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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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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当下会意。问起老夫人,“不知老夫人这般情况已有多久了?”那位穿着华丽的婢女,低眉正色,替老夫人答道,“老太太贵体自然一向都是不错的。姑娘既是苏老先生的弟子,便当拿出真本事来。”明珠微笑不语,自衣袖里牵出一方手帕来,那婢女见此,便托起老夫人手,搭在一旁。明珠便隔着手帕替老妇问脉。“依我之见,老太太之病,心乱是根本。”那婢女本欲辩驳什么,只被那老妇一个正色,逼了回去。“我已是白发苍年,什么没有见过,明珠姑娘无需忌讳,直言便是。”明珠回道,“我听闻,府上的蝶衣小姐品性俱佳,又得老夫人的宠爱,不知今日可否有缘得见一面?我虽愚笨,也知老夫人积年,心系于此,老夫人当知,欲解心病,必解心结。”不料老妇听闻,竟仰面干笑了几声。转头便吩咐起那位婢女。
只见那婢女匆匆而去,不多时,便领了一个人回来。只是那人不是蝶衣小姐,而是一个被挠花了脸的丫鬟。那丫鬟满脸的血痕,眼泪娑婆,却不敢吱声。一旁的云娘一脸焦急道,“你这是怎样,小姐怎样了?”丫鬟仍是低头不敢回答。“小姐呢?”见老太太发问,丫鬟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但从喉咙里勉强逼出了几个字,“蝶衣小姐,不愿见客。”
“连我也不愿意见吗?”那丫鬟听此,吓得更是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何必难为一个丫鬟,蝶衣小姐,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要众人绑了来才行?”说话的是秋凉。此话一出,老妇和婢女都有些失色。老妇只是暗自沉思,那婢女却略有些不平之意,“姑娘何出妄言?小姐金贵之身,怎可如此粗莽待之?”不料秋凉冷笑道,“妄言?怎么,姑娘在达官贵人家伺候久了,就听不得真话了?”那位婢女闻此气得脸色几乎发白。却听秋凉又笑道,“我笑这人世,真是虚实不分,以假当真。我可不像明珠姑娘,是莲心佛口,愿意与你们再三周旋。我是鄙俗之人,当真不懂这富贵气象里的礼仪涵养。若有心直口快处,还望大家海涵了。明珠姑娘是念在云娘救主心切,才愿慈心帮扶。若你们自己不肯作配合,何苦这般折腾我们呢?”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得扑通一声,那老妇和婢女,已先后跪倒在地。
“二位姑娘慈悲,我们必当尽力。”
明珠此时看向秋凉,她仍然是往日里那副清冷难描的样子。只好双手渐渐将二人托起。软言慰喻道,“老夫人且可放心,我们必当尽力。”
“在座诸位,若信我,我便开诚布公。”明珠正色道,“数年前,我建立愿珠阁,本意是发菩提心,救度众生。曾经有人与我说过一番话,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病,纵是有神通之力,也不能妄用,不可干涉他人的因果。我于是后拜苏老名医为师,欲学药到病除之术,略尽我济世救人之心。老先生自是着手成春,仁心仁术。于我学成之后,曾嘱咐于我,“医者,当由己及人,当悬壶问世,当救死扶伤。但亦有三不当。不当沽名钓誉,不当敷衍塞责,不当东缺西补。”
此时,老妇垂目坐在那里,听闻此话,便频频点头道,“明珠姑娘真是宅心仁厚,令我等羞愧难当。若姑娘,不嫌老身愚笨,还望指点一二。老身已是垂暮之年,于这人世,本无什么执着贪恋处。只因孙女蝶衣,婚姻大事未定,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因有此一件挂碍,总不得安然归西。且望姑娘直言,究竟我这身子,还能苟喘几日?”
“老夫人。。”那婢女上前欲作宽慰,只是被老妇招手而回。
“生死有命,果报自受。”那老妇听后不禁哽咽,片刻之间,形容沧桑。默然只见,流了两滴泪。
“老夫人,且听我先将这为医者的三当三不当,再说明白。”明珠环顾众人,郑重道,“我建立愿珠阁的初心,自是为满世人之愿。凡有众生,皆有所愿,只是所求不同。如凡人之所求,不过是平安如意,金银富贵,婚姻顺遂,阖家兴旺之事。。当然也有大修行者,一心向道,自是万般皆求放下,实在是可钦可敬。然足可见,人人心中皆有一份希冀,或是盼自己,或是盼众生。可惜世人俗眼,不能得见,这天地万象虽是广阔无际,却自有一份井然秩序在,错乱不得的。如我前言,生死有命,果报自受,一切得失皆是守恒的定数。便如俗言,种花得花,种豆得豆,所谓,种下什么因,便结下什么果。即便我有神通之力,也不能拔除世人种下的种种造恶的种子。”
“我便拿无颜女之事示例警示诸位。无颜女,身世凄苦,虽处于恶世,然善根不退,实在难得。这也是我愿相助之由。她前生实是一位富家女,因嫉妒和残害家中的仆婢,今生得受丑陋艰苦之果报。也因她前生曾经燃灯供佛,今生善根未失。她家的狗,前生本是她残害致死的仆婢。因她前生资助人钱财,今生得狗儿送食报恩,也因前生的残害之恶,今生本该因心病而早亡。我那日送她的香囊,其实并无什么神奇之处。只是她自得了香囊,便如盲龟浮木,心中有了幻景期望,一心向好。她不知,是她一改往常,每日喜笑颜开,肯亲近他人,才换得身旁人的好感亲近。我又教她,每日在狗儿面前念念佛经。是以此虔诚念经之功德,才得以消除宿怨。”
“我未曾使用任何神通,我只是教她,保持正知正念,善根勿退,才可转变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