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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哦,还有这个”,墨镜外星人拿出一件红袍子,递给面前的人。

      这是一块很大的布,几乎能把他整个盖住了。

      xx博物馆果然已全然如新,完全没有地震前房屋塌陷的样子,甚至也看不出一点曾经遭到损害的痕迹,经过一段不长的走廊,他和墨镜外星人来到一个展馆大厅。
      墙壁上挂着或大或小的画,琳琅满目,展柜里各式各样的工艺品精美繁复,堪得巧夺天工。墨镜外星人一边走一边时不时赞叹几句,“你们这儿的东西真的很不错哎!”,接着把斜靠在地上的一幅画拿起,挂在它上方空着的墙上。

      这画看起来很杂乱又充满了各种细节,不知道是画上本身就有的还是它表面的玻璃上的,
      刚才外星人扶过的地方似乎有一些更清晰的纹理。

      “哦,这是一幅很有名的波洛克式的抽象画,作画时间不详被发现于上个世纪,一个破落贵族死后由其远房继承人发现在房间里。那个时候还没有这种形式的画作,开始它被当作供贵族和上流社会取乐嘲笑的一个玩意,后来这种风格反而成为风潮。”他看着对方在这幅画面前停驻,不由地开始介绍。

      这位外星人扶着墨镜,凝视这幅画。
      画面并不是具体的什么人物或场面,而可以说是由各种颜料堆叠而成,看不出来表面的一层颜料后面还有多少颜料,是什么。但后面的颜料又构成了前面画面的一部分。

      外星人又瞧了瞧旁边的另一幅,挂在墙壁的钩子上的一只在等死的鱼,好像蒙在布面里的顽皮小孩,旁边蓄势待发的小猫盯着猎物栩栩如生,另一侧锋利的刀子逼真而光彩熠熠。外星人又发出了和刚才类似的赞叹。

      他对着这金属刀柄晃了晃手臂,原来是外面的天光也透过窗子恍然晒到了这儿,外星人见状,微笑,随后便向外面的方向翩然走去。

      然而,当他也朝着外面走直到站在这博物馆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如同宕机一般,石化在了原地好久。

      外星人目视这身旁的他的一切反应,陪伴在侧。似乎是对他的一切都想要了解,对他的一切变化都无比在意,对他的一切都欣然接受。
      似乎外星人在等待着他的一切。

      “这…这是在哪?”

      “哎,怎么了?”

      “啊!你对地球做了什么!”
      他诧异又错愕地看着外星人和这里的一切。外星人则好奇而柔和地看着他。

      “唉,看来我还是没有捕获地球的能力哈哈。”
      外星人说着,轻松而惋惜的语气。

      两人在从博物馆延申的路上,这么僵持着向前行。

      前面的景色如同秀丽的山水画,天空蔚蓝,上有祥云几朵,曲水汤汤,蜿蜒绵长,远处群山更是层峦叠翠,错落有致,峰顶处还有一些缭绕云雾。

      可是,可这山,是一栋栋高楼。
      楼房上的窗户那么普通而常见,里面亮着的隐约的灯光那么平凡。

      这水,是一条条道路。
      其中一条还就是两人脚下的这路。他又使劲踩了踩,想证明或者打破个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捕获地球!?”

      “嗯,嗯。”
      面对他充满情绪的发问,外星人只是简单平常地回答。

      这种看似知无不言地友好的态度更加令他愕然。

      “捕获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捕获!?”

      “你把地球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到处跑去,看到的确实这一切都是地球上的东西,但它们的出现又透露着熟悉的诡异,每接触一样东西他都不想再看,又忍不住再靠近下一个。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变化?”

      “什么变化,现在和原来的地球吗?”

      “不是变化,是所有都不一样好吗?”

      “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你对地球做了什么!你说捕获是什么意思?”

      “天啊,可爱可敬的地球人,别着急,地球没有任何伤害。”

      “捕获,更高明的捕获,相当于一句我们那里的谚语。我对你并无恶意。言语总不能明确地传达我们的意思,不是吗。我来自遥远的xx星系,我们的遥远的祖先以捕获为生,用你们这儿的话说是我们时不时要去码头搞点鱼或薯条哈哈”

      “可是地球现在这个样子……你之前说的‘修复’,这也是你对地球做的‘修复’?”

      “我怎么相信你?其它人类呢?”

      “一切都与你所知的地球不一样?”,外星人仰天望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紫粉色的亮光从天边下面闪动,雷鸣低低轰隆,渐渐有几滴雨落下,落在他光滑而柔亮的身体上,红袍上。这些又是惯常的样子。
      袍子上有雨滴的地方颜色点点变深,有几滴雨水也顺着他裸漏在外的手臂缓缓滑落。

      他似乎停留在错愕中,还未完全接受这突然的一切,摇着头看着自己,看着面前。
      外星人似乎一直和他说的一样,友好。揽住他的脖子和肩膀,道:“不如像游客一样和我去逛逛好吗?”

      外星人指向前面的一座山,或者说一栋建筑。

      两人拾阶而上,他推开一扇大门,里面的空间很大,面前的屏风上写着这样的小字,'关于地球的旅行及等等’,再往里看略显空旷的白色室内,墙壁上挂着很多图片,大小不一,这似乎显然是一个摄影展的样子。

      他看到房屋另一侧一幅巨大而显眼的图片,是一头大象的照片,大象站在河边,鼻子扬起的水花打湿了的半个身子,像披了件深灰色的加沙,欢快的扇形耳朵正在张开,粗壮的腿脚有着厚厚的横纹的皮肤,前额和鼻子上点状的黄褐色斑纹也清晰可见。
      这些都是他没有走近就能看到的。可能是因为和一头真实的大象一般大小,这张大象的照片让人觉得很是逼真。
      外星人点了一下然后放大了两人面前的一幅图片,这是一只像大肚子带刺黄瓜形状杯子的东西,上面的口先是收紧又微张着,好像棉衣带抽绳的袖口。
      “这是一只在南非颇特赫克的杯形虫。图片大小和它本身一样只有几毫米,你看的时候可以自己放大缩小。”

      “我为什么要看它们?”

      “也许你会觉得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不置可否觉得这一切都开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开始饶有兴致地点开图片。

      这个图片是一只橡皮大小的小虫子,放大了看,是一只黑色的甲虫,头上长着两只锋利的角,有点像开某种坚果的钳子。甲虫的背壳泛着健康的光泽,翅膀的纹理清晰泛着些浅黄,它的几只腿脚支楞着带着像锯子一样的刺,耀武扬威的。

      又点开下一幅图片,是一个在水里微微张开的贝类。它的壳在影影绰绰的水流中泛着些许深紫色珠光,最外层透明而薄,一楞楞的延申成漂亮的扇形,一两粒小气泡附着在上面。随着它张开的壳能看到里面的白色软体在微微律动。

      下一幅图片,是一个像是没了伞面的水中生物,透明发点绿光,身子像一根起结的吸管的形状,而在吸管的一端有几个像芽一样的正在冒出来。它的几只触手几乎完全向上伸展着,似乎是在吸收水中的什么养分,也有点像是一种向上张开怀抱的姿势。

      下一幅图片,一只鬣狗,它的样子像猫又像狗,长着又短又圆的脑袋,棕灰色的耳朵又大又圆,通身毛茸茸的,有许多不规则的黑褐色斑点,尾巴长着更长的毛,随着一个转身的动作垂垂地搭在腿边。

      下一幅图片,一只鹰稍小,站在另一只鹰背后,紧紧抓住其背部羽毛以保持稳定。它们的喙微张,眼睛紧闭,全神贯注于当前行为。它们的深棕色尾羽展开,点缀着白色和黑色斑点,支撑在地面,头低垂着。

      下一幅图片,一株水稻,翠绿翠绿的长长的叶子挺拔地向着天空生长,它半包裹着里面的果实,一颗种子挨着另一颗种子,它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起长大一起长熟了,有几束黄澄澄的穗子因为饱满成熟而压弯了腰。

      下一幅图片,是一只水母,它的颜色是浅淡的乳白中有着些许粉蓝,透出一抹幽光,仿佛自带光源。半透明边缘微微卷曲,柔软而轻盈。好几条触须从边缘均匀下垂,细长又有些蜷曲,有着透明的浅灰色条纹,优雅地在水中漂浮,轻柔地摆动,它的触须有序地环绕四周,这个边缘下方,特别多微小而圆润的泡泡正缓缓释放,形成一团团模糊的云雾状,这些泡泡透明中略带金色的光泽,在水中缓缓扩散开来。

      下一幅图片,这是只大概有半个人高的秃鹫,它站立姿态挺拔,全身覆盖着深浅不一的褐色羽毛,翅膀合拢时边缘有些破损,可能是以前飞行狩猎留下的。它的头和脖子几乎没有羽毛,露出淡粉色略有皱纹的皮肤。灰黑色的嘴,又长又尖,末了了弯曲成一个锋利的小勾。它的两只脚覆盖着粗糙厚实的鳞片,四趾中前三趾朝前一趾向后,每个趾头末端都很锋利,稳稳地抓握着地面。它有一双明亮的深黄色的眼睛,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下一幅图片,是一只蜘蛛,它的身体虽小,大概有几毫米,但八条长腿格外醒目,每条腿都纤细而有力。通体是深褐色的,背面有隐约的条纹图案,腹部略显圆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在光线照射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头前部分长有一对复眼,黑亮,似乎在左右转动,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嘴隐藏在头部下方,锋利的牙吐露着。它长腿交差,应该是是在谨慎地前行,看起来甚至会觉得它有些蜘蛛特有的优雅。

      下一幅图片,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海绵,它有一种天然的几何美感,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道。颜色暗淡,有些土黄或浅棕,看起来柔软又多孔。海绵的体表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纤维或针状骨针,可以看到水流缓缓通过它密集的通道网,这些结构支撑着它的稳定。

      下一幅图片,一只羽毛色彩斑斓的小鸟,体型好小,大约只有拇指大,头部至背部是金属光泽的翠绿色,太阳下变幻着耀眼光芒,腹部则过渡为柔和的奶白色,交相辉映,异常绚丽。它那细长的喙,直而尖,得有头长的两倍,刚从花朵中探出来。它那双几乎看不见振动的翅膀,正以非常快的速度拍打着。它的眼睛黑亮有神,活力满满地准备寻觅下一朵花的甜蜜。

      下一幅图片,是一棵巨大的树,可能是叫猴面包树,高达数十尺,树干异常粗壮,直径应该得有数米吧,浅灰色,表面布满瘤子形状的突起,这是岁月的沧桑。树皮粗糙不平,裂纹深刻,仿佛大地的皱纹,透出古老的气息。枝干向上延伸,姿态张扬而不失遒劲,枝叶虽不算浓密,但巨大的果实悬挂在枝头,形似葫芦但表皮很粗糙。

      下一幅图片,是一种体长约莫十厘米,鲜艳的橙红色皮肤的小动物,它浑身布满黑色斑点,流线型的扁平尾巴,有两个身体那么长。它的皮肤表面看似光滑,仔细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黏液。四肢短小但是看起来是有力的,趾间是透明的蹼膜。头很圆润,这双眼睛乌黑发亮,瞳孔清晰,正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什么。

      下一幅图片,是一只通体覆盖着细腻的白色绒毛的兔子,耳朵长而直立,边缘略带浅灰色。它的眼珠乌黑,眼周细密的毛发稍淡,鼻头粉红,小鼻子略扁,嘴边胡须清晰地炸着。身子圆润润的,四肢短小又强健,前肢紧贴着身侧,后肢微屈,好像现在的安静只是一种警觉随时准备着要蓄势待发。它的尾巴就和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到的一样圆圆的短短的很可爱,几乎隐藏在蓬松的毛毛中。
      ……
      ……

      疲倦的双眼和招架不及的感受被如此众多繁复又清晰异常的图片所连番击打,本来就迷糊诧异的意识更加涣散。太多次的摄取图片上的信息令陈熙月恍然不知自己是在努力挣扎失眠的夜里刷着连接着某个网络世界中的手机,还是真的在那个外星人所建造的诡异房间里被拉着欣赏他的什么地球游客照,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某个部分在困和清醒之外,很累,但又要向前赶,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前赶。

      她依照着自己的直觉坚持着继续着,突然一咚不那么响的闷声,打破了一直以来的状况,身后传来几下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陈熙月回头一看,就是一只小兔子正从后面飞快地跑来,它惊慌的神色让陈熙月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可这脚步声明显更沉重也更靠后,不是这兔子的呀,陈熙月下意识便慌忙地跟在小兔子后面也慌张地开始逃跑。

      这小兔子说来眼熟,陈熙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它好像对这里更加熟悉,匆忙中绕过几道弯和一些障碍物,竟来到一个洞穴中,这似乎是它的栖身之所。陈熙月跟在小兔子身后,在这样狭小的洞穴中竟然也可以通行无阻地一直向前,只不过越往前越小,陈熙月的身体也在没意识到的时候随着变小,似乎身后的沉重骇人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可现在能出来吗,陈熙月喘着粗气举棋不定,现在往外走说不定一直追赶它们的就在外面等着呢,前方的小白兔回头示意,前面有个木门,兔子洞的木门,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又不觉得奇怪,门外应该就是外面的世界,要不要打开出去呢,兔子和陈熙月在门前静静察觉门外面的动静——
      忽然,门后传来几声清晰的敲门声——

      陈熙月的心跳在胸膛中激烈地乱了节拍,身体不安地一抖,睁大了眼睛。

      头顶上的水母因为白天失去了活力,原来是虚惊一场,陈熙月此时浑身酸痛,嗓子也干得像口枯井,她挥舞着胳膊夺过桌子上的可乐,拧开瓶盖,可乐的气泡毫无预兆地刷地涌了出来,她被这突然的黄褐色泡沫赫到,她手上,胳膊上,床单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的。

      陈熙月烦躁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取而代之的可乐点滴似乎在与她作对,她的皮肤不需要更多的液体了。
      所幸不大的迷你瓶里还剩下小半口。

      再次又有几声敲门声响起。

      门把手的金属被手指暖得有些发温,陈熙月觉得它也许能给她带来保护。糖浆带来的粘黏让她回想起以前理所当然的畅饮的爽快。她离这些已经很远了,此时,不安,踌躇,未知的好奇,从未发生过的起床气,疲乏,不满足,或者刚才起得太猛以及跑得太快,陈熙月有些心悸,这些都不能解释。
      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高个子女人,应该是女人吧。长的黑色风衣,黑得发闪,有点张扬。陈熙月觉得属于那种在商场里女人们都想要去试一下但结账时却被束之高阁的款式。

      陈熙月觉得她张扬得恰如其分,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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