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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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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檀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阮佃之拎起来扔到屋顶上,又被管家踹下房檐,一群小厮冲上来将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啊!”司檀惊叫着醒来。
刚一睁眼,就见上方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死死盯着自己,司檀甩甩脑子,继续闭上眼,嘴里喃喃道:“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你倒是睁大眼睛瞧瞧,是不是在做梦。”头顶的人阴测测道。
司檀用被子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悠悠地睁开眼。
那人已经背着手直起身子,眼眸低垂望着司檀,一双眸子里无喜无悲。
等司檀看清来人,才发现那人竟是阮佃之。
她腾地坐起,将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回来了。
“这是在做梦吧......”司檀对着手背狠狠咬了一口,一阵刺痛袭来,她才意识到不是在梦里。
还没等司檀整理好思绪,便听到阮佃之说:“我不知你是用了什么妖术,既然换回来,就老实跟在我身边。你对我做的事我会一件件还给你。”
“明明是你害了我,还不许人报仇吗?”
“你记住,卖身为我的奴仆,早就命不由己。若想报仇,先将前世用我的吃我的钱结清。”说着阮佃之大手一摊,示意司檀还钱。
“还就还,等我把你家搬空......”司檀小声嘟囔着。
“什么?”阮佃之只听得司檀“嗡嗡嗡”说了些什么,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没事!”司檀可不敢让阮佃之听到自己的密谋。
“无事就跟我来。”阮佃之嫌弃地瞥了一眼司檀,便甩着衣袖往外走。
司檀不敢怠慢,立即跌跌撞撞从床上爬起,拎起地上的外衣随意披上,着急忙慌地小跑着跟上阮佃之。
此刻外头一片漆黑,廊道里只有幽暗的壁灯忽闪忽闪,深秋的夜晚气温骤降,司檀亦步亦趋跟在阮佃之后头,不自觉裹紧了单薄的外衣,她后悔没带厚些的外衣出来。
阮佃之腿长,迈一步顶司檀两三步,司檀便只能尽量迈大步子紧跟着。
“呼呼......”风穿过镂空花窗,发出似鬼泣般的声响。
司檀余光一撇,廊道转角有一道人形黑影,在摇晃的烛光照射下一同晃动。
“啊!鬼啊!”司檀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她瞬间尖叫着抱住阮佃之。
阮佃之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恢复平静,他嫌恶地扒开司檀,但一扒开司檀就又贴上来,活像只八爪鱼。
司檀紧闭着眼,将整张脸埋进阮佃之的胸膛,两只手臂死命环住他的腰背,双腿更是离地而起勾住阮佃之的腿,恨不得将自己全部嵌进去。
“你别太放肆!”阮佃之感到太阳穴一突一突,下巴无意触及司檀细软的头顶碎发,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那黑影见到这一幕小跑着靠近,脚步细碎凌乱,手中持着的灯笼左右摇曳。
到了跟前,黑影未等放下灯笼便跪倒在地,口中念着:“主君恕罪!奴才惊扰了!”
阮佃之后仰着头颅,尽量拉开与司檀的距离,他示意那人将司檀拉开。
司檀生平最怕鬼,她现在已经吓得听不进任何话,任凭阮佃之怎么威胁劝告都不行。
小厮刚一碰到司檀,她便嚎叫着往阮佃之身上爬,双手更是箍紧了几分。
这一番动静惊扰了别处值夜的小厮,很快他们身边就围了一群人。
“把她扯开!”阮佃之已经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他一个七尺男儿怎能被一个言行乖张蠢钝的婢子困住,真是对他的侮辱!
最后,小厮们七手八脚将司檀扯下来,司檀自知今夜举止太过轻浮,心中也甚是难堪,干脆脖子一歪,躺在地上装晕。
阮佃之整理好衣袍,看着地上躺尸的女人,无力地捏了捏眉心,这种人还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在他阮佃之面前,她早就死了千百次。
“送到书房。”阮佃之抬手指着司檀沉声道。
小厮们得了令就架着司檀的手臂,拖着她往书房走。
司檀被小厮架着,双脚腾空,她感觉自己的双臂都要被撕裂开,只能紧咬牙关忍着。
许久,司檀被放在地上,四周渐渐静下来,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摩擦声。
“还要装多久?”阮佃之冷声开口。
原来阮佃之早就知道司檀是装的,她傻笑着麻溜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先前真是吓晕了,多谢哈,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阮佃之是什么人,周旋于各路势力而得以取胜的大奸臣,司檀这点小把戏他是一眼便看穿。
“过来!”阮佃之不打算和她嬉皮笑脸,他身边敢和他耍花招的人早就见了阎王,更司檀这种蝼蚁般的存在,他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碾死。
不过,阮佃之还不打算杀她,留着她倒是能寻个乐,等到以后厌了烦了再杀不迟。
见司檀还不过来,阮佃之放下毛笔,两步并作一步将司檀拎了过来。
司檀瑟缩着身子,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阮佃之伸出两指缓缓抬起司檀的下巴,目光肆意在她脸上扫了个遍,随后收回手用帕巾擦拭,口中吐出两个字:“真丑。”
司檀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她自认为虽不是倾城之色,却也算是小家碧玉、容貌端正,怎的在阮佃之嘴里就变成丑人了。
“你也没多好看,又老又臭!像只大马猴!”司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阮佃之一口气梗在喉间,这辈子还没人这么评价他,他虽气急却面色沉静。
他从烛台上取下蜡烛,一脸不怀好意地来到司檀面前。
“与我府中美婢想比,你确实丑得出奇。”阮佃之把玩着蜡烛,一侧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晦暗不明。
见他这样子,司檀再不敢反驳,毕竟人家一抬手就能捏死自己。
阮佃之将手搭在司檀肩上,用力捏着,似乎要将她捏碎。
就在司檀吃痛躲闪时,阮佃之的手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司檀害怕地撇过头不去看阮佃之,不看,就不会疼了。
不过,阮佃之只是捏着她的手提起,随后将蜡烛放在她的手心。
“拿好蜡烛,掉地上就捏碎你。”阮佃之恐吓道。
司檀不解地望着手中的蜡烛,想着这阮佃之还真是阴晴不定。
没等她反应过来,阮佃之突然打开火折子,将司檀手上的烛芯点燃。
“呼!”阮佃之一下吹灭火折子,将火折子收起便坐回书桌前。
“今夜我要批公文,你执着蜡烛,等它燃尽再走。”阮佃之提笔在奏本上写了几个字,不再理会司檀。
手中的蜡烛燃尽,怎么的也得到天亮,这不就是不让司檀睡觉的意思。
司檀盯着缓缓淌下的蜡油,心里默念着不要滴到手上,好在蜡油流到一半便凝固。
她松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司檀感觉自己浑身都僵住了,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可阮佃之仍一刻不停批阅公文,丝毫没有倦怠之色。
“处理公务也不要这么拼命吧,都不休息吗?”司檀在心中默念。
蜡烛越燃越短,每当司檀眯上眼,蜡油便滴到她手心,烫得她一激灵便清醒了,慢慢地困意又席卷而来,蜡油又滴下,司檀就这么陷入死循环。
阮佃之早已习惯了夜间处理公务,他本身对睡眠的需求也不大。
处理完一叠公文,阮佃之便瞥一眼司檀,看到她被折磨得哭丧着脸,明明困得要死却强撑着精神,心中便甚是畅快。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他的面色前所未有地舒展,嘴角也噙着从未有过的笑意。
天微亮,阮佃之终于处理完所有公务。
他站起身活动一番,拿着一柄小铜勺轻轻一捻,司檀手上的蜡烛便熄灭了。
阮佃之没想到司檀站着都能睡着,摇摇晃晃只需轻轻一点便能推倒。
他无奈地摇摇头,伸出左手将大拇指和中指搭起,对准司檀的额头重重一弹。
“梆”的一声,司檀身子一仰摔了个大马哈,疼痛让她清醒了一大半。
“做什么!”司檀捂着额头吼道。
“休息去吧,我上朝你就不必跟着了。”说完阮佃之便大笑着离开。
司檀哭丧着脸一把甩掉手上仅剩的一小截蜡烛,将已经凝固的蜡油抠干净。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揉着额头独自回了耳房。
司檀用清水洗净手上的蜡油,又抹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望着铜镜里泛红的额头,司檀把阮佃之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到了朝堂上,一群朝臣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拿出金银财宝塞给阮佃之。
“阮大人,前些日子托您办的事可有着落?”
“大人,下官也有求于您。”
“舍人,老夫前日得了几个西域美人,不知你有无兴趣?”
“大人大人,我也备了些薄礼!”
......
阮佃之被周遭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大,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应允过这些人什么。
难不成是司檀顶着自己的身体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诸位,礼我收了,至于事办不办,我看看心情。”阮佃之将金银尽数收下,却并不应允任何人。
从前,他就是这么做的,反正这些钱财都是人家自愿送到他手上的,岂有不收的道理。
大家也都知道阮佃之从来都是收钱不办事,他也从不开口许诺别人,只是之前司檀顶着阮佃之的皮子应了些请求,大家还以为他转变了想法。
对于阮佃之的态度,各位大臣也并不气恼,谁让阮佃之一直都是这么喜怒无常。
只要能花钱在阮佃之面前刷个存在感,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