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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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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纾毫无办法,他像个看着许清楠逐渐溺水的旁观者,伸出去的手怎么也抓不住。
那就教许清楠自救吧
他想。
让他主动满怀希望,才是长久之计。
他迫切地想要挤进许清楠的世界。
许清楠想住校,程纾就想办法和他住到了一间。
许清楠不善交际,程纾就主动与他搭话。
许清楠厌恶秦岩,程纾决定让秦岩滚出他的视线。
苏意得到消息简直要气炸了。
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发现小儿子睡觉的样子都是又乖又可爱。
“这么好看的小孩儿,是吃了多少苦呀。”苏意低声感慨,说着就鼻子一酸,“真是心疼死妈妈了。”
程纾:“……”
待了十几分钟,程纾不得不强行把自己那多愁善感的亲妈从医务室拉出去。
“您要是真心疼,就赶紧催您那亲哥哥,南和的进度条该提提了吧。”
“还用你说?”苏意白他一眼,“敢欺负我苏家头上,当我们老程家没人了吗?”
程纾:“……”
夏天在步步靠近,连午后的阳光都卷了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如意才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打着哈欠的程纾。
她转身瞅着他脸上的伤,越看越刺眼,越看越不悦,伸手理了理自家儿子的衣领,优雅而温柔,对校长室里的低声怒骂忽视得彻底。
“他真没事吧?”
苏意酝酿了许久的话,话里话外都是不太放心,程纾眯着眼瞟过她眼里的紧张,有些无奈。
“你刚不是才亲自去看过吗?”程纾说话时更无奈,“再说了,你当我是个摆件?”
“也是。”苏意放心的舒了口气,皱眉盯着他的脸,“也亏得是你皮糙肉厚,这要换了他,指不定得上医院。”
程纾习惯了她的毒舌,内心已经强大到就算苏意说她其实不是他亲妈他都信得毫无心理压力。
“行了,快回去吧,不然程总又该说我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咱们家也不禁止早恋,你抓紧点儿,现在的男孩子抢手着呢。”苏意将手提包挎在手弯上,又把墨镜重新戴上,她抬手掸了掸程纾的肩,嫌弃道:“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跟他分第三次了。”
把分手这种事拿出来秀恩爱,也只有苏意了。
程纾无奈地扶额,总感觉今天的阳光刺眼得很。
“好了,我走了。”苏意收回手,用下巴点了点他手里的袋子,不放心的叮嘱,“记得给他送过去。”
“真是不知道疼人,打架就打架吧,还饿着人家,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儿子。”
女人走得六亲不认的样子带着被人宠着的自信,无情的背影让程纾几乎哭笑不得。
秦岩从里面出来时程纾还在门口,像是本就在等着,他脸上的倦意重得厉害,见到他就忽然笑了起来。
“校长口才不错,就是声音不够,只有我一个观众,就太可惜了。”
他认真点评着,好像是真的看了一场好戏,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半点诚意。
“程纾,你他妈装什么装?”秦岩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明显用了力,是校长当着苏意的面给的一个交代。
“要是调监控,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挺有趣的。”程纾低声笑了笑,连打几个哈欠染红的眼尾却又快速褪了色,他点着走廊上的栏杆,抬头与之对视,“你这么天真,接下来咱们该怎么继续愉快的玩耍呢?”
秦岩似乎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闻言也不回答,仿佛真的敛了性。
程纾觉得没意思,他偏了偏头,正好看到楼下不远处的许清楠正抱着一叠卷子从教室里出去。
时间都如同染了暖意。
收回视线,倚靠在栏杆上的少年走了过来,声音里都是冷意。
“你那么蠢就没意思了,监控拍到了什么你以为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真的打我了,而我真的受伤了。”
“许清楠的检讨不也是这么来的?秦岩,这才是我回的礼。”
他要他知道,许清楠隐忍的背后从来都不是软弱,而是在家世权势差异的逼迫下寻求的一许安宁。
程纾垂眸,对他的反应不屑一顾,轻笑一声后单手插兜从楼梯间下去。
许清楠的座位没有靠着走廊,但路过时程纾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握笔做题时皱紧的眉头。
他靠在窗边,盯着他的侧脸就发了呆。
好多次都能梦到那天超市的场景,程纾太过担心,许清楠了无牵挂,便会放手一搏。
他不愿看到那样。
程纾想,困扰着许清楠的那片阴霾,他去帮他驱散。
正如他想要融入许清楠的生活那样,他要将许清楠以同样的存在融进他的生活。
“许清楠同学,你说要请我吃饭的。”
“许清楠同学,你尝尝这个牛肉味的汉堡,我妈新开的店。”
“许清楠,去不去小卖铺!”
“清楠啊,去看我打球吧!”
“好清楠,陪我去吃晚饭吧!”
“清楠走啦。”
清楠。
你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风里的味道都尽显苦涩,在夏季袭来的热浪里竟冰凉到无法回温,那一阵阵冷意从见底突袭而来,很快就将他整个包裹,心里的恐惧与害怕吓得他腿软,但还是强撑着往教学楼的方向不要命似的狂奔。
他不敢停下来,好像只要耳边没有了风声,整个世界就归于平静,再回首恍然如梦,一切都是虚幻,连他在意的少年都不过一场梦境。
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刚刚离开,程纾再次拔腿奔了上去,可就算用尽了全力也没能赶上,他腿都抬不起来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就这样看着那辆载着许清楠的车子决定着他的生死。
“程哥!”
常云很快就追了上来,他喘着粗气,弯腰就要将地上的人扶起来,程纾却只是抓着他的胳膊要手机。
“什么?”
“手机!”少年的声音嘶哑,这一吼尾调也直接破了音,他支着膝盖站了起来,拿到手机的同时利落的按了一个号码,没有问候与招呼,而是直接报了医院的名字。
“妈,我要清楠,好好的。”
哀求与忐忑,害怕与惊慌,这是天之骄子活到现在都不曾表露的情绪。
得到了承诺,他也丝毫没有放下心来,但是现在,他更想将罪魁祸首拉进地狱,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与之同归于尽。
“秦岩呢?”
他几乎双眼通红,像是气急,又像是真的坠泪,只是那其中盛满的憎恶与气焰足够令人感到汗毛竖起。
程纾冲进来时校长正在打电话,试图托关系将消息压下来,和以往一样,劳心劳力地为他的儿子擦屁股,自私自利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满头大汗的少年彻底疯了,双目在看到秦岩的时候近乎滴血,他伸手抓着人的领子,大力一提,将他整个拖到墙边,手指下移,虎口抵住了他的脖子,随着他手上的力收紧,本来毫无反抗的人突然开始挣扎,整张脸也在抵抗里染了色。
“程纾!”
校长也惊呆了,他手忙脚乱的搁了电话,大惊失色的就冲过来想要阻止。
“咳咳……”
无力再支撑时重力的影响更加明显,他双手摸着脖子处的一圈红印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上水面,试图用劲力气抓住氧气。
与此同时,程纾将收回的手活动了几下,他睨着秦岩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的不痛快丝毫没有半分减少,他用舌尖抵了抵唇角,毫不留情地抬脚往他膝盖上狠狠地踩下去,力气之大让他痛叫出声。
“啊——”
“程纾!你干什么!”校长重重的推开他,眼里只有那个他正在被欺负而受苦的儿子,可此时的秦岩只是吃痛的叫喊,忽然就开始大笑起来,他空洞的望着什么,甚至连眼角都红了,透明的泪水也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看到他这样,校长慌了,好像父爱也在此刻变得更加努力。
“程纾!今天的事你得给我个交代!”他伸手指着旁边站立的人,怒气冲冲,好像受到了莫大委屈。
程纾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几步上前,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冷声扔下了一句话:“Game over!”
游戏结束。
只是两人心知,这场本来由程纾开始的游戏,含带的是报复秦岩的目的,可是现在,却被许清楠强行闯入打断。
秦岩还是那副样子,不回答,也不说一句话,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如同失了心,丢了魂。
程纾终于冷静,他又扫了一眼旁边那和他父亲般大的中年人,冷漠而无情的宣布结果:“Losers should be punished accordingly.”
在这场以权谋私的交易游戏当中,唯有权威才能压住权利,既然做了,那就不能只有许清楠一个人遭受惩罚,事到如今,绝不仅仅只是要一个公平了。
败者惩罚相至。
就算他想玩游戏,秦岩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