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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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标准联邦时前，联邦星辰宫。
“……洛夫莱斯少尉在前线与凶残虫族对抗，再一次保卫了民众的生命，也保卫了人类文明中最熠熠生辉的英雄意志，这是一首勇气的赞歌，在这里，请容许我这个年迈之人，为我们的未来之星里奥·洛夫莱斯颁发银丝绒勋章！”
欢呼与掌声如浪潮般涌来，聚光灯打在里奥·洛夫莱斯身上，照亮这位年轻人英俊青春的面孔，他的头发如金子一般闪耀，在夜风中闪闪发光，蓝色的眼睛在强光下如同两块透亮的宝石。
媒体摄像球飘在空中，环绕着他上下飞行。
代表着太空军的深蓝色军礼服裁剪流畅，穿在这位身材高大、腰细腿长的少尉身上，既有利刃出鞘般的锋锐，又充满了逼人英气，简直像是地球时代古典油画中盔甲闪亮、高贵傲气的贵族骑士，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从总统手中接过代表荣誉的银丝绒勋章。
亚特伍德总统又说了几句鼓舞的话，终于完成了他的整个演讲，台下的达官显贵、媒体记者们再度响起浪涛般的掌声。
在星辰宫外草坪上举行的授勋仪式结束后，大家转移到室内的冷餐会场地，冷餐会过后，还有余兴庆祝酒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金发的年轻少尉在德卢卡博士的陪同下，被引见给中央星上的各位权贵富豪，回答着他们感兴趣的前线战况以及人工智能单兵辅助作战的问题。
当然，还有一些针对他个人的感激、致敬与调情。
里奥五官近乎完美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即使有些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或者不想回答，大家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看看他这张俊脸、这个姓氏，这幅让卡度塞乌斯制药大股东德卢卡博士亲自陪同的架势，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必然在将来的几十年里大放异彩。
里奥又喝完了一杯红酒，微微俯下身，低声询问身边的德卢卡博士：“我能去一个人静一静吗？”
横梳着花白的头发掩盖地中海的德卢卡博士眼里流露出担忧：“后遗症发作了？”
“有点，不严重，但我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里奥说。
德卢卡博士拍拍他的肩：“去吧。”
旁边聊天的众人余光瞥见里奥离去的背影，好奇地询问。
德卢卡博士笑道：“里奥成年不久，没喝过几次酒，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让年轻人一个人歇一会儿。”
酒精的确让里奥的身体有了反应，但还没有到醉酒的程度，只是有点热，他把早就脱下来挂在臂弯里的军礼服外套交给侍者，自己推开星辰宫高挑的玻璃门，踏上了柔软的草地。
真正让他困扰的是驾驶机甲过度使用精神力之后带来的大脑神经痛。
星辰宫外草坪上，工程机器人和工人们正在一起拆除为授勋仪式搭建的户外演讲台和观众坐席，鲜丽的鲜花还未凋谢就被装进了回收箱，没有人注意到今日这场盛大仪式的主角从羡煞旁人的名利场中独自溜了出来。
里奥回头看了一眼星辰宫。
这是在星际时代少见的仅有两层高的建筑，但在新古典主义和未来主义的结合下，建筑师把星辰宫的每一根柱子、每一方立面都拔得极高、极宏伟。
开阔高耸的厅堂里，人声交杂盘旋着上升，直至那绘满星辰的穹顶，人类足迹所至的全部星辰都被镌刻其中，供这座银河联邦权力最中心的主人与宾客们触碰，色彩绚丽而灼热。
可真正的宇宙，在机甲的观察窗外被望见时，深邃、漆黑、冰冷、宁静。
疼痛把里奥的脑子搅得一团乱。
他不想回到那一片热烘烘的混杂空气中，于是顺着冷风吹来的方向往前走，那边有一条河流经过星辰宫周边的树林，一路穿过整个首都，里奥乘坐太空梭从近地轨道港进入首都星空域时，俯瞰到了这条闪着银光的飘带。
冷风和秋夜里清新的空气让里奥稍微好受点，但脑子里的眩晕和疼痛却没有分毫减弱。
自从在石神星一战中，迫于虫族强大攻势，海德里安元帅要求他使用人工智能单兵辅助系统独自驾驶双人机甲【海蓝之心】后，精神力过度消耗的神经痛后遗症就没有缓解过。
这项技术尚不成熟，如果换一个机甲师来，现在的结局恐怕就是脑死亡。
带着剧痛的大脑应酬交际了一个晚上，里奥再也没有力气维持那副面对联邦权贵和无处不在的媒体记录球的假笑模样了。
里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上了一座桥，他被头痛折磨得几乎视线模糊，只能倚着桥栏休息。
他鼓着腮帮子吐了口气，被德卢卡博士教导着用发胶梳得整整齐齐的金发早就散开，被风吹成一团金色的蒲公英，好像有白色的翅膀在他眼前闪动。
里奥不知道是不是他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有天使扑棱着翅膀来接他上天堂。
他伸手试图抓住天使的白翅膀，紧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刺骨的冰冷和黑暗向他袭来，他怀疑自己跌进了地狱里！
等他重新睁开眼时，他浑身都湿透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伊安。
一位已死之人，胸前还带着一束白花。
他一定是见鬼了！
里奥在惊恐中失去了意识。
直到一阵强光把他的意识再度唤醒，里奥睁开眼，差点被窗外两颗恒星直射的光芒刺瞎。
砰一声巨响，他从高处摔到地上，后背剧痛。
这回彻底清醒了。
然而当周围景色映入眼帘，第一个浮现在里奥脑海里的想法竟然是——地狱看起来这么温馨吗？
不过……这里似乎是个客厅。
他刚刚就是从沙发上滚下来的。
正对着的门敞开着，露出床的一角，应该是个卧室，另外就是可能通向厨房和卫生间的门，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房间了。
整间屋子面积不大，但是浅色调、木质和棉质搭配起来的装饰风格透露出柔和的气息，甚至里奥身上还披着一条浅米色的毛绒绒浴巾，上面有草叶和木头的香气。
虽然里奥并不真是某个派别的信徒，但他听人说上天堂的人会有一个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房间。
里奥不明白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房间为什么会是这副他从未想过的模样，可死后能一直住在这里，似乎也很不错，他可以为此暂时信一下掌管这里的那位神明。
下一刻，“神明”就出现在里奥眼前。
伊安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看见里奥醒来时，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里奥也僵住了。
他们就像是两只狭路相逢的猛兽，谨慎地打量着彼此。
伊安的表情看上去尤其复杂，他还没有戴上那副黑框眼镜，目光无遮无挡，像一把要把人剖开的刀。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顿，但下一刻——
“你是鬼吗？”伊安问。
“你是天使吗？”里奥问。
这称呼让伊安怔愣了片刻。
这个被他半夜从水里捞起来的年轻男人样貌和莱恩太像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虽然看起来年轻些。
但如果莱恩都变成了鬼魂，为什么不可以重返青春呢？
直到这个人睁开眼睛，用那双和莱恩如出一辙的蓝宝石般的眼睛清澈地望着伊安，伊安才觉出些不对劲。
莱恩没有这样的温和，这样的……傻气。
而且，莱恩绝对不会把伊安当做天使，那个蠢货只会贱笑着喊伊安“魔鬼”。
“或者……你是恶魔？”里奥看伊安没有回答的意思，默默补充。
伊安：“……”
“你不认得我？”伊安端着咖啡，向前走去。
里奥察觉到伊安的逼近，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想要后退，可又觉得这不太礼貌，他有什么理由躲开呢？
“我……”里奥站在原地，和伊安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
咖啡的热气缓缓上升，阻隔在两人之间，他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伊安的面容。
其实，里奥已经看过千百万次这张容颜。
每一位机甲师进入深洋之穹的机甲库前，都会穿过一条漫长而深邃的廊道，它被人们称作英灵之廊。
因为就在廊道两边，摆放着的是深洋之穹有史以来服役过的全部机甲的微缩模型，而在模型摆放台上方，诸位英勇牺牲在星海炮火中的机甲师们的遗像永恒地悬浮着。
那些音容笑貌，离离如星辰。
而就在【海蓝之心】的模型摆放台上方，那张被署名为伊安少尉的遗像宁静地漂浮在高处，里奥总是要抬起头来仰望他，仿佛仰望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山峰。
直到和伊安面对面站立，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比伊安高出半个头，可以垂下眼帘，俯视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冰冷的脸庞。
但遗像里的伊安永远目视前方，面前的伊安却用那双琥珀色的双瞳扫过里奥的神情，像是蝴蝶翅膀触碰人的脸颊。
在伊安的注视下，里奥的心跳忽然加速，仿佛渐入高丨潮的军鼓，背后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
一定是伊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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