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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14 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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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兄是想要我忘却负疚,只以朋友之谊相交,是吗?我答应你,可以了吗?”虽是应对醉酒之人,江忘忧既然说出此话,便打算在他醒酒后,说清父辈之事,尽力放下愧疚。
“口头答应?”木有栖既不信,也不想现在停下。
看他又上前两步,江忘忧涨红了眼眶道:“你若是再如此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木有栖看他红了眼,才清醒过来,无论他喝醉与否,方才的举动的确冒犯过头了。他本以为他亲吻忘忧时,对方便会制止他,并因这一冒犯之举忘却过往的些许亏欠。
“对不起。”
他说完便行了一礼,离开了。
江忘忧呆站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他不知刚才怎会变成这样,他是否在过程中有意乱情迷,也不知之后他们该如何相处?
即便是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若是相互爱慕,也该相互敬重。如此轻浮的举动,怎么看都不是出自真情,倒更像是报复?
他做了什么,让木兄如此待他?只因他心中留有愧疚吗?他还没能说出父辈之事……
思及此,江忘忧觉得,或许他被如此对待,也并不过分。
这一夜,他没能再去看宁远兄和自家姐姐的情况,对门口家丁说他喝多了,便没再出房门。
木有栖回房后,头脑昏沉地入睡,梦境和现实交替,既有压不下的愉悦,也有痛彻心扉的悔恨。
第二日清晨,江忘忧犹豫过后,还是去敲了岳明阳房门。江家家训,一诺千金,不论昨晚的事对他冲击有多大,他总归不能食言。
“忘忧,你来了,这么早?”岳明阳一副刚醒来的样子,只穿着单衣,最上面两个襟扣没打好,露出了小半个胸膛。
江忘忧侧过身去非礼勿视,道:“既然岳兄还未起,待你起了,着人来唤我。”
“别,我这就起,江兄你先进来。”岳明阳说话打好衣襟,开始套外衫。他还打算再逗他一句,要同他比一比身材,恐怕那必然会吓跑人。
江忘忧进门背对他走到梳妆镜前,拿起了木梳。
岳明阳套好衣衫,就快步走过来坐下,一边穿鞋一边问:“江兄会梳什么发式?”
江忘忧摇摇头:“都不会,我最多能帮你束发,着冠。还要我梳吗?”
“要,如何不要,随便你怎么梳。”
岳明阳说话坐正,把头发从杂乱的衣服里拉出来,一副听凭处置的模样。
江忘忧拿着梳子,先慢慢帮他把头发一缕缕梳顺,而后他需要将前面能扎起的头发扎好束起,最后再从桌上挑一个发冠,用发簪帮他固定好就行。
“忘忧,昨晚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岳明阳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人,心情犹如今日的天气,大晴天。
听他这么问,江忘忧手里停了停,明白过来:“是你告诉他,我已然知晓他的身份?”
岳明阳笑得明媚:“不止如此,我还告诉他,你对他那般好,都是出于愧疚,让他有些自知之明,少缠着你。”
江忘忧握紧梳子停下了动作,不由自主辩解道:“你为何妄言?我待他好,虽有歉疚的成分,但主要是因为我们性情相投。当初在关岭时,我并不知他的身份,便与他很投契,他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吗?为何会上了你的当?”
“这就叫当局者迷。”岳明阳道,“还不梳吗?我是不介意你为我梳一上午,不知别人会怎么想?”
江忘忧收了心,继续手里的活。他们这么容易被人挑拨,终归是互相了解不深的缘故,朋友之间贵在坦诚,他或许该再找他谈一谈。
门外窗边假装路过的人,听到这里,实在无颜再站在这里,假装在监督别人。
这日岳明阳的头发梳得有些歪斜,但他自己觉得极好,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木有栖没有参加这日的讲学,午后也未去习武。
早晨他才离开岳明阳窗外,江承轻就派人来请了他。
“不用跟我绕,前天给你们讲学的武师就已告知我,你的剑法为何。加之忘忧与你格外交好,我已确信你的身份。我本不欲追究,但你昨晚在忘忧房中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接下来,你还打算继续缠着他吗?”
木有栖没想到他跟江二叔还会重复一年前的对话,可这次,他已无丝毫反驳余地。
“不知江宗主意欲何为?”他虽对昨晚之事悔恨万分,但还想觍着脸去求忘忧。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他只要以后不再犯即可,他们仍能做知交好友。
江承轻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维持原来的想法,你和忘言已经相识,不知可还满意?”
木有栖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江宗主,先不提江姑娘能否看上我,您为何要选这样一个牺牲亲女儿的方法,来约束我?”
即便江承轻并未看破他已对忘忧动了歪念,拆散他们这对好友的方法为何会是让他娶妻?难道他娶妻后就不会再交友,不能继续和忘忧做知己?道理何在?
“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说愿不愿意?我是不可能再看你继续下去的!”
木有栖不愿意,可他没有直说,而是问道:“不知您可留意到,岳明阳岳公子,近来和江兄非常交好,您为何不请他来商量,将女儿嫁给他?”
江承轻脸色愈来愈差,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同一个,但他不可能实言相告。不管嫂子怎么说,发生了昨晚的事,他都看不下去了。
“我们在说你,若你不愿意,我只能劝你离开,否则,我没理由替你保密。”
木有栖想过后,回道:“既如此,我今晚会向忘忧辞行,这您总不会不允许吧?”
若他无故离开,忘忧必然追究,让他去道个别也好,出了昨晚的事,应该不至于再出乱子。江承轻想过后,没有拒绝。
“午后的讲学你不要再去,若是能留书辞行,我觉得更好。木公子的狂草不是写得很好吗?”说完,江承轻将他留在了自己院内。
当日午后,江忘忧才发现木有栖一天未到课,他问过家里人才知道,是二叔请了他过去问话。
武学讲习结束,未及用晚饭,他便独自前往二叔院中,去寻那位好友。
向长辈行礼招呼后,根据江承轻所示,他去了偏厅见木有栖。
“江兄,昨日我实在喝多了些,冒犯了你。我自知罪无可恕,今日便向你辞行,望你能忘却此事,不再与我计较。这是我手书的留信,烦你一定要看。”木有栖倒不是惧怕江承轻的威胁,而是真心悔过。他在信中已写明因果,只要忘忧看了,误会自然解开,以后江湖再会,他们定能和好如初。
再者,他现在的确有些难以面对忘忧,恐怕对方也是如此。
江忘忧疑惑地接过信,面色如常道:“木兄不过是无心之失,不必介怀。倒是我有一事,想说与你听,待你听完,再决定去留不迟。”
江承轻不知忘忧要说什么,考虑后打算先听一听,若是情势不好,他再介入不迟。
“二十多年前,在我父亲弱冠之年,曾携追光去往西南。当时,西南诸派正为莫念君复仇灭门一事所苦,我父亲本也是为此而去。”江忘忧说得清晰却缓慢,说到此处慢慢换了一口气。
江承轻如今不打算阻止他了,多年前那件事,他隐约有些印象,之前没细想,现在大概猜到忘忧要说什么了。
木有栖瞪大了眼,他想起了一些父亲说过的事。
“虽心知那位莫前辈事出有因,但他手段实在过于残忍,西南各地动荡,我父亲考虑过后,还是与他…约了一战。他二人两败俱伤,西南诸派趁人之危,才致使莫前辈重伤逃亡……”江忘忧相信他现在已经懂了,不管如何解释,他父亲都是害死莫念君的罪魁祸首。
当时西南诸派之人,根本奈何不了莫念君,若非他父亲出头,结局会完全不同。
江忘忧相信,他父亲当时绝对想救下那位莫前辈,只是他自己也受了伤,西南诸派群情激愤,恐怕也不会听他所言。
“原来,父亲口中的江家人,便是江大侠。”木有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人。
“抱歉。”江忘忧行了一礼,才抬头,面上仍是风霜如雪,眼中却有深切愧意。
木有栖却回了他一个大礼,深鞠躬后起身道:“那我在此谢过江大侠,和江兄。”
江忘忧不解地看着他。
“父亲曾对我言,他当初心智大乱,做出那种事却不知悔改,是一位江家公子将他唤醒,让他能恢复神智,反悔过错。说来,江大侠是我家的大恩人,这一谢我还迟了些。”木有栖眼睛发亮。原来忘忧对他有那么深的愧疚,还因为此事,如今说开了,他们日后更能心无旁骛相交了。
“原来,莫前辈是如此想的,你…并不介意?”
“若我有一天丧失理智,也希望江兄能制止我,便是死在你手下,我亦心满意足。”
“木兄慎言,何必咒自己。”江忘忧没想到这事还有这种解法,心中松快不少,劝了一句。
木有栖此言不虚,他希望若昨晚的情况再发生时,忘忧能想起他此言,干脆给他一剑,让他不再冒犯和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