有些初出茅庐的傻意,也好其他歪心思也好,见过人心窟窿眼儿太多了,便不想再见了。
不再当小助理的楚一同学,研究生的生活有些复杂,上学考试还要进律所实习,优异的人总是享受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忙碌。
赵司君今年又无法陪伴父母过年了,刚刚得知的消息要立即动身,满心亏欠下在某个深夜对着无语的父亲大人,一顿痛哭流涕,本来还有着离别之情相当伤感的二老,一起跨完年便匆匆将人赶走。
临走前司君兄还是尽可能地,料理好家中能操办的事宜,一边满含歉意地麻烦着依旧觉得他见外的栀夏。
师傅和师母自上次观赏过夏夏姑娘和萧先生的人生豁达,也不再唠叨那小子的终身大事。
毕竟个人有个人的命,都是彼此人生的参与者和旁观者。
平日里就和肖道长喝喝茶摆摆龙门阵,主打一个唯心主义的延年益寿。
肖道长也不再处理馆中事物,用他自己的话说,还能活几年呢,让活的更久的昔闻道长忙活去吧。
那小子不能闲啊,人都不能闲啊。
也真的没办法闲下来的元昔闻,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师傅的,自家道观整修好了,还要秉承着师傅的博爱心里,在青城山间当着一方大善人。
罢了,时也,命也。
命运的转盘,兜兜转转。
栀夏又在坑里坑外度过了几个春秋,有劳累不堪的时候,也有心潮澎湃的时候。
那位姑娘依旧契而不舍,张昊兄弟依旧战力满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乐于助人的影响力之大,亦或是人家本就有本事,只不过被那张嘴耽误了,张昊同学被冉哥看上了眼,有意好好培养。
萧书乔先生上次来蜀地,也觉得来给夏夏送资料的这小子不错,却也懂得了夏夏口中不适合他侄女儿的言下之意。
嗯,或许适合他侄子呢……
咳,也不是不行。
萧书乔先生毕竟正式退休了,身子骨不如以往,只能脑子运作个不停,和街坊邻居没事儿唠唠嗑,终究被传染萧慕先生嫌弃的糟粕习惯。
萧慕也就口头上说说,如此鲜活的父亲哪怕像个村口磕着瓜子家长里短的大妈,自己和他如今也能正常交流了。
嗯,互相呛呛也算的话。
得不到父爱的萧先生,一边儿无语,一边儿给似乎没有父爱的老头买着更多的瓜子,怕他上火还配了一样多的凉茶。
而后便尽可能的陪在栀夏身边,努力周全着二人的小世界。
有争执是难免的,毕竟感情的事复杂的多,却也发现夏夏姑娘另一个时不时爱生闷气的坏毛病。
如临大敌的萧先生势必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就喜欢姑娘吵着吵着便笑起来的样子,哪怕是对着他单方面输出,也有不同的韵味。
既笑又恼的夏夏姑娘依旧按部就班地沉浸于自己的热爱,一步步看着所从事的文保事业被更多的人认可,何尝不是疲惫旅途中的镇静剂。
她依旧热爱,他们依旧热爱。
姑娘得出一个概论,他们皆是世人,却也热烈又坚定,勇敢且安然。
人这一生总有诉求,了无憾事不太可能,幸而容错率高,只要不违背道德,不有害于家国,他们还有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答案可能没有预设的精彩,过程一定非比寻常,没有收获何尝不是一种收获。
也无风雨也无晴,同样永无止境。
故事里,考古应不会停止。
也远远,不止考古。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