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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明明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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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蒋迟故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半,距离上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方晚意没有回他。
蒋迟故拿毛巾擦了会儿头发,又等了二十分钟。
还是没有回复。
大约是睡下了吧,蒋迟故想。
其实大学以来,两人的联系不算特别频繁,但基本上到了晚上十一点之后,方晚意回消息会回得比较勤。
她是个夜猫子,高三那会儿就经常熬到半夜两三点,结果第二天要么起不来,要么课上打瞌睡,一睡半节课。
成绩能上来才有鬼。
蒋迟故这样说她,那会儿方晚意外婆病重住院,两家关系不错,又是邻里,方晚意便经常去他家吃饭,然后两人会一起复习功课,他硬是把方晚意这破习惯扭了过来。
刚上大学一两周的时候,方晚意发誓说她再也不要熬夜了,每晚11点必睡,问她为什么,她说对皮肤不好,容易提前衰老。
结果没几天,就被蒋迟故抓到她凌晨一点赞了共同好友的朋友圈。
后来不熬夜的这个flag她倒也断断续续立过几次,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告终。
所以方晚意没回消息,蒋迟故第一反应并不是她已经睡下了,以他对方晚意的了解,这个点她八成在刷手机。
可是在刷手机的话,整整四十分钟不回信息?
也不像方晚意的行事作风。
再联想到昨晚半夜两点多,方晚意跑来敲他家的门,估摸着是被扰了睡眠,那么早睡补觉,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一想,蒋迟故放下手机。
姑且当她是睡着了,没瞧见吧。
……
蒋迟故一宿没怎么睡好,第二天6点不到就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看微信——
还是没回。
蒋迟故失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想他是疯了,这个时间点,居然期待方晚意会回他信息。
蒋迟故把手机音量调大,设了个20分钟的闹铃,睡了个回笼觉便起来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他拿出方晚意送他的那瓶香水,往衣服上喷了喷。
蒋迟故以前从来不用这玩意儿。
玩赛车的人,骨子里多少都带了点野性的,说白了就是糙,不会想要去花太多的时间拾掇自己,甚至觉得身上得带点儿汗味才是个纯正的爷们儿。
当然,蒋迟故不喜欢汗味,只享受流汗的过程,挥洒过后,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才见人。
队友总说他事儿,说他偏在这种事情上,墨迹得像个娘儿们。
尤其是,要见方晚意的时候。
他总会想啊,要是和人姑娘站在一起,却叫人家闻见自己身上有汗味,那多尴尬啊。
这是蒋迟故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于是蒋迟故提早起来冲了个澡,刮了个胡子,还喷了点香水——
方晚意说,她喜欢这款香水的味道。
收拾完一切,时间到了6点45,方晚意还是没有回复。
蒋迟故等不了了,从这去学校不堵车都得三四十分钟,八点的课,再晚点他真不用去了。
于是他给方晚意打了两个电话,都在忙线中。
蓦然想起号码曾经被拉黑过,大抵是还没来得及放出来,蒋迟故又打了微信电话给她。
响了很久,但没人接。
连发好几条微信,能发出去,但没人回。
不会是没醒呢吧?
蒋迟故坐不住了,直接拉开门,按响门铃。
7点10分,蒋迟故连敲门带按门铃,足足花费了有20分钟。
没有任何回应。
就像,这屋里没人住。
就像,她从不曾回来过一样。
……
高三上学期,方晚意的成绩不太稳定,加上她外婆住院的事情心力交瘁,眼看着气色越来越差,人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很丧。
那段时间,方晚意经常去蒋迟故他家吃饭,有时晚自习下得迟,蒋母会准备好宵夜叫方晚意过去吃,完了她会和蒋迟故一起复习功课。
有天晚上方晚意突然跟他说:“我想考南大。”
蒋迟故眉心一挑,下一秒笔杆就落方晚意头上了。
“模考进前二十了再说这话,”他轻敲了下她脑袋,把改好了的数学试卷给她,顿了顿,“我也考南大。”
她接过试卷,“我早知道了呀。”
蒋迟故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神秘一笑,“老杨说的。”
老杨是他们高一时候的班主任,教物理的。
但方晚意理科比较薄弱,尤其是物理,分科的时候她选了历史,就被分去别的班了,蒋迟故还继续留在原先那个班。
听了这个答案,蒋迟故愣了愣,看向一旁笑容腼腆的女孩儿。
她比高一的时候变了许多,头发留长了,她外婆给她剪成了齐肩的娃娃头,刘海剪得很短,看着精神利落了不少,人也变得开朗了些。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弯的,蒋迟故曾说过,她的眼睛很好看。
可惜,被厚厚的镜框遮住了。
他盯着她看了会了,视线移至前方,不经意问:“成人礼的愿望就是这个?考上南大?”
市一有个传统,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学校会为全体高三生举办成人礼,每个学生会在便签上写下愿望塞进玻璃瓶里,上交给班主任。
愿望不会公开,但多数人都默认会写上自己的目标院校,因为高考结束后,可自行从班主任那取回,若是实现了,说不定能领到一份礼品。
也算是高三的小小仪式感。
方晚意卖了个关子:“是,但也不全是。”
蒋迟故再问她,她怎么也不肯说了,说实现了自然会告诉他。
他便也不追问,时间到了自然知晓。
之后方晚意学习的积极性果然高了很多,又调整了学习方法,一个学期下来进步了许多,期末的时候,排到了班里的第十七名。
是她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但蒋迟故看了看分数,离南大还差不少,顶多能擦边报一个最冷门的专业。
但方晚意也不气馁,这姑娘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甚至会有点丧,骨子里藏着一股子倔强劲儿,到下学期二模的时候,分数就够了。
高考她也发挥得很稳定,分数出来后和估算的差不多,报南大的几个王牌专业差了一些,其他专业绰绰有余。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高考分数出来的第二天夜里,方晚意的外婆去世了,之后她没再回家,也没联系蒋迟故。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门口,没人去取,蒋迟故顺手帮她拿回家,才发现她压根没有报南大。
方晚意来拿通知书的那天,外头的乌云很重,随时就要落下倾盆大雨。
她又变回了高一那样,沉默寡言,脸上不见笑意,眼底不见生气。
蒋迟故问她:“你没有话想要跟我说?”
和所有的青春剧散场时一样,她同他说了两句话。
“对不起。”
“谢谢你。”
从那之后,对面那屋大门紧闭,再也没人回来过。
……
7点20分,蒋迟故不死心地给方晚意打了两个微信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过了两分钟,他室友提醒,不要忘了八点还有课。
7点25分,蒋迟故开车从小区出发回学校,这个点早高峰,车刚上跨江大桥,就堵上了。
趁着车动不了,蒋迟故给室友发了条微信:【去帮我点个名,我8点20到。】
室友欣然同意,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蒋迟故看了眼,方晚意还是没有回应。
桥上的车缓慢行驶,旁边有辆白色大众变道别他的车,他心情烦躁起来,一脚油门轰上去,吓得大众急忙踩了刹车。
“艹尼玛!开大奔了不起啊!”
蒋迟故摇下车窗,回敬对方一个国际手势。
桥上堵了快二十分钟,7点55分,蒋迟故终于从跨江大桥上下来。
他按了按眉心,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被刻意调大的声音吵得人心神不宁,蒋迟故一手打着方向盘,另只手划过屏幕,开了免提。
“蒋迟故,”方晚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她刻意地掩饰着,问:“那个……你家密码是多少呀?
蒋迟故心里很窝火。
从早上6点起来到现在,他憋了一肚子火,他想若是方晚意不能给一个正当理由解释她的行径,他是真的会发火。
然而她电话打进来,她局促不安地问他家的密码——
蒋迟故愣了一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串数字。
“401104,”说完他问:“怎么了?”
“没事。”
那边输密码、开锁、关门一气呵成,然后直接掐掉了电话。
蒋迟故:“……”
就仗着自己对她不会发脾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