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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这顿午饭没能吃上,还闹得不欢而散。

      “出来吃饭,别让他知道。”信偶树等红绿灯的时候给宋立打了个电话。

      宋立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妙,硬着头皮说好,来到吃饭的地方,信偶树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宋立整了整衣襟走过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宋立叹了口气:“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信偶树:“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宋立:“你俩之间的事,当然是当事人解释起来更清楚,我不想越描越黑。”

      信偶树:“你都知道什么?我都想听。”
      宋立再次叹气:“我们俩算大学同学,大三的时候吧,偶然一次分享会上见的面,我是真的震惊,我们还是一个专业的,唉,其实也没怎么说话,但是分开的时候他还特地跑过来跟我说别告诉你,”

      “我本来挺生气的,但是一想你那时候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也没必要再为了这么个人分心,说不定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再说了,咱俩学校离的远,他既然跑过来让我别告诉你,那我想着你俩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我就没跟你说过,谁知道我后来进了他的工作室,还天天累的像条狗,他其实从没跟我打听过你,我一直以为都没什么,但是那一次,就是我出差回来那次咱俩吃饭,他给我拨通电话,还不让挂断,就……都听见了,”

      宋立一拍桌子:“我那时候才确定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
      信偶树看他一眼,宋立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没别的了。”

      信偶树点头:“这些他都跟我说了,还有别的么,我不知道的。”

      “真没了,”宋立双手合十:“我发誓,我要还有隐瞒你的,我就!”

      “啊,”宋立说了一半的话被他自己打断,一拍脑袋:“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事有几年了,”

      信偶树知觉这件事很重要:“什么?”

      “就是,”宋立皱了皱眉:“说来话长,这事是大四毕业时候的事了,”

      “我那时候刚工作,他不是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么?有一次我跟朋友一起去跟他们谈合作,在饭店里吃了饭,我那几个人全喝趴下了,当时也没车啊,他就载着我们一起回去,轮到送我回去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我当时没什么感觉,他就说可能会耽误一会儿,要回家一趟,”

      “他让我在车里等着,自己下下去了,我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人都快睡着了也不见他人,就出了车,想顺着路走走,也不知道就走到他家门口了,里面女人的尖叫声听的我头皮发麻,”

      “你别这样看我,好吧,我当时真以为他是个变态,就赶紧悄默声的溜过去,大门就开着,我想不看见都难,”

      宋立咽了咽口水:“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的举着椅子砸他,他当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就被打中了,我看他一下子倒了,那女的还要拿东西砸他,我报了警,冲过去就看见他满头血,”

      信偶树听到这里心里发麻,也有了猜测。

      宋立继续道:“我当时一进去就抓住那女的,她力气真大,我这辈子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的,那样子简直就是个疯子,后来才知道那女疯子就是严旷野他妈,”

      宋立看了信偶树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信偶树心里震惊,耳力似乎被削弱了,听自己的声音都像是蒙着一层纱,他道:“说。”

      “不光是这个,还有房间里的大电视,那上面放的全都是,全都是严旷野,他被绑在一个像是躺椅一样的椅子上不停的挣扎抽搐,我当时都惊呆了,那里面还有人说‘再加大’,我不知道加大什么,只看到他挣扎抽搐个不停,眼白都出来了,”

      “很快警察就来了,我当时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后来去做了个笔录,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信偶树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疼,他脸都有些不正常,似乎要晕倒了,宋立赶紧抓住他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信偶树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只是,原来真的,”
      他如鲠在喉:“他说,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就证明已经,死过一次。是真的,原来……我,我早该知道的……”

      中午这顿饭注定是吃不成,信偶树收拾好自己的仪表从饭店里出来,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地上,风吹略过时显得斑驳安宁。

      信偶树有种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错觉。

      那一刻他心里已有了盘算,人不可能只停留在过去,且行且珍惜。

      夜里九点,严旷野站在门外无声的吸了一口气,再无声的呼出去,然后轻声打开门,一束暖光就那么漏了出来,他微微惊讶,进来之后轻轻关上门。

      往里走了走,看见客厅里信偶树正坐在桌前低着头看手机,而桌上是几个家常菜,本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更加无法言说,他就那么站着,看着信偶树,一动不动。

      信偶树抬头跟他对上眼,严旷野下意识想躲他的眼神,因为今天惹他生气了,但是信偶树却对着他笑:“回来了?”
      严旷野不知道怎么说:“嗯。”
      “吃饭,”信偶树拿起筷子示意他坐下,小声埋怨:“你下班也太晚了,我等的都饿了。”

      “抱歉,”严旷野拿着筷子,闻言认真看着信偶树,真诚地说:“以后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早点睡觉。”

      “不要,”信偶树微微撇嘴:“就要等你。”
      严旷野一愣,看信偶树的样子,忽然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信偶树理所当然:“吃完你洗碗刷锅,我去睡觉。”
      “好。”

      信偶树侧躺在床上,安静的面容像是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严旷野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盘腿坐在地上,下巴搭在床上,脸正对着信偶树的脸。

      忍不住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爱人的鼻尖,又没忍住吻了吻,然后还是那个姿势,看着爱人宁静的脸庞,他怎么看都看不够,满腔爱意无处安放,即便那个人就在他面前。

      严旷野轻声说:“我爱你。”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他又凑近了几分:“我爱你,爱死你了。”

      信偶树嘴角一扬,宠溺道:“我知道啦。”

      严旷野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看着信偶树,没想到他是装睡,信偶树抱住人往床上一拉,严旷野直接趴在他身上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俩人一上一下,信偶树趴在他肩窝里笑:“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不说话了?”
      严旷野反抱住他,深吸了一口怀里人身上的味道:“对不起。”
      信偶树撑起身体看他:“对不起什么?”
      严旷野:“我不该隐瞒你,应该早点跟你说。”

      信偶树看着他的眼睛,问:“还有吗?”
      严旷野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了。”

      “没了吗?”信偶树又重新搂住他,完好的那只耳朵对着严旷野的心脏,听着他砰砰跳动着的声音,信偶树眼睛红了:“比如,你之前说的,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已经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呢?”

      尽管信偶树已经竭尽自然,严旷野还是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他便知道,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我母亲,”严旷野一下下抚摸着信偶树的背脊:“是个有精神问题的正常人,她控制欲很强,我小时候她经常带着我做一些疯狂的事,比如飙车,打架,赌博,进黑市,我那时候年纪小,就只会看着,不觉得有什么,有一次在一家赌场里有个小孩儿找我一起玩,我没跟她说,直到天黑了她才找到我,”

      “回到家之后,她把我带进了一个地下室,那里就是专门折磨人的地方,我当时特别害怕,但她还是把我绑在一架电击床上面,那是我噩梦的开始,”

      信偶树把他抱得紧紧的,严旷野看着他笑了一声:“我没事的。”

      “后来越长越大,我本能的渴望交朋友,可是总是没人愿意跟我成为长久的朋友,而一旦我有这个想法,她总会及时把我带到那个地下室,”
      “后来,我那没见过几面的亲生父亲出车祸死了,她精神就不怎么好了,有时候又很正常,她可能太仇恨这个世界了,所以把恨肆无忌惮的发泄到我身上……噢,对了,我那个爸死了之后,她又找了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时候她都还正常,听说那位因为心脏原因没抢救回来,这之后她就不怎么正常了……”

      “所以,”信偶树摸着严旷野的胳膊,颤抖地问:“高中那一次我看见你胳膊上的勒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嗯,”严旷野怕吓到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信偶树的背:“后来就是,我们分开,她那时候已经真的疯了,还连累了你,对不起,那时候我太无能了,只能用这种方式。”

      “没有,”信偶树吻在严旷野心脏的位置,眼泪滴在他的衣服上:“是我太无理取闹了。”

      严旷野满眼爱意的看着怀里的人,其实他完全可以买个惨,说自己那时候疼的要死了,又或者也可以故作轻松的当做一切都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他会真的心疼自己,严旷野不要,他只想让他幸福。

      那些事真的已经过去,再难再痛的当时,在时间的洪流里都会被冲散,人只会被它推着往前走,或直接被淹没。

      所以严旷野耸耸肩:“其实,还好吧,我已经没感觉了。”
      殊不知,他这样说,信偶树只会更加难受,他趴在严旷野身上哽咽不止,却还是无比心酸的笑了一下:“嗯。”

      “我发现一个问题,”严旷野声音里有些严肃。
      信偶树还是那个姿势:“什么?”
      严旷野叹气:“自从咱俩在一起后,我一直在让你哭。”

      “啊?”信偶树意思没反应过来。
      严旷野无比深沉的来了一句:“真正有出息的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爱的人哭的。”

      信偶树震惊的看着他:“什么啊?”
      “看来我以后要更加努力了,”严旷野伤怀道:“每天工作到凌晨三点!”

      “什么啊你?”信偶树不理解他:“每天那么加班会秃头的,还会亖的,我可不想守寡。”
      严旷野:“那你总是哭。”
      “我哭怎么了?”信偶树开始不讲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哦呦,真厉害啊,”严旷野捧着信偶树的脸擦去他的泪痕,逗孩子似的:“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信偶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耍了,气笑,不轻不重的锤了严旷野一下,然后趴在他怀里装睡。
      严旷野笑了笑,也闭上眼睛,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怀里人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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