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契gl》黎和里

47、第 47 章

　　十七时五十四分。
　　朱律频繁地看向手表，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口，天旗娱乐的商标挂在对面的灰色大楼上。

　　——三十秒。
　　人行道绿灯亮起，提示通行。
　　他穿梭在人流中，与周围匆忙的人群融为一体，又游刃有余地滑出去。

　　今天是与金熙榕见面的日子。自许天旗同意他加入《56号多巴胺》创作的那天起，他就夜不能寐，整日想着电影的拍摄工作。

　　朱律只看过一眼剧本的简介。金熙榕作为电影的主导演，自然有她自己的规矩。
　　朱律紧张地舔唇，他推开大楼的门，向前台报上自己的姓名。
　　会有人带他前往会谈室。

　　许天旗和他提过，他需要签署保密合同和合作协议，在未与天旗娱乐保持劳务关系的前提下，他需要另一份文件来约束彼此的行为，包括不能无缘无故地终止合作协议，以及在违约的前提下，需向对方缴纳赔偿金。

　　签署完这些条款，朱律才被允许上楼，去见今天的主人公——《56号多巴胺》的主导演和两位主演。

　　他到达办公室的时候，那几位已经谈了很久的话了。
　　木门被敲响，助理为朱律打开门。

　　两张真皮沙发上分别坐着负责电影拍摄的主导演、女主角，对面是这次电影宣传的巨头，复出的影帝。
　　三人一同看过来，朱律下意识吞咽着，令他意外的是，第一个说话的并非主导演，也不是影帝。

　　江息“咦”了一声，她看了一眼门外，问：“许天旗没跟着来吗？”
　　朱律说没有。
　　“噢，”她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我看你有些眼熟，还以为是许导的朋友。”

　　朱律愣了一下。
　　金熙榕若有所思地摸下巴。

　　周离穹笑着打圆场：“不是许导的朋友，不过与我是旧识了。说来也巧，我好几年前就听得金导的事迹，朱导也说过很敬仰金导，今日能够合作，也算愿望成真了。”

　　金熙榕摆手：“我那些破事哪说的上什么事迹，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没有的事。”周离穹哈哈一笑，站起身，招呼朱律过来，介绍一番后拉着人坐下。几人又寒暄了一番，这才进入正题。

　　“开机的时间定在下个月，原定是这个月开机，但许导那边说跟组编剧的档期稍微有冲突，制片人也和我商议稍微把时间延后。我也理解，但是影片的档期，我想至少要上明年的贺岁档，如果情况理想，年前能结束，不理想的话，就再做安排。”
　　“这么急吗？”

　　金熙榕点头：“好的影片确实不嫌晚，但是科技片是越早越好。我们又不差资金，不差人手，这部片的定位和期望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的压力很大，你们作为主演和执行导演，承担的责任并不比我少。有些事一定要提前说清楚，我想你们应该也明白。”

　　“至于剧本……”

　　“剧本会晚一点给你们，编剧和我还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我现在联系你们过来，就是想要再一次确认档期。
　　“在实验室的那一段戏全程都在G市的戈壁滩，初步计划拍摄时间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两部分都在S市的影棚，条件会好很多。另外还有一位主演，啊、离穹和江息应该都见过，你们之前刚合作过。”

　　江息闷着脑袋不说话，听她提起这事，微微点头：“嗯。”
　　周离穹回忆了一番，恍然道：“您是说范伽？”

　　金熙榕颔首：“嗯，小朱可能对她比较陌生。”
　　朱律尴尬地笑了两声。

　　金熙榕视线扫过他的脸，正色道：“我和范伽之前有过合作，她与离晚的性格相当契合，和离穹那种刻意需要反差感的角色设定不一样，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样子，这样在反转的时候才会更有震撼的感觉。”

　　说完，她看向周离穹：“你的角色要给人带来观感上的震撼，所以前期角色的饰演会要求给你上比较厚的妆。这会遮盖一部分你的脸带给你的优势，不过，所有前期的距离都是为了影片效果和角色塑造，还望你能理解。”

　　“当然。”

　　金熙榕看着时间不早，叫走茫然的朱律，去到隔壁办公室进行导演间的洽谈。

　　会客室里只剩下江息和周离穹。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江息又翻看了一遍初版的剧本。

　　这是金熙榕提前给她的，这里面还有大量待修改的内容。
　　金导原本不打算将这一版交给任何演员看——这会影响他们理解角色，甚至可能在饰演的过程中造成一些混乱。

　　不过许天旗说江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金熙榕也就半信半疑地按照他的话做了。
　　她不相信江息，只是相信天旗娱乐的少东家。

　　毕竟这一次，作为投资人之一的许天旗为《56号多巴胺》注入了大量的资金。导演得罪谁也不会得罪金主，更何况是一位同样懂电影的金主。

　　许天旗恪守金主的本分，除了主演和跟组编剧以外，不干涉金熙榕的任何决断。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大方得令人咋舌。
　　只是朱律这人，是临时加入的。许天旗原本不想动用投资人的特权，上个月《格格不入》杀青后，许天旗就《56号多巴胺》的拍摄一事找金熙榕吃了一次饭。饭桌上，他和金熙榕提了这件事。

　　金导不是什么愣头青，混了这么多年圈子，也有些脾气，她刚听这话，就不乐意，后来许天旗给她添水夹菜，好一番卖乖，才让她神色缓和一点。

　　周离穹听许天旗半真半假地和自己抱怨，对方说金熙榕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要真对比起来，她比左佑安要好说话得多。

　　金熙榕四十岁快五十的人，脸上不见什么皱纹，她好像丝毫不见衰老，比某些女演员都保养得当。
　　有人说她做过脸，有人说她靠着脸圈投资。不过只是导演，说起来要比演员的风声小上很多。再加上她本分做事，不爱张扬，偶有些过分严厉，也被周围的人说成专心事业。

　　不像自己，经历那么多风声雨声，到头来还是没成什么事。
　　周离穹自嘲着，暗自摇头叹气。

　　大概是觉得这种安静太过压抑，周离穹在江息再次翻动纸页时，开口与她说话。
　　“你之前见过朱律吗？”
　　“你说我？”对方头也没抬，声音有些飘渺。

　　“对。”周离穹点头，“那会儿你是真觉得他眼熟？”

　　江息把剧本合上，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
　　“大概是。”她说，“可能是在电影院见过吧。”

　　没想到。
　　朱律这家伙，大概是不知情了。

　　“那你们也算是旧人。”周离穹好笑道，“他是你的粉丝。”

　　金熙榕和朱律的谈话正好结束，周离穹本还想说些什么，碍于朱律在场，他也不好开口。

　　再次见面时，已是金熙榕通知剧组开机了。
　　剧组人员陆陆续续抵达G市影棚，在秋末未尽之时，G市下了十年难得一见的雪。

　　“往年没有这么早的。”山里的向导同金熙榕说，“阿伯嘱咐我们要多注意安全，今年的冬天不至于像去年那么难熬，但一定不会太好过。”

　　金熙榕看着时间合适，掐着三位主演到的前后脚办完了开机仪式。
　　还没等周离穹的剧本捂热乎，金熙榕就拍板，要把最后一幕拍掉。

　　当天晚上周律带着跟组编剧来找他，这场戏没什么范伽的事，主要是他和江息的对手戏。念在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演戏，金熙榕特意让朱律和编剧小宁过来。

　　说成“交流”，写作“补课”。

　　宁烟长了张娃娃脸，留着公主切黑长直。一双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很可爱。
　　她抱着剧本，一进门就喊周离穹“影帝”，让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还好朱律和她已经混熟了，拍了她一下：“没事，小宁，你叫他周老师就行，他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

　　宁烟“噢”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周老师，我实在有点……激动，第一次见到影帝呢。”

　　周离穹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宁烟看上去年纪不大，而朱律，据他所知这家伙毕业没几年。
　　如果他知道的信息没错的话，范伽也算是影圈新人。
　　自己是复出的“小白”，其他导演没什么名气……

　　这个剧组竟寒酸得令人绝望。

作者有话说

　　【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