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54、两只猫

　　前几天穆少恭的父母打电话回来，专门叮嘱穆少恭到墓园去看看他的爷爷奶奶，但是最近公司的各种事都挺忙，穆少恭拖了好几天才抽出空过来。
　　祭拜完爷爷奶奶后，穆少恭匆匆往回赶，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他的伞还在车里，穆少爷可不愿意把自己淋成落汤鸡。
　　经过中央墓道的时候，穆少恭看到了那条落在小道上的外套，这本来不关他的事，看过一眼后就该离开，毕竟公墓里不是没有清洁工，他们能把这些处理好，然而这一次，穆少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走了过去。
　　那件外套正对着一块双人墓碑，墓碑上是墓主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名字他不熟悉，但这两张脸有些眼熟……
　　来不及多想，墓碑后面传过来一些细微的响动。
　　穆少恭抬脚走过去，看清楚了那个靠坐在墓碑后面低着头的人，穆少恭看不清楚这人的脸，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人给认出来，他就说那两个人的脸怎么这么眼熟，原来这是任家人的墓，那两位该是任昭衍的父母。
　　穆少恭看了看落在墓碑前的外套，伸手将外套拿回来，想给这人披上，心里无奈--跑到这里来睡觉，也是心够大，不怕着凉吗？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靠近任昭衍，那人就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抬头的同时紧紧抓住穆少恭的手腕。
　　任昭衍双眼有些泛红，像刚苏醒的幼兽找不到自己的家，逆反而起要将所见之物全部摧毁。
　　穆少恭被任昭衍这样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怔住，然而任昭衍根本不管他是谁，另一只手直接朝他脸上扇了过去。
　　穆少恭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拦了下来，另一只手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压到胸前，凑近过去吻了吻他冰凉的嘴唇：“又要打我？还每次都打脸？我这张脸是有多多不招你待见啊，嗯？”
　　“滚开～”
　　“就不滚。”穆少恭特流氓的的凑过去吻他的双唇，边吻还边呢喃细语“这么些天没见，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些吗？”
　　“嗯～放开……”任昭衍可能还没完全清醒，声音有些含糊，他挣扎着想躲开穆少恭，可是不管他怎么躲闪，都没法躲开那造孽的温软，弄得他心慌。
　　任昭衍也有些恼了，直接张嘴咬了下去，穆少恭疼的嘶了一声，脑袋后撤盯着面前这人看：“你还真咬啊！很疼的。”
　　任昭衍：“……”
　　或许是穆少恭的吵闹起来作用，任昭衍的情绪竟然很神奇的平复了下来，他抬头盯着穆少恭嘴上伤口看，也不再挣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爷爷奶奶。”穆少恭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你很爱说缘分这个词？”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穆少恭一直在跟他强调缘分这个词，任昭衍不是很能理解。
　　在疑惑的空隙，任昭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手还纠缠在一起，脸色又一次阴沉了下来：“放手。”
　　穆少恭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抱歉，你刚才情绪有些不太对……”
　　任昭衍撇开头，并不愿意听他解释：“你可以走了。”
　　这人任性起来的时候真心什么道理都不讲，穆少恭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下了逐客令。
　　“这里可不是你家，你不能赶我走。”
　　任昭衍皱起双眉，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
　　穆少恭跟他僵持了一会儿，看着这人冷漠的侧脸，他叹了口气，抬手把他的脸掰回来，凑过去亲吻他的嘴角：“昭衍，我现在到底算你什么人呢？”
　　任昭衍：“……”他讨厌这个问题。
　　穆少恭：“这么抗拒我走到你的生活里吗？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没在怕。”任昭衍皱眉，他第一次这么快回答问题“我有什么好怕的？”
　　“对，你没在怕。”穆少恭和附和着他的话，开始打商量“那么让我在这里陪你怎么样？”
　　“你工作不忙？”任昭衍轻挑眉，这些天穆少恭都很忙，前一段时间也忙，但是那个时候他还能抽出一些空偷溜过去陪任昭衍，这些天都不需要林轻羽去防了，这个人自动在任昭衍的生活里消失。
　　这其实没什么，任昭衍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自己一个人在卧室里睡了醒，醒了再睡，没完没了。
　　穆少恭不在不过是身边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人再他耳边呱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工作自然得排在你后面。”穆少恭伸手揉揉眼前柔软的发顶，这人头发是真心浓密，发质好得让人羡慕“我的昭衍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情话在穆少恭这里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说得一点负担都没有，一般的小男孩小女孩听到这些话，肯定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捧出来给他……
　　只可惜，任昭衍不是那一般人。
　　穆少恭说了什么他没太在意，目光越过穆少恭看向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里的两只野猫，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很是专注，完全将身边的穆少恭给遗忘。
　　后者也发觉到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了墓地里那两只瘦弱的野猫，现代人的祭祀活动都不兴用饭菜，多是花和水果，卫生又好看，但是苦了在墓地里流浪的这些小动物，少了祭祀用品，它们也会吃不饱，所以站在两人面前的这两只猫瘦得几近皮包骨。
　　“啧啧……”穆少恭将刚才在和任昭衍争斗之间掉落到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给任昭衍披上之后开始逗猫，将那两只猫引到身边来，他将手伸进口袋里，竟然还真的让他掏出一些猫零食来，估计是在逗未尽的时候无意间塞进了口袋里。
　　他低头想了想，把猫零食递给任昭衍。
　　后者接过猫零食，开始一点点的给面前这两只猫投喂，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喂猫的时候还要伸手揪揪它们的尾巴戳戳它们的脊梁，动作十分幼稚，可是这样的动作放在任昭衍身上，却是非常的和谐，甚至有一些可爱--至少在穆少恭眼里是这样。
　　穆少恭提议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养它们。”以他们的经济情况来看，多养几只猫不算什么大问题。
　　“要养你自己养，别扯上我。”任昭衍拒绝得干脆，本来被强硬拉着去养那只挪威森林就已经是他的极限，虽然那只猫确实很得任昭衍的欢心，但他不会再被穆少恭带进坑里。
　　“别这么强硬，我们可以慢慢考虑。”
　　“不。”
　　这时，天下起了蒙蒙小雨，雨丝很细，就算没打伞也要好一会儿才能淋湿他的的头发。
　　任昭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拿到手上，也不管那两只猫的讨好，干脆利索的站起来，也不说话，拿过林轻羽给他放在一边的伞打开就走。
　　穆少恭看一眼脚边的两只猫，匆匆追上任昭衍，挤到他的伞下：“我忘记带伞了，你借我蹭个伞呗！”
　　任昭衍：“……”
　　他嘴里说着求人的话，动作却干脆得很，紧紧抓着任昭衍的肩膀，分明是要占定这伞下的位置。
　　任少爷不是很愿意搭理穆少恭，直接把他当作不存在。
　　穆少恭自然不会让自己冷场：“等再过一段时间，我手上的工作没那么忙了，我们一块出去玩吧，春天快到了，我知道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你绝对会喜欢。”
　　任昭衍：“……”他其实很想说凡事别说得这么绝对。
　　穆少恭还在喋喋不休：“你一定想不到那里是一个怎么样的仙境，别再闷在家里啦，你这样闷下去得闷成葫芦，要到处去走走……”
　　“你好吵。”任昭衍有些烦躁的打断他。
　　穆少恭笑道：“人长了一张嘴不就是为了说话的么，而且我这不是在给你介绍好地方嘛！怎么样，要一起去吗？仔细想想，我们认为我们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约会。”
　　任昭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是够强大。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墓道，走到了墓园之外，林轻羽就站在车前看着他们，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垮掉，不难看出他对穆少恭真心是各种不满。
　　“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少恭微微一笑：“林董！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这里是公墓，不是你家别墅，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林轻羽脸色更差，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任昭衍无视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越过林轻羽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
　　他这是想要离开了。
　　林轻羽眨了眨眼睛，也不再这么幼稚的跟穆少恭继续杠下去，撂下一句“别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后转身上了驾驶位。
　　穆少恭：“……”这一次他怎么有点听不太懂林轻羽的意思呢？他故意什么？
　　就在林轻羽插进钥匙的瞬间，任昭衍突然开口：“下个星期吧。”
　　穆少恭：“什么？”
　　就连一边准备开车的林轻羽也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
　　任昭衍说：“你的邀请我答应了，时间在下个星期，你自己看着办。”他的抑郁期这个星期过完之后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正好转接到他正常的时间，这段时间很短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切换到躁动期，但他想出去走走。
　　穆少恭有些惊喜加惊讶的点头：“我明白了。”
　　林轻羽在一旁听得脸色阴沉，发动汽车后扬长而去。