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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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夫人！科尔夫人！”比利一把推开了科尔夫人办公室的门，“汤姆说那些兔子要被吃掉了，是真的吗？”
科尔夫人从桌上的作业里抬起头，有些讶异地说：“汤姆说的？”
比利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安心了一些：“我就知道那个臭小子只是嘴巴上逞威风！兔子根本不会被吃掉对不对！”
科尔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些兔子她的确在和玛莎商量要怎么吃——已经进入十二月下旬了，花园里的野草早就干枯，就是去外面也找不到什么能给兔子吃的东西；而且现在天气寒冷，大家都需要吃些肉暖和暖和身子。虽然这些兔子一开始确实是作为储备粮的身份被饲养在孤儿院里，但这段时间比利对兔子的爱护她也看在眼里。
如果就这样吃掉这些兔子，对比利的伤害确实有些大……
“科尔夫人……”比利因为她的沉默慌张起来，“兔子真的要被吃掉吗？”
“我很抱歉，比利。”科尔夫人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饲料可以喂给兔子了，院子里现在连一块草根都找不出。”言下之意就是兔子再不吃也养不活了。
比利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愿意去外面给兔子找吃的东西！去菜场附近讨些果皮菜叶也行！求求你不要吃掉那些兔子，求求你，科尔夫人！”
“好吧，比利，我允许你留下一只兔子。”科尔夫人在他的求情下做出让步。
但比利尤嫌不足：“不能三只都留下吗？那些兔子那么可爱，小小的，毛茸茸的，我们不要吃掉好不好？”
看到他这幅样子，科尔夫人知道自己的让步给了比利“能用眼泪博得科尔夫人同情”的错觉。她朝比利喝了一声，表明自己的态度：“比利，不要再任性了！”
比利身体一抖，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吸着鼻子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样，我没有在骗你吧。”比利一走出房门就听见了汤姆的声音，这个可恶的男孩靠在墙上，挂着比利平常最讨厌的邪恶笑容。
“闭嘴，汤姆！”比利像平时一样对汤姆吼道，但浓浓的鼻音让他的话失去了威吓力。
汤姆也完全没有被激怒，他耸了耸肩膀，脸上露出一种爱莉丝式的活泼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都从彼此身上学了不少东西。
“如果我是你，就该快点去选一只不会被吃掉的兔子，以防玛莎手脚太快把那些兔子全都杀了吃掉。”汤姆假意提醒道。
比利狠狠地抓了一下他的脸：“不许你这么笑！你凭什么笑得像爱莉丝一样？！”
他的突然发狠让汤姆没有躲过去，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三道抓痕。汤姆回揍了比利一拳，眼中流露出狠毒：“你发什么疯，比利！……啊，让我想想，难道你是在妒忌我吗？妒忌爱莉丝和我玩，而不是选择你。”
他的话戳中了比利最隐秘最敏感的心事，汤姆知道这一点，这种玩弄他人的快乐让他不愿收手。
于是他继续说：“太遗憾了，比利。她居然宁可选择我，这个孤儿院里最不讨人喜欢的阴沉男孩，也不选你，可见你是多糟糕，多不让她喜欢！她平时和你相处的时候，一定是极力忍耐，而你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
比利一下子想起了郊游的时候，爱莉丝找借口不愿意和他牵手的事情。
那时候爱莉丝脸上的笑容其实没有任何勉强，但汤姆的话让比利的记忆扭曲了。他看见爱莉丝的眉头皱起，脸上都是不情愿的表情，这让他痛苦万分。怒火与悲伤同时在他的身体里冲撞，他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是刚才被汤姆打的。
比利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他冲上去将汤姆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墙上，两个男孩子就这么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打了起来。
科尔夫人听见声音打开房门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科尔夫人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在她的办公室外面打架，当即将两人都关了禁闭。
吃晚饭的时候，爱莉丝发现桌上同时少了两个人，她询问之下才知道汤姆和比利因为打架被送进禁闭室，连晚饭都不能吃。
“还是在科尔夫人的办公室外面打起来的呢。”艾米说。
爱莉丝：这不是和警局外行窃一个样？？？
艾米继续说下去：“我还以为比利和汤姆不会再打起来了呢，自从汤姆和你一起玩之后，他看上去变得友善了一点……爱莉丝，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爱莉丝本来听着艾米的话下饭，现在被她提醒才看向自己的餐盘。她只是把碗里深褐色的炖菜吃掉了，那两块黑面包还一动都没有动。
“……啊，我准备留一点给汤姆吃。”爱莉丝说。实际上她本来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但也许……也许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两人都产生了一些改变，她不知不觉就在心里为他考虑了。
既然已经和艾米说要留点晚饭给汤姆吃，爱莉丝干脆就带着那两片面包去了禁闭室。禁闭室位于孤儿院的顶楼，用来惩罚那些非常不听话的小孩子。科尔夫人认为把一个孩子关禁闭已经是非常大的处罚了，所以她一开始只把一个房间作为禁闭室使用。但是汤姆和比利两人频频被关进这里，共处一室的情况下很快又会动手，这才让科尔夫人决定多加一间禁闭室。
爱莉丝一走进五楼就闻到了浓浓的兔子屎味儿，她皱起眉头，屏住呼吸来到两间禁闭室门外，随手敲了敲门问道：“里面的是谁？”
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响起了汤姆的声音：“爱莉丝。”他的语气非常肯定。
“是我，我来给你送点晚饭。”爱莉丝说，“你得心怀感激，这可是从我的晚饭里省下来的。”
“如果我没被关禁闭，自己也能吃得到。”汤姆说着“嘶”了一声，比利下手毫不留情，现在他的右脸还在阵阵发痛。
禁闭室的门从外面被锁上了，钥匙在科尔夫人那里。爱莉丝对着这扇门研究半天也没搞明白该怎么把面包投喂给汤姆——她是好孩子，从来没关过禁闭的。
“汤姆，我怎么把面包给你？”爱莉丝问道。
汤姆说：“门上面有个小窗口可以拉开。”
爱莉丝拖了把椅子来，拉开那扇小窗将两片面包丢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她没有离开，而是从那个小小的窗口里好奇地打量着禁闭室，可惜房间太暗，她什么也没看到。
“汤姆，禁闭室里长什么样？”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靠近禁闭室呢。
汤姆察觉到这一点，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可以去和艾米打一架。”自己被关进来一次不就知道了？
“你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她继续问。
“大概明天早上，或者中午。总之看科尔夫人明天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件事。”汤姆咬着黑面包，艰难地将他们吞进嗓子里。
爱莉丝大概也察觉到他吃面包的不容易，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但是我实在没法把水给你弄进来。”
“没事。”以往被关禁闭的时候可没人给他送饭，汤姆觉得这次已经算很不错，“爱莉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什么？”爱莉丝踩着椅子换了个姿势。
“你当初是为什么来找我？”汤姆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他要通过爱莉丝的回答来判断他们之后的关系。
爱莉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一下后说：“因为孤儿院流传着你有奇异力量的说法？”
“说点实话，爱莉丝。”汤姆腹诽爱莉丝真是张口就能来谎，“你难道是今年才住进孤儿院吗？”有关他的传言都风行多久了。
“唔……”爱莉丝既是在思考也是在自问，“我有点，不知道。”
对爱莉丝本人来说，她很清楚这个问题最初的答案：汤姆是孤儿院里最难交往最不受人喜欢的孩子，如果能博得他的友谊，就能毫无疑问地证明她的社交才能。但是这样的答案是不能告诉汤姆的。
这样的答案为什么不能告诉汤姆？她心底的另一个声音问道。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不喜欢汤姆，就算和他交恶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况且她的手里还抓着他的把柄，他也没法报复自己。
——所以为什么不能将这个答案告诉他呢？
因为那会让汤姆很难受，爱莉丝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不想让汤姆难受。就算对其他人来说他是个不太友好的小男孩，但是他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秘密、教了她蛇语、为了安慰她和她分享了糖果，爱莉丝觉得这对汤姆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他在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
爱莉丝并不缺朋友，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放弃汤姆。因为在这段交往中，有所付出有所坦白的人并不是只有汤姆而已，她也向他显现了自己不会给其他孩子看的另一面，她也分享了自己的秘密。交付秘密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信任。
他们双方都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方当成朋友了。
“因为我对你很好奇。”爱莉丝不想欺骗汤姆，但是此时此刻她需要谎言，“你知道我之前一直被其他人簇拥着，等我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变成其他孩子口中的‘怪物’了。我当时觉得，那些孩子只是在说大话，你看上去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啊，所以我就想故意激将你来看事实情况。”
汤姆看不见爱莉丝，但他听出来她在说谎。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他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她的谎言就越是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以前他为这项能力洋洋得意，现在却有点痛恨它了，这意味着他无法沉浸在谎言的美妙中，不得不去看那些现实。
爱莉丝一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接近他的，她极力隐瞒是因为——如果他戳破了这个原因，他们之间就结束了。
汤姆接过她的话：“结果你发现我真的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你只是拥有其他人都没有的力量。”爱莉丝很认真地说，“他们没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才害怕你。”
“……爱莉丝，”汤姆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说，“比利以前曾经对我说过‘你这个小杂种不仅没妈，连朋友都没有’，但现在我觉得，你也许是我在孤儿院第一个朋友。”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由谎言维系的，既然如此，他就当做没发现过谎言吧。
“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汤姆。”爱莉丝说。
她似乎成功地骗到了汤姆，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爱莉丝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段关系的起源并不正派，也知道自己在不断用谎言粉饰，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能让他们继续做朋友，她愿意一直说谎，直到永远。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孤儿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