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狐狸小姐

5、终是分开

　　宁之言拿着录取通知结果，只觉得一阵晕眩，随后就返回了房间。宁家父母知道结果后，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都请了假在家陪她。只是她从进房后就没出来过，他们怎么敲门唤她都没有回应。苏施和陈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家父母双双在她房间门外干着急，看到他们如释重负，直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孩子相互依赖信任某些时候是要比父母更为容易劝解。两人安抚好宁家父母后，他们在门外徘徊劝说许久，宁之言才终于开门让他们进去。
　　刚是进门，陈诺还未开口，苏施喊了一声“言言”，就扑过去和她一起抱头痛哭。一直以来他们可以说是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第一次这么慌乱不堪，措手不及。陈诺在一旁也是猩红了双眼，过去抱住她们安抚，直到她们都哭累了，平静下来。
　　三个人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一阵静默。
　　苏施看着宁之言失神的表情，怯怯的开口。“言言……”
　　“嗯。”宁之言红着眼眶，泪水已经抹去，对上苏施担忧的眼神，回以一笑。“没事。”
　　“言言，这个成绩也算不得差，只是没能考到一起，我们要上同所大学，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陈诺缓慢的说，那天在咖啡厅宁之言所说的后果，他不得不去考虑，也有了应对的办法，只是决定权始终在她身上。
　　“真的？”苏施攀住陈诺的手臂，满是期盼。
　　“嗯。”陈诺扯出一抹苦笑，忍不住伸手抚抚她的头发，随后望向宁之言。“言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最终决定在于你，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
　　陈诺见宁之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继续说道。“第一，我们复读重考，只是再多一年而已，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趁此时间也可以再细致想想以后的路。第二，同去第二志愿Y大，那里我们都是了解过的，环境师资声誉也都不错，委屈我们更是谈不上。第三，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S大的，只是需要特殊的办法……”
　　陈诺看着宁之言的脸色逐渐发白，话说到这里，她已经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再继续。
　　“我知道的。你们了解我，也应该会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吧。”宁之言转过头，目光偏向一边角落。“复读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我们有时间也不应该浪费在这里，以后的路这么久以来我们也想得够细致了，更何况像你说的，这个成绩还算不得差的。Y大固然算是优异的，但毕竟比之S大比还是略逊了一些，不然当初我们把它作为第二选择了。至于S大……”她再次看向他们，脸色还是一样苍白，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诺诺，施施，我相信凭自身就有这个能力能够考上，只是自己始终不够成熟，才会这么轻易就被影响。S大要上只能是通过我自己，其他的方式不可能！”
　　“我们明白。”明知道她不会接受，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陈诺抿嘴点头。
　　“言言，那你？”苏施迟疑的开口，她的决定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宁之言停顿许久，才轻声回应。“我决定自己去Y大。”

　　第二天，宁之言的情绪就已经恢复过来了，不再似前些日子的愁眉不展和昨天的伤心欲绝，仿如回到高考之前的状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但是因为害怕事情对她刺激太大，大家也都在她面前都尽量不去提及，如是小心翼翼的过了一个多星期。
　　苏施每天陪在宁之言身边，吃饭时跟着，冲凉时跟着，睡觉时跟着，连她上洗手间也坚持要在门外等着。宁之言被她的贴身跟踪弄得很是无奈，但也随她而去。
　　而那天她的决定，他们后来也都相继无言都没有再继续下去，这些日子以来更是不曾提及。各自刻意的忽略，或许都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直到离开学只有一个星期，宁之言终于向大家宣布她的决定，她要独自去Y大上学，苏施陈诺如果跟去，她便休学不读。宁远听闻张嘴就要反对，身旁的言珊珊却是一把握紧了他的手，悄然的摇头制止。他无奈的叹息，他们的女儿他们自然是清楚的，这样的选择理智也显然是正确的，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怕她有太多不舍和不适应。
　　苏施和陈诺早就知道她的选择，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免心酸，尤其是她后续话里的坚定，她难过不已，他若有所思。接下来的日子三个人都是沉默的，但还是一起忙来忙去的采购所需用品和准备行李，仿如下一刻不曾是要分离。
　　Y大并不比S大要离家远，但是新生入学办理时间要提前，所以宁之言必须比苏施陈诺他们早离开一天，宁家父母一早安排好工作，安排好时间送她去学校。苏施想要跟着先送她过去，回来了再准备动身去S大。这样一来时间上要赶忙得太多，宁之言不同意，家长们也是不建议的。
　　苏施听言生着闷气转身回了房间，到了晚餐时间也不肯出来。陈诺和宁之言进去的时候，她躲在床上，全身用薄被包密不透风，只见一个孤形物体不断颤抖。陈诺急步过去掀开被子，把她拉了出来，当即看到一个双眼通红，委屈至极的小女孩模样。
　　宁之言叹气，过去她身边坐下，抚顺着她的头发。“施施不是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嘛？怎么还这样啊？！我们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苏施抱住她，没有回话，只是不停的摇头。
　　“施施，我们总是要长大的，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的。”宁之言回抱着她，眼底无限伤感，她又何尝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只是自己实在不该这么不成熟。
　　“施施，听话，别让言言更难过。”
　　“可是不是这样快啊！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但是也不能这样快啊！”苏施还是不管不顾的摇头，她不要这么快和他们任何一个分开。
　　她的情绪激动，看着陈诺，声音里尽是哭腔。“哥哥，不能让言言自己一个人啊！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她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一个人的，我们还是一直都在，不是吗？”陈诺轻轻地把她从宁之言拉过去，细细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施施，这只是暂时的。我们每个假期都可以见面，平时也可以电话视频，这只是暂时的。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出国留学吗？那时候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听话，知道吗！”
　　“一起出国留学？”
　　“对啊！我们以前不是说过了，要一起出国留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现在也是没有变，只不过我们中间要分开四年，四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宁之言顺着安抚她，这个决定倒也不仅仅是安慰，他们是真的考虑过。
　　“可是，言言……”
　　“放心，我以前不也一直是一个人吗！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看你跟只小花猫似的。别要大人们担心了，出来洗个脸吃饭吧。”
　　陈诺仔细端详她的脸，失笑的点点她的鼻头。“还真是只小花猫。”
　　苏施能想到自己现时的样子该是有多滑稽，不觉红了脸，惹得宁之言又忍不住去逗她。“呀，小花猫还红着脸啊，粉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一句话逗得她窘呛，迅速的起身，直直往洗手间奔去，动作一气呵成。快出房门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住他们，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待看到他们肯定的点头回复，才又继续脚步出去。
　　陈诺宁之言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相对无声苦笑，思绪却是一致。终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句话难过半天，一句话欢乐半天。是她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也是他们保护得太过，真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

　　晚上睡觉时苏施抱着宁之言，拉着陈诺不断的讲话，絮絮叨叨的好像要把往后四年的话一次说完。她说什么他们都应声附和，直到她累极入睡，事实上也不需要多久。她最近一段时间，有太多的事压抑在心里，必定睡得不踏实，现在纠结半释，加上下午的一顿哭闹喧泄，早就疲惫不堪，自然也就很快的恍惚入睡。
　　宁之言看着她已经沉睡，依旧不肯放开的手的模样，也轻轻地搂紧了她。在昏暗的空间里，慢慢卸下白天强装的坚强独立，她也会觉得彷徨，软弱和无助，尽管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
　　“言言。”陈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宁之言脸上的表情不尽清楚，却是凝重。
　　“嗯？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你还好吗？”
　　“诺诺，我没事的，我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我知道。只是你一个人去那么陌生的环境，怎么会不担心呢。”
　　“环境还真是挺陌生的，总是要个适应期的。诺诺，不必太担心我，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也断然不会轻易被欺负的。倒是施施，她是太过依赖我们了，你要照顾好她。”宁之言抚抚紧贴着的小脸，拉高了被子替她盖好。
　　“我会的，你有什么事都要找我们，不要自己扛着。”
　　“知道。”宁之言突然想起，又补充了一句。“去了学校，你可要把施施给看好了，要是不小心让人拐跑了，到时候你可哭都来不及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诺听了，只是轻笑。“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就得动身去报到了。”
　　“嗯。”诺诺，施施，我希望你们能够不错过，不要像我一样，背负着遗憾，不能自拔。

　　送行时的气氛沉重得压抑，他们都尽量轻松以对，笑笑闹闹的。
　　背过身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只剩无尽的抑制，眼里益发的朦胧模糊了视线，他们强忍着不让它下掉，在不为人所见的时候迅速的抹去。
　　行李逐渐装载完成，也终于是要分开的时候了。苏施抬头去看宁之言的同时，眼底的朦胧最终不争气下坠。她过去抱住她，头靠着她的肩膀，口里喃喃自语，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宁之言轻声应着几声，便由得她依依不舍。待到时间已经差不多，陈诺才过来搂过苏施往自己怀里带，让她待在自己怀里，也感受到了她的低低凝噎。他向宁之言抬抬头，示意她上车先行离去。
　　宁之言深深地看他们一眼，点点头，挥了挥手，上车随着父母一起离开。
　　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陈诺明显的感觉那双抱着他腰部的小手紧了紧，车子越驶越远直到模糊，他拍拍她的肩膀。“开学不太久就会有假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顺着她的方向，搂着她往回走。
　　“嗯。”苏施没有回头，跟在陈诺身边回去，轻轻地点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