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藜粢

11、第十一章

　　何禾和何云没有等来期待中的电话，何禾一度热起来的心又冷下去了，这是个现实的世界，爱情和婚姻论斤两在买卖，自己就像是菜市场里压在最底下的菜，每天只有到了大甩卖的时候才会被摆上台面。

　　何云拉下脸皮去问李妈妈，可连李妈妈也说不清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按照那天的情况，应该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何禾看着愁眉苦脸的何云，反过来安慰着母亲，“妈，没关系，不要多想了。”

　　何云叹着气，“哎，何禾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啊，我女儿多好。”何云边念着边走进了房间，她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何云在床边坐下，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眼见着何禾就要三十了，怎么办呢？难道跟着自己过一辈子吗？这不是何云想看到的，她想看到何禾找一个能够照顾她
　　的人，在自己走以后能够和何禾一起过下去的人。

　　何云已经把标准定的很低了，只要不偷不抢有个正经工作就可以了，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只要对何禾好就可以了，这也不行吗？何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好久没有流泪了，一直以来何云都告诉自己，不要流泪，没有人会看见，除了会让何禾伤心以外，自己的眼泪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她选择坚强，逼着自己强大起来。

　　何禾坐在客厅里，看着何云紧闭着的房门，何禾知道母亲一定是躲在房间里哭，她苦涩的笑着，其实没有婚姻又怎样，自己还是要活下去的，何禾比较何云而言，心情是平静的，她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所以失望当然就比母亲小。

　　罗征那天在饭店看见何禾相亲后，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自己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接近何禾，主动吗？显然行不通，毕竟在一家公司工作，太明显了对何禾是一种压力，一向自信满满的罗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慧不够用。

　　罗瑞明看出儿子好像有烦心的事，趁着吃晚饭的时候关心了起来，“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罗征从思索中回神，看着罗瑞明，“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有事？工作不顺利？还是别的事？”罗瑞明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没有，不是工作。”罗征摇摇头，挖了口饭放在嘴里嚼着。

　　“不是工作，嗯，那其它的事我就不问了。”罗瑞明没有再问下去，儿子的私事他从不过问，罗征也从不会告诉他，这是他们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

　　听见父亲这样的回答，罗征反而抬起了头，罗瑞明低着头吃饭，罗征突然冒了一句，“爸，我见到何禾了。”

　　罗征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要说出来，罗瑞明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不动了，罗征又试探着，“爸，你听见了吗？”

　　罗瑞明放下碗筷，抬起头看着罗征，“你说什么？你见到谁了？”

　　“何禾。”罗征这次只说了二个字。

　　罗瑞明压下心头的悸动，“在哪儿，你在哪儿见到的？”

　　“公司，她就在翔宇上班。”罗征说出答案。

　　“什么？在翔宇，那你早就知道了。”罗瑞明盯着儿子，他看着罗征的脸，从罗征的脸上，罗瑞明看不出一丝波动，他心里想着，自己从来就不了解儿子，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我到公司的第一天就看到她了。”罗征对视着父亲，罗瑞明的脸部抽搐着，显得很激动。

　　“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原来这就是你烦恼的事情，对吗？你以前不说，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罗瑞明稳住情绪，迅速的找到了事情的根结。

　　“如果我说希望你去找何姨，你会相信吗？”罗征依旧冷静，原来这就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他要父亲去找何姨，通过父亲去接近何禾。

　　“找她？找她做什么？知道她们俩还在这座城市就够了，何禾既然在翔宇就说明她还不错，我不会去打扰她们的。”罗瑞明慢慢的从凳子上起身，走出饭厅想回房间，罗征跟在父亲的身后打消了他的念头。

　　“爸，何禾不好，你要是见到她你会认不出来的。”罗征对着父亲的背影说道，罗瑞明果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又转过身来，不明究理的看着罗征。

　　“她们过的不好，爸，难道我这样说你也不想去看看吗？”

　　罗瑞明瞪着罗征，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他不明白罗征什么时候对何家母女这样的关心了，他不是一直恨她们入骨吗？视她们为无物吗？

　　罗征知道这番话对父亲起了作用，他看着罗瑞明的反应，半晌过后，罗瑞明说话了，“把地址给我。”

　　罗征找来了纸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何禾家的地址，他把纸条递给父亲，罗瑞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看到地址后他知道罗征所言不虚，光凭着地址罗瑞明就能够感受到何云现在的生活。

　　罗瑞明没有再和罗征说下去，径直回了房间，罗征看着父亲的房门关上了，但他知道父亲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翌日，罗瑞明清晨时分开车到了罗征所给的地址处，这里是城郊结合部，住着大量的外来人口，老居民也多为当地的拆迁户，规划杂乱无章，风一吹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

　　罗瑞明把车停在何云家小区的对面，他没有马上去找何云，他想先等等是不是能够看见何禾，按照现在的时间，过一会儿应该是上班高峰了，就在罗瑞明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影闯进了他的视线。

　　那是何云，罗瑞明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十一年没见，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何云明显的老了，浑身难掩疲惫，后面有人叫住了她，何云停下来等着，一个瘦弱的女孩来到何云身边，两人说着话，看着何云的举动，罗瑞明突然明白昨晚罗征的话，那是何禾，如果不是站在何云身边，罗瑞明根本认不出那就是何禾。

　　罗瑞明握紧了方向盘，拼命忍住下车的冲动，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太突然了，自己接受不了，何云和何禾也接受不了，何禾和何云分开了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罗瑞明的目光随着何云移动，看见她走进一个24小时便利店，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出来，罗瑞明估计何云是去工作而不是采购去了。

　　罗瑞明开车回到家，坐在沙发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成，是我，我想请你帮给忙。”

　　老成是罗瑞明的朋友，是个退休的警察，罗瑞明在去找何云之前先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拜托老成调查一下何云和何禾的现状，然后再做打算。

　　要调查何云和何禾太简单了，她们根本不值得一查，第二天老成来了回话，何云在便利店上班，何禾在翔宇当文员，母女二人租住在那里已经有多年了，不大和小区的人来往，每天只有上下班的时间能够看到二人。

　　晚上，罗征因为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当他打开家门，看见罗瑞明站在客厅，“爸，还没睡？”罗征问了一句。

　　“嗯，你跟我进来一下。”罗瑞明说完走进书房，罗征跟了上去。

　　书房的窗开着，但罗征还是闻到了一股烟味，书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几个掐掉的烟头，罗瑞明在书房里想了很长时间，他有些不明白罗征告诉他何家母女行踪的真正用意，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和罗征谈谈。

　　罗征明白过来父亲为何这么晚还不睡，他等着父亲先开口，父子俩无语的对视了一会儿，罗瑞明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另一张凳子，“我们还是坐下说吧。”

　　罗征顺从的坐下，他虽然喝了不少酒，可现在异常清醒，罗瑞明终于说话了，“我去看了她们住的地方，也让老成帮我查了一下，如你说的，她们过的不是很好，还有何禾我差点儿没认出来，罗征，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爸，在我说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决定，要不然你不会等我到现在。”罗征一刻不放松的看着罗瑞明。

　　“罗征，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对父子怎么会这样，好，我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会去找何云，把她们母女接回来，我会和何云结婚，这次我无论怎么都不会妥协了。”

　　罗征听完父亲的决定笑了起来，“爸，我这次不会反对。”然后就没有了下文，他准备站起来回房间。

　　“为什么？罗征，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有其他打算，我宁可不去找她们。”罗瑞明看着一脸轻松的儿子，他的态度让罗瑞明犹如云山雾绕。

　　“爸，你多虑了，我没有别的打算，真的，这次我不会说一个不字，你可以放心去找何阿姨，我保证。”说完，罗征扔下父亲走出书房，步伐飞快的踏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罗征关上房门，把自己抛向大床，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父亲不会放任何云和何禾不管，何禾可以回避自己，但却回避不了父亲。

　　罗瑞明看着儿子走出去，想着他的话，罗瑞明知道儿子不是轻易下承诺的人，一旦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收回，即使事后知道是错的，也绝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