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藜粢

10、第十章

　　何禾努力的装出一幅甜美的样子，嘴角不敢松懈的咧着，吴刚找着话题，何禾费尽脑筋回答。

　　“那你们公司员工买房是不是可以优惠？”吴刚打听着。

　　“以前大概可以，现在不行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何禾摇着头，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因为她没钱买房子，所以从不关心这些事。

　　“是嘛，一般房产公司不是有内部价吗？”吴刚还是有些不死心。

　　“我不太清楚。”何禾还是摇摇头。

　　吴刚酌了口茶，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原本以为房产公司的女孩应该都是精明强干的，这个显然不是，还有些呆呆的，吴刚不免有些失望。

　　“我听方阿姨说你家就你和你妈两个人？”

　　“对。”何禾知道终于又要扯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她绷直身体，等待对方的问题。

　　“那你爸呢？”

　　何禾看了看吴刚，端起茶杯挡住了嘴，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他去世了。”

　　“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得。”

　　何禾放下茶杯，低喃着，“没关系，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何禾心里想着根本就不是很多年，而是父亲这个词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

　　“他是怎么去世的？”

　　“啊？”何禾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该怎么回答？生病？事故？意外？几个词迅速的闪现在何禾的脑海中。

　　“车祸，对，车祸，我听我妈说起过，我没见过他，他在我出生前就走了。”何禾编好剧情，希望对方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这样啊，那你妈真不简单。”

　　“是啊。”何禾发自内心的回答着。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打算？”何禾皱着眉，没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

　　“嗯，就是，就是，你以后是不是打算和你妈住？不好意思，我是想问问清楚，你别介意。”吴刚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的意思。

　　何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所说的打算是这个，何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毫不隐晦的说，“我当然想和我妈一起住，我等于没有爸爸，是我妈一手把我拉扯大，她吃了很多苦，因为我一直没有嫁人，我不能扔下她不管，你说是吧。”

　　吴刚看着何禾墨玉似的眼睛，心里一抖，这个瘦弱的女孩不像她的外貌那样平凡，介绍人方阿姨说过何禾家的情况，吴刚是外地人，方阿姨认为何禾家人口简单，吴刚以后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出于自己的本意，吴刚只想小两口过二人世界，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状况，中间夹着个丈母娘，吴刚有些犯酸。

　　吴刚嘴上没有说什么，还附和着何禾的话，可眼神却回避开了，“是啊，当然。”

　　何禾听见了他的回答，满心以为吴刚同意她的计划，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怎知成功的筹码无意间少了一块。

　　吴刚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笑着对何禾说，“方阿姨说她们俩先回去了。”

　　何禾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妈妈那桌，人已经走了，何禾收回了目光，余光扫到一个人影，何禾定睛一看，竟然是罗征，他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一桌，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何禾低下头拿起茶杯，刚想喝才发现茶杯里已经没有水了，她放下杯子，吴刚端起茶壶，“我给你加。”

　　【怎么会这么巧。】何禾心里想着，忍不住侧过头又看了一眼，罗征的对面坐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男子，俩人正说着话。

　　“你是不是认识那桌的人？”罗征对面的男子问道，他是罗征以前的同事，这次来N市出差，罗征知道后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原打算带着他到处转转，同事推辞了，说是昨天晚上应酬累了，喝杯茶就行了，下午就要赶回上海，于是俩人就来到下榻的酒店一楼喝茶聊天。

　　何禾走进来的时候，罗征刚坐下不久，随意的一瞥让他看见了何禾，起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认出果然是何禾。看的出来，这是一次相亲，何禾经过了精心的装扮，说不上明艳动人，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

　　和同事聊天的同时，罗征的眼光总是往何禾身上扫过，看着她莞尔而笑的对着那个男人，罗征的心揪了起来，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何禾这样的笑颜，但现在笑颜却向别人绽放。

　　“认识。”罗征简短的回答。

　　“怪不得你老是朝那看，我猜是女的吧。”

　　“何以见得。”罗征挑衅的看着对方。

　　“不会有哪个男的值得你看吧，不过，那女的也不怎么样嘛。”同事刻意看了何禾一眼。

　　“那是我们公司的。”罗征收回同事的好奇心，他和何禾的渊源怎能是一二句说得清道得明的。

　　“是嘛，你们公司的水准低了点儿吧。”

　　“人家只是小小的文员，你还要怎样，又不是售楼小姐。”

　　同事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哟，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罗征招来侍者买单，边说道，“我送你去火车站吧，这次不好意思了，下次早点通知我，我们再好好聚聚。”

　　“行啊，这次也实在是匆忙了点儿，你就不用送我了，我在门口坐辆出租车，很方便的，反正机会有的是。”

　　罗征点着头也就不客气了，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罗征和同事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了过来，同事上了车，俩人挥手告别。转过身看见何禾和男子也走了出来，男子很显然去开车了，何禾站在门口等着。

　　一阵风吹过，掠过俩人的身前，掀起了何禾的裙摆和头发，罗征自然的站到她的身边，“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何禾捋开脸颊上的头发，发现罗征已经移到了自己身边，“罗总，真巧。”

　　“是啊，你男朋友？”罗征指了指男子离开的方向。

　　何禾轻摇着头，“不是，我今天刚认识。”

　　“相亲？”罗征问道。

　　“嗯，相亲。”何禾点着头承认。

　　“太老套了吧。”罗征看着前面。

　　“管用就行了，像我这样的也只能靠相亲了。”何禾自嘲着，罗征转过头看着低下头的何禾。

　　吴刚的车开上了酒店的车道，何禾抬起头对罗征说着，“罗总，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你今天很漂亮。”罗征小声的回答，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何禾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转身上了车，罗征看着车驶出酒店的大门，带着何禾消失了。

　　吴刚看着后视镜中气宇轩昂的男子，“你们认识？”

　　“同事。”何禾看向车窗外。

　　“喔，今天真不好意思，不能请你吃饭了。”

　　“没关系，你有事嘛。”何禾回过头看着吴刚，方才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单位有事临时让他过去，两人匆匆结束了谈话，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出来了。

　　“我送你到附近的地铁站可以吗？真是不好意思了，你看都不能送你回家。”

　　“好啊，真的没关系。”

　　车子很快来到了一个地铁站，何禾下了车，对着车中的吴刚招招手转身走进地铁站，吴刚看着何禾下了楼梯后开车离去。他长呼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刚才的电话，“谢了，你算救了我了，没劲透了，又不漂亮，死板的很，谁知道啊，我以为房产公司的都应该很漂亮吧。”

　　吴刚和介绍人方阿姨是邻居，从外地考上N市的大学后，进了这家大型国有企业，因为人还算活络，深得领导赏识，没几年就升了职，买了房买了车，虽说房子车子都还在还贷款，可好歹加入有房有车一族了。

　　方阿姨平时在小区乐于为年轻人做媒，吴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请方阿姨帮忙，方阿姨一口答应了下来，何禾是吴刚见过的众多女孩之一，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每次和办公室的同事约好，一个半小时之后给他打电话，要是不满意他就以单位临时有事为由脱身。

　　吴刚也不想找一个太漂亮的，以他的条件担心以后女方会跑掉，何禾的长相倒是安全，可听到何禾要和母亲同住，吴刚的心里大打折扣，所以同事打电话过来，吴刚赶紧找借口出来了。

　　何禾回到了家，何云看见何禾进门有些吃惊，“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单位临时有事，加班去了。”何禾坐下来。

　　何云坐到何禾身边，给何禾递过去一杯水，看着女儿的表情，“怎么样？男孩子还可以吧？”

　　何禾喝了口水，点点头，“还行。”

　　“好好说说，什么叫还行。”何云着急了。

　　“怎么好好说，就是还行啊。”何禾不紧不慢的说道。

　　“哎呀，你这丫头，就是长得怎么样，家庭条件怎么样，单位怎么样，这些，快说。”何云催促着。

　　何禾清了清喉咙，“好，现在向我敬爱的母亲大人汇报一下，长得嘛普通，配我真好，家庭条件一般，外地人，这里没有亲戚，单位不错，好像很忙，有房有车，汇报完毕，请问何云女士，这样的回答，您还满意吗？”

　　“切，鬼丫头。”何云被女儿都笑了，看见何禾这种表现，何云感觉这次成功的机率很大。

　　“那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何禾摇摇头，“没说，他要赶回去加班，不过留了手机号码，说和我联系。”

　　何云连连点头，“好好，这我就放心了，改天再问问李妈妈。”

　　“哎呀，妈，别去问了，怪不好意思的，好像我很急一样。”何禾有些扭捏。

　　何云点点头，“也是，女孩子矜持点儿好，那就等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